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無功而返

    銀月一如既往的把銀色的光輝灑向人間。

    這是八月的一個夜晚，涼風習習，帶走了白天的酷熱，讓人感到分外的清爽。

    距離卡莫拉男爵回去已有八天，這也是洛裏斯特出征北野鎮的第五個晚上。

    這是離北野鎮兩百多米遠的一個小樹林，洛裏斯特就靠在一株巴掌粗的山杉樹下，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他的身邊放著一條很長很長的木杆。

    浩斯基和吉姆來到了洛裏斯特的身旁，看著遠處的北野鎮，又看看放在一邊的木杆。

    “大人，就憑這根木杠，真的能登上城牆？”吉姆終於忍不住了，輕聲問道。

    洛裏斯特點點頭：“能，等我登上城牆後你們再出發，準備好了嗎？”

    浩斯基拍拍身上的鐵甲：“放心，大人，我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們為什麽不一起行動？那樣也有個照應啊……”吉姆問。

    “人多意味著更容易被發現，等我上了城牆，將上麵攪的亂糟糟的時候，那些守備隊的注意力會放在我的身上，那時你們登城就不會有無謂的損失了……”

    “大.大人，謝謝你……”浩斯基哽咽著說。

    “幹嗎，大男人還哭鼻子？丟臉不……”洛裏斯特笑了。

    “不，大人，我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真的，你從來沒看不起我們這些傭兵，一直很公平的對待我們。如果是別的領主，那前兩天填壕攻城都會驅使我們這些傭兵去做，他們隻會站在後麵看熱鬧……”

    “我可沒想那麽多……”洛裏斯特搖搖頭：“我覺得你們這些傭兵經驗豐富，戰力比我那些剛組建的家族士兵強的多。所以我原本是準備在僵持不下的時候把你們當做一支奇兵投入戰場，起到出奇製勝的作用。隻是沒想到北野鎮的守備隊那麽狡詐，讓我的家族士兵受到重創，現在隻能靠你們陪著我去冒險了。”

    “大人，這是我們心甘情願的，你不但給我們配備了雙層的鐵甲，還親自打頭陣，能和你一起戰鬥是我們這些傭兵的榮幸……”浩斯基激動的說，吉姆在旁邊不住的點頭。

    “大人，你看天上……”帕特提醒道。

    一大片的烏雲正在遮蔽圓盤似的明月，天地間正在陰暗下來……

    “準備，帕特。”洛裏斯特抬起了長木杆的一頭。

    “恩”帕特也抬起了長木杆的另一頭。

    當天上的銀月整個被烏雲所遮蓋四處一片黑蒙蒙時，洛裏斯特和帕特一前一後抬著長木杆從小樹林中衝了出來，他們穿過天野，越過大道，很快就來到了北野鎮的城牆下麵。

    洛裏斯特沒有停下或減慢衝刺的速度，眼看城牆就在眼前，他一躍而起，腳尖點在城牆的立麵，借著帕特的衝刺，將長米杆朝上，猶如飛簷走壁一般，順勢衝到了城牆上麵……

    城頭的守備兵正在閑聊：“天黑下來了，誰扔幾根火把下去看看動靜，小心被他們靠近啊……”

    “拉倒吧，昨天他們損失這麽大，還敢來偷襲嗎……”

    “就怕他們不死心，大夥別偷懶啊，扔幾根火把下去費不了多大的力氣……”

    洛裏斯特從天而降，終於如願的登上了城牆，劍光閃爍間，四五個守備兵喉嚨濺血睜著不敢相信的眼睛栽到在地上……

    舉起地上的火把在頭上繞了三圈，遠處小樹林裏的雇傭兵們看見成功登城的信號抬著兩架十餘米長的登城梯從樹林裏衝了出來，向北野鎮飛快的跑去……

    “敵襲！敵人登城了……”一個破鑼般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火光從北野鎮裏亮起，很快就一片燈火通明，孩子被驚醒的哭嚎聲，集合的鑼聲，刀槍磕碰的喧鬧聲亂糟糟的響成了一片。

