“看見那邊了嗎？”胡莫休指著一株楊柳，扭頭看向夜落塵。

    夜落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胡莫休領著夜落塵走到了那株需兩人合抱的楊柳前，低頭看了看腳下，土壤似乎沒有被人翻動的痕跡。想到自己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大約十年前的時候，那時候陪著自己一起來到這裏的人，如今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胡莫休甚至還在那之後將自己所有的魔法道具店鋪的名字改成了“秋”。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到現在胡莫休也覺得自己上次和她道別不過是三天前的事情。

    “在地下？”夜落塵看著胡莫休專注注視著地麵上的土壤的表情，嚐試著問道。

    “嗯。”胡莫休輕輕地應了一聲，蹲了下來。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袋儀式粉來，按規律和形狀在土壤上澆築著形狀。

    夜落塵站在原地，看著在胡莫休的專注努力下漸漸出現的複雜圖形。他意識到那不是任何一個自己已經學會或者已經認知的魔法，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魔法。因為無論是從理論基礎還是釋放的步驟都是與魔法理論完全不同的。

    胡莫休沒有抬頭，隻是那麽低沉地問了一句。“第一次見到煉金術？”

    “啊，是。”夜落塵趕忙應道。

    “煉金術與魔法不同呢，必須得畫煉成陣才行。如果是魔法的話，一定砰地一下就把土都給掀起來了吧？”胡莫休似乎是對於煉金術有著天然的仇視，喃喃地說著。

    一般的煉金術師出門都會帶著整整一包的儀式筆以及少量儀式粉，哪怕自己靠著引物大多數的時候都沒有必要從零開始畫煉成陣。

    儀式筆本身和粉筆差不多，自然是沒有辦法在這種稀鬆的土壤上畫煉成陣的。儀式粉其實本身就是儀式筆絞碎了之後的粉末，隻要煉成陣的圖案不要斷開，也一樣能夠擁有同樣的效應。

    夜落塵歎息了一聲，“也不是那樣……”

    “完成了！”胡莫休提起胳膊來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哎呀，好久不畫了，多少有點生疏呢！”

    “那個，接下來要怎麽做？”

    胡莫休轉過頭來看了夜落塵一眼，輕輕笑了一聲。“你就看著吧。”

    “啪！”

    胡莫休的手掌拍到了地麵上，那一張剛剛畫成的煉成陣閃耀出了耀眼的光芒，蓋在上麵的土壤開始向外紛飛。漸漸地，被埋在五米深的位置的東西漸漸顯露了出來。

    “那是什麽？”看著黑漆漆的洞穴中隱隱約約散發的異樣光芒，夜落塵喃喃地問道。

    胡莫休輕輕一招手，地下的那一束光芒仿佛擁有靈性一般地跳了上來，落在他的手掌上。“是我的夢想啊！哎呀，說著真的害羞。當年我親手把他給埋了，不過最後也沒過成普通人的生活，還是靠著魔法界之中的關係做生意。”

    “是一柄劍？”夜落塵看著胡莫休手上的那柄劍，無論是劍刃還是劍柄都比尋常的劍要更加細長。刃口的中心還是一條細長的血槽，兩麵相對。夜落塵在自己的心裏想著，這應該是自己這輩子以來見到過的最漂亮的劍。

    胡莫休擺了擺手，他早就知道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果然是不識貨的。“不是劍，是飛劍。”

    “飛劍？”

    “對啊，飛劍本身跟劍的區別就挺大的。”胡莫休咽了一口口水，細細地說道：“首先劍和飛劍之間的材料就很不一樣，飛劍的材料大致可以分成三種：礦物、靈物以及魂魄。其次這些材料打造出來的也隻不過是一個劍坯，一般的劍也隻不過是停留在這一步。得到劍坯之後使用者就要在上麵打上煉成陣，比如說增幅陣法、防禦陣法、飛行陣法等等。回到材料的那一層，一般來說普通礦物打造而成的飛劍隻能刻印一個練成陣。如果是靈物打造的則是兩個煉成陣，魂魄練成的則是三個煉成陣。”

    “魂魄，也可以拿來造劍嗎？”夜落塵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胡莫休轉過頭來看了夜落塵一眼，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知道哲人之石嗎？”

    “哲人之石？”這個名字雖然讓夜落塵感到熟悉，但是也確實是沒有聽過。

    “哲人之石、天上之石、萬能之藥、紅染色液、第五實體……煉金學上曾賦予它許多的名字，但是魔法師的話一般比較熟悉的應該還是賢者之石這個名字吧？”

    “賢者之石？”

    胡莫休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果然還是知道這個的啊！賢者之石本身就是用魂魄練成的啊！至於它本身的形態，有的說法是固體的石頭，也有的說法是液體的藥水。真實情況是怎麽樣當然無從得知了，但是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得出來，魂魄確實可以用來練成固體的事物。而且，往往還十分的堅固。”

    “所以你原來是一名煉金術師？”夜落塵望著胡莫休，輕聲地問道。畢竟，曾經的身份如果單單隻是一名教師的話，是完全沒有辦法開設一家魔法道具的店鋪的。

    胡莫休點了點頭，又修正了夜落塵的說法。“是教別人煉金術的老師。”

    “那你本身不也是一名煉金術師嗎？”

    胡莫休抬頭望著那一株參天楊柳，仿佛深處了一口氣。“算是吧。”

    “有意思嗎？當一名煉金術師？”

    “當魔法師有意思嗎？”胡莫休轉過頭來，看著夜落塵反問道。

    夜落塵歎息了一聲，“這個世界已經不再允許我以興趣來考慮一件事情了。隻要有足夠的力量的話，我想或許能夠重新獲得這種權利吧。”

    “所以，你想學煉金術嗎？”

    夜落塵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胡莫休的眼裏是異樣的光芒。“你還真是誨人不倦啊！”

    “職業病嘛，沒辦法的。”

    “我反倒對煉金術為什麽會衰落比較感興趣。”

    胡莫休皺著眉頭，咧嘴問道：“衰落？誰告訴你的？”

    “要不，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