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忙和煩（二）

    “殿下，漢斯克主管沒回德萊姆克省的男爵領地。”施華德前來稟報說。

    洛裏斯特沒讓出關的施華德去侍衛營擔任副統領，而是讓他去了沃利貝爾情報調查局做副主管。自塔格爾前往商業聯盟之後沃利貝爾情報調查局的效率大為下降，塔格爾任命的副手對情報調控缺乏全局戰略眼光，讓洛裏斯特很不滿意，派施華德前去也是希望能彌補調查細節和關注重點的不足之處。

    “哦，那他去哪裏了？”洛裏斯特的臉色一動。

    “他去楓林山莊了。依琳娜夫人派人和馬車去接的，據說要聘請漢斯克主管擔任茲伯希克二少爺的啟蒙老師。”施華德回答。

    茲伯希克是洛裏斯特和侍妾依林娜所生的第二個兒子，因為第一個二子萊斯克特被洛裏斯特送到馬萊克家寄養，所以這第二個兒子還留在楓林山莊，在他母親依琳娜的身邊生活。洛裏斯特因為常年在外奔波，對這第二個兒子關注最少，聽說這第二個兒子和他母親很象，身材也象個小肉球，今年也將近八歲了，洛裏斯特正準備給他找個老師，沒想到依琳娜先下手為強，先行招攬了去職的漢斯克主管。

    洛裏斯特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搖了搖頭：“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些事是攔不住的，隨他們去吧。”

    “可是殿下，上次你為什麽寬恕漢斯克主管的無禮，僅讓我們把他趕走了事？現在他再次違背了你的命令不回男爵領地反省，反而接受了依琳娜夫人的聘請，這是不是太不把殿下放眼裏了？我認為殿下應該剝奪他的爵位和領地以懲罰他的不敬之心。”施華德憤憤不平的表示他的不滿。

    洛裏斯特啞然失笑：“有些事不是象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的簡單，其實漢斯克主管上次是故意想惹怒我，即便剝奪他的爵位和領地他依然不在乎。他需要的是名聲，直言不諱，不逢迎上意的忠義名聲，和這個相比，區區一個男爵領地和爵位又有什麽可惜的？萬一將來萊斯克特繼承了我的這個位子，自然會把他當成家族最大的忠臣，到時就不是一個男爵領地和男爵爵位能酬謝的了的……”

    “嗬嗬……”在一旁的史胖子搖頭笑道：“殿下，你總喜歡把人想得這麽壞。事實上漢斯克主管的確是諾頓家族的忠臣，隻是他的忠義之心用的有些不是地方罷了。”

    洛裏斯特用鼻子哼了幾聲，抬頭問施華德：“塔格爾有沒有消息說他什麽時候回來？”

    施華德回答：“殿下，已經接到信鷹傳訊，塔格爾大人已經起程搭船回希洛瓦斯島，大概再過十五天左右就能回到北地。對了，這裏還有份文件記錄，是關於萊斯克特少爺在尼可學院的表現，這是上個月發生的事，因為沒標明緊急處理的等級，沃利貝爾的接收人員把他當成了一般的關注記錄歸了檔案，我去檢查的時候才發現……”

    洛裏斯特一邊接過文件一邊對史胖子搖頭苦笑：“看吧，塔格爾一離開沃利貝爾的一切就亂了套，負責接手的人總是分不清什麽是重要什麽是不重要的……”

    史胖子笑了起來：“殿下，你錯怪塔格爾的副手了。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前段時間斯佩爾主管要匯總家族今年的財務報告，所以對沃利貝爾要提供的那些調查材料催促的比較急，負責人把情報的關注重點轉到經濟方麵那也是沒辦法的。”

    洛裏斯特點了點頭，低頭看文件，很快他的臉上就出現了怒色。

    “砰！”的一聲，洛裏斯特拍案而起：“豈有此理！施華德，你去把雷迪叫過來。還有，叫傑諾裏奧把我的馬鞭也帶過來。”

    “怎麽了？殿下。”史胖子見洛裏斯特突然發怒施華德也奉命匆匆而去，不覺好奇起來。

    “家門不幸，你自己看。”洛裏斯特長歎一聲，把文件遞給史胖子，意氣蕭瑟的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果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大半瓶：“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萊斯克特是去年下半年進入尼可學院，主要是學習基礎知識和貴族傳統禮儀，使之具備一定的文學修養。對從前的諾頓家族來說，家族後輩的培養都是在偏居一隅的家族領地楓林山莊中由專人負責，粗通文墨，了解一些貴族傳統禮儀就可以了，真正注重的是個人武力和鬥氣修行的培養。畢竟在那時，武力值才是家族傳承的最重要保障。

