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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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斑駁
整個鼎湖最近都過得不好,上到楊嘉禎,下到普通員工,沒有一個人不是提心吊膽跟踩在炸彈上一樣,但事情很簡單,,世風,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公司半個月裏耗掉了鼎湖上一季度幾乎三分之一的利潤,通過一種他們不知道的方式。鼎湖這邊隻知道客戶一點點的在流失,但不知道什麽原因,等真正查出來的時候已經該做的不做的都做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想辦法補救。鼎湖成立了一個緊急公關部,努力的想把對鼎湖的衝擊降到最低,各個部門也緊鑼密鼓的動起來,該做的一樣不落,還要積極的想著對策反整回來,已經被打了,不回禮怎麽算大丈夫?
但就是在這種時候楊嘉禎卻一點也不擔心,每天有序的處理完事情之後就開車出去玩玩,到處晃蕩不見人影。楊嘉畫留在公司裏每天看著a4打印紙都快要累暈了,但親生哥哥卻以一個“回家探母”斷絕了他所有的借口,偏偏楊航瑜還同意了,真不知道這兩個活寶在想些什麽,這麽就等於把什麽事都丟給他一個人了好吧,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相信他不會搞垮整個鼎湖。
要說實在的,鼎湖受損的隻是在帝都的利潤而已,其他地方的分部完全沒有傷害,一個個風生水起。但越是這樣越讓人詬病,董事長兒子管理下的中國大陸總部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攻擊,處理不好拿什麽見人?而鼎湖那麽多部門,生意涉及化妝品領域和廣告策劃,以及高新技術原件生產營銷,這次受損的是廣告業,不算嚴重但是值得重視。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夏夜的特產蟬在外麵也不叫了,或者說他聽不見,這些寸土寸金的地皮上,高樓大廈林立,之間的樹能有幾棵?在這喧鬧的城市裏能看到蟬就已經幸事,更何況現在淩晨,聽得到才有鬼。但夏夜的又一特產就是悶熱,即使開著空調都覺得悶悶的。今晚多半要下雨,空氣近乎凍住了,凝滯的貼在那裏,整個人都覺得莫名煩躁。風經過虛掩著的窗吹過來,出乎意料的涼爽。楊嘉畫幹脆關了空調站到窗前。把窗子完全打開,他拿著文件細細讀起來。
經過三天的緊密籌備和公關政策,已經有成效了。客戶已經差不定固定下來,應該不會有人再動搖,他當然知道隻是暫時的,但現在隻是暫時的也好,不然這麽再過幾個月,他們絕對會死。公關部和策劃部那邊都拿出了解決方案,廣告部也借著這個時候重新製作了一條宣傳片,在公眾麵前好歹挽回了些許局麵。世風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豪氣,一口氣發布了四條廣告,每一條構思都還算好,中規中矩的,沒有出格,但是四條廣告能播要付出的也不少,他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公司是從哪裏拿到錢打通中間關節的,也很值得推敲。
