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夜宴

    朔雲密布，狂風呼嘯。

    但在土崗上的軍營裏依然是熱火朝天，二殿下在洛裏斯特的指點下已經學會了怎麽使用滑雪板，興致大發的二殿下命令士兵們把整個軍營裏的積雪休整了下，變成了一個極大的滑雪場。頂著寒風冒著大雪和手下的騎士玩得不亦樂呼……

    看著在軍營裏踏著滑雪板追逐奔駛的騎士和士兵，洛裏斯特心裏一動，或許滑雪和滑冰什麽的能在家族領地裏好好的宣傳一下，成為冬季的競賽活動項目，這樣總比家族領地的領民們一到冬天習慣性的藏屋子裏窩冬要好。說來慚愧，現在家族領地到了冬季也就豐樂原第三鎮搞得撞羊節成了遠近聞名的一個大活動，別的城鎮基本上都是歇菜。

    不是洛裏斯特不想把前世的一些運動項目引到自己的家族領地裏去，而是不合適。這是個鬥氣的世界，比如說三大球類吧，運起鬥氣去玩球那簡直就是開了掛，一腳踢暴球，一手投藍整個藍板被砸得稀巴爛。至於橄欖球就更不用說了，鬥氣的高階和運用才是獲勝的關鍵，說難聽點，一個黃金騎士運鬥氣護身可以抱著球從自己的後場殺到對方的前場達地得分，屠龍一般，對方全隊拿他沒轍，就因為他的鬥氣是黃金階的。

    目前洛頓家族領地裏比較時興的運動還是那些劍術，射箭，擲矛，飛斧，騎馬之類的老傳統項目，洛裏斯特不是沒打過主意在家族領地裏開辦一個運動會什麽的活躍氣氛凝聚人心，但後來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大眾體育項目才息了這個念頭。有時舉辦這麽一個運動會可不光是熱鬧不熱鬧的問題，洛裏斯特考慮的是借此機會讓家族領地裏的經濟流通起來，讓領民的金幣有地方花費而不是一味的被儲藏。

    二殿下以一個漂亮的大回環的動作立在了洛裏斯特的前麵，周遍的侍衛們都鼓掌叫好，洛裏斯特也湊趣似的拍了幾下掌：“陛下，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真是天資英明，學什麽都快啊！”

    二殿下自得的笑了笑：“還算湊合吧。其實學習這個滑雪技術並不難，難的是掌握平衡和身體的協調。我發現覺醒了鬥氣的士兵要比沒覺醒鬥氣的士兵學得更快……”

    “是的，陛下您說得對。”

    “洛克，你還是這麽客氣，早對你說過了我們私下就以兄弟相稱。諾頓家族隻剩你一人，而克裏森皇室的血脈如今也隻在我的身上流淌。我們兩人是同命相憐啊。”

    “嗬嗬，陛下，諾頓家族少了我還有很多旁係血脈，比如克裏絲雅和她的弟弟們，還有我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我自己都有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了。倒是陛下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您還沒給安第納克王室流下一點血脈啊！”

    二殿下深深的歎了口氣：“滿腦子都是複國征戰雪恥的事，我沒有別的什麽心思。恩，天氣眼看要好轉了，今天雪也停了風也小了，看來明天就會放晴了。洛克，你也要走了嗎？”

    洛裏斯特俯首：“是的，陛下，我們已經呆了三天了，明天天一晴我們就要出發回北地去，家族領地裏事務繁多不能耽擱，更何況過了年開春後我們將向伊比利亞王國發起進攻，這是大事，遲誤不得，早點回去還得去檢查一看各種戰備的情況。我相信陛下也很希望看到伊比利亞王國的滅亡吧？”

    二殿下點了點頭：“當然，這是個叛逆所建立的王國，雖然叛逆的二王子已經被我處死，可以他名字命名的伊比利亞王國還一直存在的確是讓人看不順眼。這事就拜托洛克兄弟了，希望諾頓家族武裝能早日滅亡這個可惡又可悲的王國吧。”

    “嗬嗬，陛下，滅亡伊比利亞王國可不是我們諾頓家族的事，肯麥斯公爵殿下，菲利姆伯爵大人和沙欣伯爵大人的家族武裝都會按照約定共同出兵。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以最大的兵力上的優勢一舉滅亡伊比利亞王國。接下來還要應對菲薩布倫家族的邊防遊騎軍團的侵襲和中部四公國對南部省的襲擾，想結束這場戰爭或許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洛裏斯特對進攻和滅亡伊比利亞王國的戰爭早已有了長期化的心理準備。