    隨著洛裏斯特的回歸，因為要解決其死去的大哥留下的那個遺腹子的問題，洛裏斯特改變了對家族後輩傳統的培養方式。規定在他們十二歲的時候進入尼可學院學習基礎文化知識和貴族傳統禮儀。等到了十五歲再進入晨曦學院覺醒鬥氣和進行騎士培訓，屏棄了家族專人教導的傳統，這也是為了讓家族後輩達到增長見識開闊眼界的目的。

    因為尼可學院采用寄宿製度，為的是讓學生養成自主的性格和自理能力，同時也是讓他們習慣集體生活，培養他們的團隊意識和榮譽感，明白團結的重要性。

    而萊斯克特進入尼可學院後就脫離了馬萊克夫人的管教，就象獲得自由的小鳥。在熟悉了尼可學院的生活環境後，萊斯克特那暴虐的本性就有些掩藏不住了，開學三個月不到就打了好幾次架，隱隱的成為了他那個班級中最被人畏懼的學生，負責教導的那個年輕的女教習根本就壓製不住他，有限的幾次懲罰之後反被他指著鼻子大罵，萊斯克特說自己的父親就是諾頓家主，北地大公，等他長大了一定整死這個可憐的女教習。

    這事鬧得很大，那女教習哭泣著向學院的院長特蕾絲蒂小姐告狀，特蕾絲蒂小姐找了萊斯克特談過幾次心，隻是萊斯克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對特蕾絲蒂小姐總是很有禮貌虛心接受批評，轉過身依然故我，現在那個女教習已經不敢管他的事，在班級裏已經成為一名無人敢惹的小霸王。

    隻是萊斯克特萬萬沒想到，沒了馬萊克夫人的嚴厲管教，他父親洛裏斯特依舊派人關注他的成長，沃利貝爾的情報調查人員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將他的表現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呈送到洛裏斯特的麵前，以至洛裏斯特對自己這個長子越來越不滿意。

    特蕾絲蒂小姐因為自己的誓言而拒絕了洛裏斯特的求婚，放棄了成為諾頓家族主母和公爵夫人的身份，她和洛裏斯特生下的兩個女兒也沒冠上諾頓這個姓氏，反而隨了她的養母尼可的姓氏，這讓洛裏斯特很生氣，卻拿她無可奈何。

    如今他們的大女兒尼可.奧麗加絲已經十一歲，小女兒尼可.芙蕾西婭七歲，兩個女孩長得粉妝玉琢，非常的可愛，在特蕾絲蒂小姐的精心教導下，成為兩個很討人喜愛的小淑女小公主。洛裏斯特雖然沒時間常常去尼可學院陪她們，但也經常送禮物過去，有時還會把她們接過來一起住一段時間，對她們是寵愛異常。直到洛裏斯特娶了西莉薇亞公主之後，特蕾絲蒂小姐才拒絕讓洛裏斯特來接孩子過去。

    施華德遞交上來的這份記錄文件上報告的就是二十多天前發生在尼可學院的一件事，奧麗加絲帶著妹妹芙蕾西婭在學院的後花園裏玩的時候，撞上了逃課的萊斯克特。萊斯克特並不知道這兩個精靈般的女孩子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不知怎麽的心生歹意竟然調戲猥褻起兩個女孩來，就在暗中旁觀的沃利貝爾的情報調查員都看不下去萊斯克特對兩個小姐妹的脅迫和侮辱準備插手幹涉之際，救星出現了。

    來的人正是洛裏斯特大哥的遺腹子赫裏萊斯，今年赫裏萊斯已經十五歲，按照計劃他明年將進入晨曦學院就學，對尼可學院來說，赫裏萊斯是一個品學皆優的好學生，剛剛畢業。正好路過後花園，見狀就製止了萊斯克特的無禮，還訓斥了他一頓，解救了兩個小女孩。

    誰也沒想到含恨而去的萊斯克特竟然回寢室拿了短劍藏在身上，趁著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突然衝到赫裏萊斯的身邊，拔出短劍亂砍亂刺，簇不及防的赫裏萊斯當即重傷，萊斯克特被幾個教習給製服。聞訊趕來的特蕾絲蒂小姐氣得臉發白，命令把萊斯克特關了起來。萊斯克特還不服氣破口大罵，發誓說等他當了諾頓家主，所有得罪過他的人他都不會放過，讓大家走著瞧……