    “在那！”很快有人就發現了城頭的洛裏斯特。

    “嗖嗖嗖……”無數的箭矢從黑暗中向洛裏斯特飛射而來……

    洛裏斯特身形一矮，貼地掠開三尺，原先所在的地方已被箭雨所籠罩。所幸的是箭雨隻是一陣，因為洛裏斯特已和衝過來的守備兵殺在了一起。

    “殺！”四支長矛如毒蛇般朝著洛裏斯特撲來。

    “啊…….”兩名守備兵捂著傷口慘叫著倒下，一個被洛裏斯特從左肩到右腰斜劈了一劍開了個大口子，內髒正從裏麵往外麵湧出，這守備兵隻慘叫了短促的一聲就斷了氣。

    另一名守備兵卻是被洛裏斯特在胸膛刺了一劍，倒在地上捂著傷口一直在哀鳴。隻是後麵的守備兵一擁而上，不停的從他身上踏過，很快他就沒了聲息……

    洛裏斯特一個鐵板橋，四支閃著寒光的矛槍頭擦著身體掠過。

    “噌噌噌噌”，洛裏斯特一劍劃過，四支長矛齊腰而斷，那四個守備兵隻覺手上的長矛一震，接著就是一輕，一看手中的長矛隻剩半截，不由大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眼前一個黑影升起，劍光閃耀入眼簾，一黑，然後是身上象開了個口子，劇痛襲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殺！”這是個白銀階的劍士，長劍上吞吐著劍芒直奔洛裏斯特的胸口而來。洛裏斯特一個轉身，右手長劍已後發先至，貫入那白銀劍士的左眼中……

    “結陣，波浪式衝刺！”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

    “好耳熟…….”洛裏斯特檔住了一把劍一支長矛，將這兩名守備兵給抹了喉。

    “殺……”這會是八把長矛了，上下各四把，封死了洛裏斯特騰挪的空間。

    洛裏斯特退，再退，右腳一踢，地上一把長矛飛起，貫入前麵一名守備兵的腹中，那守備兵手中的長矛落地，捂著插入肚子的長矛慘叫著往後栽倒。洛裏斯特如遊魚般的躍入這名守備兵倒下露出的空隙中……

    七名守備兵一一栽倒在地。

    “前後合擊，注意兩隊之間的距離，，靠攏點……”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那是馬爾特的聲音，就是那個莫林家族的守備隊長……”洛裏斯特想起那個耳熟的聲音是誰了，怒從心起，一連勾起了地上幾根長矛，往聲音響起的地方飛擲而去，慘叫聲不斷響起。

    “殺……”又一排的守備兵衝殺過來，而城牆的另一麵的守備兵也在往這邊衝來……

    一個人影從城牆下躍了上來，吉姆的聲音響起：“大人，我們上來了……”

    接著又是兩個人影上了城頭。

    “那邊歸你們，我負責這邊。”洛裏斯特將長劍插入背後的劍鞘，勾起地上的一根長矛向衝來的守備隊員迎了上去，城頭殺聲四起……

    “下麵有人，他們上來了…….”一個驚慌的聲音尖叫著，終於有守備兵發現正在登城的雇傭兵了。

    “不要慌！扔火油罐，弓箭手向下射擊！”馬爾特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弟兄們，這裏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祖先在這裏拚搏了兩百年，才有了今天的北野鎮。這裏是我們的家。有我們的父母，有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的親人，我們和敵人拚了！”

    “殺！”“拚了”…….

    更多的守備兵蜂擁而上……

    “日，老子成反派了……”洛裏斯特氣得要死，心裏憋屈的要命，手下更不留情，長矛刺出點點寒星，將一個個守備兵刺倒在地，地上血流成河。隻是殺了一個撲過來一雙，殺了兩個衝上來四個，殺不勝殺。

    一個負傷的守備兵慢慢的沿著城牆邊爬了過來，突然躍起抱住了洛裏斯特的的左腳。洛裏斯特長矛尾端收回，狠狠磕擊在這名守備兵的頭上，當即砸的他腦殼迸裂，死與非命。可這名守備兵即使斷了氣仍死死抱著洛裏斯特的左腳不放。

    “日……”洛裏斯特蹬了兩下，卻怎麽也甩不開腳上的屍體，眼前紅了眼的守備兵們已經不顧自己的生死了，他們隻求在洛裏斯特身上刺上一搶，隻要在敵人身上開個口子自己身死也願意。甚至還有守備兵想抓住洛裏斯特刺入他身體的長矛，讓他的同伴得到機會為他複仇。現在衝上來的守備兵都寧願和洛裏斯特同歸於盡……

    洛裏斯特隻能拖著腳上的屍體一步步的後退，身後浩斯基的聲音傳來：“大人，不行，我們擋不住了……”

    洛裏斯特刺死兩名守備兵忙裏偷閑回頭一望，嚇了一跳，原本他感覺上來了十幾個雇傭兵，這才多久就剩四五個了，吉姆全身浴血靠在城牆上喘氣，浩斯基身上還掛著一個人事不醒正在滴血的雇傭兵，前麵還有兩名雇傭兵舉著大盾牌苦苦抵擋著守備兵的攻擊……

    “下麵怎麽沒上來？”洛裏斯特問。

    “上不來了，一架長梯被火燒了，還有架被弓箭封鎖了，上去幾個死幾個……”吉姆喘著氣說。

    洛裏斯特正想說話，突覺眼前一亮，卻是天上的銀月重新露出了臉龐，灑下了銀色的月光。

    洛裏斯特這邊殺的守備兵太多了，屍體堆著屍體，鮮血都快漫過腳背了。正在往這邊衝的守備兵們也齊齊呆了一下，他們沒想到黑暗消失後在月光下看到的場景是這般的慘烈，自己腳下踏著的都是同伴的屍體……