    不過二殿下倒是心不在焉，不知有沒有在聽洛裏斯特的話。脫下腳上的滑雪板，用皮靴踢了踢旁邊的雪堆，二殿下抬起了頭：“明天你就要走了，那今天晚上我請你喝個酒吧，就我們兩人，也算是為明天你的離去餞別，你看可以嗎？”

    洛裏斯特笑著行禮致意：“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晚上洛裏斯特隻帶了施華德和兩皮囊的精糧釀前去赴會，精糧釀是洛裏斯特根據前世的農家釀造米酒的方式用精選的大米經過三蒸三釀所製成的一種高度的白酒，隻是數量有限，畢竟太耗費糧食了，一般也就是洛裏斯特和幾個家族高層才能享用。

    二殿下所在的雪屋果然空蕩蕩的，除了大帳外有兩個正忙著烤肉的廚子外別無他人，洛裏斯特吩咐施華德就留在帳外燙酒，自己則踏入了大帳之中。

    二殿下正靠在桌案上不知在想著什麽，連洛裏斯特進帳也沒發覺，直到洛裏斯特輕聲連喚了三次陛下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起身邀請洛裏斯特就坐，然後拍了拍掌命令大帳外的廚子快點上菜。

    二殿下坐在大帳的正首，洛裏斯特則坐在他的左下首。兩人麵前的桌子上很快就擺滿了端上來的烤肉，煮蘋果，煙熏火雞之類的菜肴。

    二殿下端起酒杯說：“地處野外，補給有限，無法和昔日在帝都的盛宴相比，還希望洛克兄弟不要見怪。”

    洛裏斯特也舉起了酒杯：“陛下無需客氣，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又哪及得上陛下親自相陪的榮幸？這酒我幹了。”

    二殿下也隨著洛裏斯特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謝謝……”

    “陛下，我也帶了一種自己釀的酒，不過這酒有點烈，需要慢慢的綴飲才能品嚐其味。不知陛下是否要試一下？”洛裏斯特說。

    “行，你拿來讓我嚐嚐。”二殿下有些好奇。

    洛裏斯特拍掌讓施華德進來，先給自己倒了半杯已經燙熱的精糧釀，再給二殿下倒了半杯。二殿下饒有興致的注視著冒著熱氣的酒杯。

    “陛下，這酒在這樣的冬季燙熱了才好喝，不過要小口的綴飲才行，就象我這樣。”洛裏斯特咪了一小口精糧釀做示範。

    二殿下灑笑，他覺得洛裏斯特這麽喝酒實在是太小氣了，他端起杯子就是一口，雖不大可也不小口，然後他一下子整個臉就憋得通紅：“好辣，燙，好熱……”

    吸了半天氣才回複了正常，隨即兩眼發光：“我明白了，洛克，你的那些侍衛跟著你在這樣的冬季用滑雪板千裏行軍，身邊是不是都帶著這樣的皮囊放著這樣的烈酒，冷的時候喝一口恢複熱量？”

    洛裏斯特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陛下，我的家族侍衛的確身邊是配了烈酒，以防在暴風雪的天氣中體溫流失。但他們配的是土豆燒，和我這種精糧釀相差很大。我這種是采用法力丘大米精釀而成，這麽一小皮囊就值個十來枚金福德了，要給家族武裝所有人都配上的話我早就破產了。

    而且家族侍衛配的土豆燒也是每人都有定量，一天之類絕對不許喝過量。陛下，這就是人少的好處，容易監督。您認為一個軍團可以憑借滑雪板在冬季進行大範圍的機動轉移和隨時隨地的突襲敵人的據點，實際上防寒衣物，不迷失方向還隻是兩個普通的缺陷，就拿這個配給的烈酒來說，一個軍團，再嚴厲的軍法也無法製止士兵們的偷喝，那麽你得到的將是一支醉醺醺的軍隊，戰鬥力無法得到保障。”

    二殿下深深的歎了口氣，再次舉起酒杯，這次學乖了輕輕的綴了一小口：“嘖……”

    “洛克，很久以來我就想和你好好的談談了，今天晚上就讓我們開誠布公的傾談一下好嗎？”

    洛裏斯特神色一正：“如您所願，陛下。”

    “洛克，我的兄弟，我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你不願意幫幫我，憑你們諾頓家族的實力，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早就一統前克裏森帝國的版圖了，那時你我君臣都能在曆史上留下中興的美名……”