    這是件醜聞，所幸的是赫裏萊斯被救了回來，特蕾絲蒂小姐擔心這事傳揚出去會影響到諾頓家族的聲譽，特意下了封口令。

    “為什麽這事沒報告上來？”洛裏斯特非常生氣。

    史胖子思索著回答：“或許特蕾絲蒂小姐也在考慮該怎麽懲罰犯錯的萊斯克特，因為顧忌到他的身份所以才不好馬上做出決定，這才遲遲沒上報。而且這件事牽連的都是你的子女和親戚，她也擔心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會被人懷疑她不懷好意或是有別的用心什麽的，處在她的位置她也很難……”

    “那是她的學院，她顧忌什麽，如果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還當什麽學院長。”洛裏斯特站了起來：“我相信在馬萊克夫人的管教之下，萊斯克特應該是規規矩矩的。那麽我很想知道，為什麽他來到尼可學院後就自以諾頓家族的少主自居，究竟是誰告訴他這個事情的？嗬嗬，開口閉口就是將來如何如何，也不想想會不會讓他坐上這個位子。”

    洛裏斯特在書房裏轉了幾圈：“我想或許應該剝奪萊斯克特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資格了……”

    史胖子大驚，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殿下，千萬別……”

    洛裏斯特一怔，奇怪的問道：“為什麽？”

    “殿下，你得為安德貝爾想想。”史胖子說。

    安德貝爾就是西莉薇亞公主今年一月份為洛裏斯特生下的嫡子。

    “這關安德貝爾什麽事？”洛裏斯特不解。

    “殿下，你現在剝奪了萊斯克特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資格，在別有用心的人的眼裏，你是在為了讓安德貝爾上位做準備工作。在萊斯克特的醜聞和惡劣的品行被人所知曉之前，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懷疑你是偏愛嫡子而食言違諾。這不但會讓家族人心動蕩，甚至還會影響到家族的聲譽。萬一有外人插手此事的話，隻會給我們增加更多的麻煩。所以，殿下，你這次可以懲罰萊斯克特的惡行，但不能剝奪他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資格，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可以慢慢來……”

    洛裏斯特明白了，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心急了些，這些事可以等孩子們都長大後再做決定……”

    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隨即門被推開，雷迪帶著施華德和傑諾裏奧走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雷迪問道。

    洛裏斯特拿過傑諾裏奧帶來的那根纏著金絲的華麗馬鞭，在手裏彎了幾下，隔空抽出了兩聲響鞭，隨即遞給了雷迪：“帶上它，去尼可學院，把萊斯克特給我掛起來，當著學院所有學生的麵給我狠抽三十鞭，我要鞭鞭見血。無論誰阻止，照抽不誤。告訴他們，這是我親自下的命令。還有糾纏不清者，你可以當場斬殺！”

    “是，殿下。”雷迪接過馬鞭，轉身往外就走。

    眼看他要出書房了，洛裏斯特再度叫住了他：“等下，雷迪。抽完鞭子後，把他給我送到楓林山莊去，告訴依琳娜，以後萊斯克特不用去尼可學院上學了，明白了嗎？”

    “明白，殿下。”雷迪回答。

    等施華德和傑諾裏奧也退出了書房裏，又隻剩下兩個人時，史胖子搖頭苦笑著說：“殿下，你這等於是變相剝奪了萊斯克特的繼承權啊，他在楓林山莊裏能學到什麽？沒有交際沒有見識，在依琳娜的搦愛下會成長為一個什麽樣子可以想象的到……”

    “他們自找的。”洛裏斯特的眼睛幽深的猶如無盡的深淵：“我剛才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份記錄報告，我把萊斯克特寄養在馬萊克家交給他夫人管教後，這四年裏經常有人去拜訪馬萊克夫人。我原本以為那是屬於馬萊克和其夫人的朋友之間的交際往來，根本不在意。

    現在我明白了，馬萊克被人稱做鐵麵，哪有幾個朋友。那些上門結交的都是別有用心之徒，他們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萊斯克特的成長。難怪萊斯克特在馬萊克夫人那麽嚴厲的管教下還是本性難改，甚至學會了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史胖子皺眉：“殿下，你這樣想會不會太武斷了？我也曾經去馬萊克男爵家登門拜訪過。”

    “嗬嗬……”洛裏斯特笑了起來：“你一年也才去一兩次，而有的人卻七天就登門拜訪了三次。我曾經以為是馬萊克夫人很受那些夫人小姐的歡迎，現在想來不是那麽回事，相信讓施華德去沃利貝爾調查下那些舊的記錄文件很快就能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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