    洛裏斯特一腳踩斷腳下屍體的胳膊，把左腳掙脫出來，指著不遠處往下射箭的弓箭手說：“你們堅持一下，我去殺散那邊的弓箭手，接應下麵的人上……“

    話還沒說完，洛裏斯特突然毛骨悚然，顧不得什麽往下急趴，風聲從頭上掠過，“嘣嘣嘣“三聲弦響這才傳到耳邊，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洛裏斯特身邊城牆頭的鋸齒口轟然破碎，大大小小的碎石砸在了洛裏斯特的身上……

    “啊……”一支巨大的弩箭一箭雙雕，將那兩名並排拿著盾牌抵擋守備兵的雇傭兵帶得飛起，越過城牆摔落到城下。

    三支弩箭，一支從洛裏斯特的頭上掠過，一支擊碎了城牆上的鋸齒口，還有一支射死了兩個雇傭兵。若不是洛裏斯特躲的快，不死也得重傷。

    “殺！”雇傭兵那邊的守備兵士氣倍增，奮勇爭先的衝了過來。

    洛裏斯特從地上一躍而起，舞動著長矛衝了過去，慘叫聲連成了一片，守備兵們接二連三的倒地……

    殺退了這群守備兵，洛裏斯特轉頭向弩箭射來的方向望去，卻見北野鎮中離城門大概八十米的距離不知什麽時候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麵並排擺放著三架守城車弩，此刻旁邊十幾個人正在忙碌著上弦……

    “你們快撤，快！”洛裏斯特喝道。

    吉姆先下，浩斯基背著那個受傷的雇傭兵隨後順著長梯滑了下去。

    “射他……”馬爾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嗖嗖嗖…..”

    洛裏斯特一個翻身，用腳勾住長木杆以倒栽蔥的方式直到離地三尺時才躍了下來。帕特衝了過來用大盾護住了洛裏斯特，還不忘用另一支手拖了長木杆往回跑。才跑了幾十米身後的盾牌上就響起了被箭射中的的砰砰聲。

    雇傭兵們死了十三個，傷了二十一個，一半戰力沒了。洛裏斯特恨的咬牙切齒，攻上城牆又被趕了下來，太讓人懊喪了。沒想到北野鎮會在城裏建高台安置車弩，對洛裏斯特造成了巨大的威脅，迫使洛裏斯特撤退，成功的守住了北野鎮。

    廝殺了大半夜，洛裏斯特疲倦的要死，隻好先去休息了。

    ……

    洛裏斯特第二次攻上了北野鎮的城頭，這是出征第七日的清晨，正好有些許薄霧，掩護了洛裏斯特和帕特兩人的動靜，利用長木杆洛裏斯特又站在了城牆上麵。

    這次洛裏斯特是單人獨劍，沒要任何人跟隨，隻有一個帕特在城下接應。洛裏斯特的目的就是想上去大殺一陣，殺得北野鎮的守備兵們膽寒。多來幾次洛裏斯特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崩潰，到時全軍出動拿下北野鎮不費吹灰之力。

    在城牆上大殺了一陣後洛裏斯特又被三架守城車弩逼下城來。不過洛裏斯特並沒失望，這次上城又殺死殺傷了一兩百個守備兵，自己毫發無傷，再來幾次勝利在望了。

    不過在城牆上發生了一件小事，洛裏斯特並沒在意。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撲了過來，叫喊著還他兒子的命來，赤手空拳。洛裏斯特不忍心沒下手，可能是因為這老頭早上送東西給他的寶貝兒子吃，正好洛裏斯特上了城，那寶貝兒子忠於職守結果喪了命，老頭悲憤交加涕淚橫流的衝上來拚命，沒武器張嘴要咬，洛裏斯特隻好拍昏了這老頭。

    ……

    出征第九天，洛裏斯特再次攻上城頭，不過讓城下帕特感到意外的是，洛裏斯特剛上城就下來了，站在城下破口大罵北野鎮卑鄙無恥，讓手無寸鐵的老人孩子婦孺上城送命。

    帕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城牆上麵出現很多白發的老人，還有婦孺孩子，衝著城牆下的洛裏斯特怒罵哭喊，要洛裏斯特還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等等…….

    洛裏斯特拉著帕特落荒而逃。

    帕特很不解：“大人，這些都是叛逆的親屬，為什麽不對他們出手啊？”

    “日，你下得了手嗎？”洛裏斯特斜著眼看著帕特：“要不我送你上去讓你殺？我們是戰士，不是屠夫和儈子手。搶對搶，劍對劍生死無怨。可對這些老人婦孺孩子出手，晚上我會做惡夢的。即便他們是叛逆的親屬，可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底線，人，不能變成畜生啊！”

    “那，那還怎麽攻城啊？”

    “回去再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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