    “陛下，你認為我們諾頓家族的實力很強，可你知道這實力是怎麽來的嗎？”洛裏斯特坐直了身子，很嚴肅的說：“陛下，還記得十年前我們第一次會麵嗎？我們家族的北行車隊被阻攔在馬德拉斯公國的邊境進退兩難。二三十萬人走投無路麵臨崩潰，而他們，卻是我們諾頓家族在北地崛起的關鍵。

    陛下，你知道我第一次回到北地時家族領地是什麽樣子的嗎？外有北地大公盧金斯公爵的威逼，要求我們家族向他跪地效忠，內有反叛的領民，占據家族領地裏唯一的小鎮據守自立。我們家族就剩一個楓林莊園兩千餘人，而那時我還要麵對隔壁領主肯麥斯家族的侵襲，他們強占了我們的家族領地。

    記得我們那時的會麵嗎，陛下，您當時的情況比我們家族不知要好多少倍。您利用我們的北行車隊武裝掃平了王國境內的反叛的領地貴族，重掌了王國的執政大權。然後又配合我們的家族武裝橫掃了馬德拉斯公國，強占了雲格尚德拉省。在我們車隊北行之後，您率領軍隊掉頭向東，流水川擊敗了大王子，迫使他割讓西南兩省求和。那年，陛下您的聲名傳揚天下，被譽為新一代的軍神。

    但在接下去的五六年的休戰期，陛下你走錯了路。你大力擴充王國的軍隊，竟然組織了一支三十多萬人的大軍，這幾乎是把整個王國的所有產出都花在了這支軍隊身上，錯過了讓王國生養休息的一段最好的時間。

    陛下，請不要打斷我的話，讓我先講完。或許你有你的理由，你一直想恢複前帝國的版圖，重振前帝國的威名。但你忘了，戰爭不是單純的比拚軍事實力，就如同您的三十萬大軍，你知道這其中有多少人願意真心為了您的夢想去打戰的嗎？

    帝國內戰打了七年，好不容易安定了兩三年王國的貴族又不安分起來。陛下您還記得那時遊蕩在王國的數十萬流民嗎？他們原是帝都人，卻因戰亂成了流民。是我們帶走了一半，陛下你又利用那些被誅殺的貴族的領地安置了另一半，這才換來了整個王國的安定。

    他們最迫切的願望是安定和平的生活，可陛下您卻用忍耐奉獻，等帝國一統再給他們補償的話來敷衍他們，這也是陛下您為什麽在瑞德利斯王國失利後整個安第納克王國的貴族叛變立凱瑞公主為女王登基而所有的軍隊都不反抗的真正原因，因為您的許諾已經成了一句空話。

    在陛下您大力擴軍準備戰爭的時候，那些隨我們車隊到了北地的流民才獲得了安定的生活。我們遵守許諾，讓他們不再經曆征戰之苦，所以我們除了對抗魔獸潮和反擊二王子的進攻外，我們一直呆在家族領地裏默默的發展，關注民生，花費了大量的資金開發家族領地，努力給這些追隨我們到達北地的流民一個安穩和平的家。以至我們諾頓家族被人嘲笑為踞地的狗熊，不願離開自己的窩。

    陛下，在您到達北地對我們諾頓家族領地裏的一片興旺發達發出讚賞之際，您可知我們家族為了發展家族領地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代價嗎？如果您當年不組織三十萬大軍忙著準備征戰四方，那王國也會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您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這次重新恢複了王國的版圖，隻要您沉下心努力發展十年，那麽十年後你就能如願的掃平前帝國版圖。”

    聽完了洛裏斯特發自心腹的陳述，二殿下隻是默默的小口小口的喝著杯中的精糧釀，直至喝完後依然沉默了很久。

    “洛克，我的兄弟，或許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我希望能先完成統一前帝國的事業，再在帝國的版圖上重新勾勒怎麽發展的路線。而你卻是發展好了一個地方才把手伸向別處。我無法和你一樣先發展王國，我一直擔心過於平靜的生活會毀掉我所有的雄心壯誌，使我安於享樂而不願再起爭雄之心。

    這次的王位失而複得讓我反省了很多，我不會再那麽孤注一擲的把所有都投入到軍備中去，我會向你們家族學習，掌控一地再邁向下一個目標，發展生產和軍備力量做到兩不誤。不過我希望在此過程中能得到你們諾頓家族的幫助，提供一些你們的武器給我。”二殿下終於開了口，語氣卻是求助。

    洛裏斯特躊躇了一會：“陛下，請說明您的要求，如果能辦到的話我一定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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