別人可以隻顧著做好自己的事別的不管,但是他不行,他現在是鼎湖帝都分部,中國大陸總部的總經理,上司偏偏不管事,他是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手上的是戰略部關於此次應急事件的總結和後期準備,包括建立健全的突發事件應急機製,重新界定發展方向,拿出具體可行的方案防止這種事再次發生。戰略部的每份文件都是一針見血,楊嘉畫一點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他不表示意見就代表默認,然後就要開始草擬文件,把如何建立應急機製,可行方案,發展方向和事件反思及做法都要詳細的寫出來然後提交給股東大會。戰略部和股東大會一起審議,之後該改就改,不改就發到各部部長手裏,傳達給每個成員。
程序不複雜,但是很麻煩,耗時也很長。楊嘉畫拿著的文件,措辭官方而且公正,一句話都沒有說錯也沒有一句話多餘,很簡練的作風。歎口氣,楊嘉畫隱隱有了睡意,還越來越嚴重。看看腕表,現在已經將近兩點了,他早就做好準備在這裏耗完整個晚上,所以暫時睡一睡也是可以的吧。從窗邊又走回辦公桌前,慢慢的趴下。心裏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跟他說“睡去吧,睡去吧”,眼皮越來越重,楊嘉畫跌進了夢鄉,不想睡著了,更像是被催眠了,一點生氣都沒有。一個男人慢慢的順著沒鎖的門進來,看著睡得很熟的楊嘉畫,笑笑。
一身灰色休閑服的他坐到他麵前,他黑色的腦袋對著他,他無聲,從隨身的帆布挎包裏拿出一個小香爐來,點上不知道是什麽香的香,嫋嫋的輕煙彌漫出來,整個室內慢慢盈滿厚重安神的味道,很像檀香,但是又不是。香爐的造型異常的簡單,含苞荷花的樣子,銅製,上麵沒有花紋,隻淡淡刻了兩個字:“琉璃”,看起來技師的手還挺巧,兩個字刻得就跟隨筆寫出來的一樣栩栩如生,一點看不出是有什麽瑕疵的樣子。
楊嘉畫覺得自己進了一個洞,黑黑的,什麽都沒有。他就像那個尋找桃花源的人一樣慢慢的順著黑洞裏的意思光亮往前走,果不其然的發現有盡頭。穿過去外麵是一座很大的宅子,牌坊上流光灑金的兩個大字:“琉璃”,筆鋒有力,氣勢恢宏,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很古樸的宅子,明朝時候的飛簷,清朝時候的廊腳,銜接得那麽自然。楊嘉畫覺得很熟悉,特別熟悉。
這是他當時記憶回來的時候夢裏見過的,琉璃莊。當時這裏麵還有洛期月和穆一他們,雲繁雲霜還是會每天伺候他吃飯洗漱,他一步一步走進去,看起來什麽都沒變樣,但整座大宅空無一人,就像他死了之後整個琉璃莊瞬間安靜一樣,那個長發紛飛的女子下了命令,大家全部去準備了,就留了她和他在小築門口,她抱著他漸漸冰冷的身體,一言不發,嗚咽漸濃。她能容許自己不堅強的時候也就是在他麵前了。他還記得她眼睛裏近乎慘烈的絕望和倔強,想起就心疼。
說到小築,他還是去看看好了,全都沒人的話說不定那裏會有。不知道在夢裏這是什麽時候,但也隻能碰碰運氣,楊嘉畫移了步子進去後院。一路上連隻貓都沒遇見,更別說大活人,這是一座死宅,他隱隱想著但就是無法說服自己醒過來,那個為了他死得那麽慘烈的女孩子,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覺得心疼還有欲罷不能。即使知道她最後會化成比泡沫還縹緲的存在,但還是思念著她,哪怕跨越時空。
小築還在,沒有變成飛灰,但那兩個麵容一模一樣的人是誰?這架勢是要打架麽?楊嘉畫悄悄走近,然後看到了最頭疼的場景:
千期月和洛期月兩個人一個赤手空拳,一個長劍仗手,好看的狹長鳳眼裏滿滿的全是寒冰,一觸即發的樣子。洛期月一身素青長袍,輕薄的布料看起來賞心悅目,她在莊裏的時候從來不挽頭發,一頭青絲順帖的垂在腦後,堪稱完美。有很多人認為琉璃莊主無時無刻穿著黑色,其實不然,因為楊嘉畫不愛看她穿黑色的關係,她一般除了出莊和辦事,都不會穿黑色,就算她喜歡黑色。
千期月倒是一身黑,緊身衣緊身褲,整個人都變得淩厲起來。她的頭發利落挽起,和洛期月形成對比。她手上什麽都沒有拿,她用不慣那些兵器,一個個又笨重又不活泛,還不如她的手來得好。但是不管裝束還是發型,和這個時代完全不搭好麽,怎麽看怎麽覺得亂入。但是楊嘉畫現在沒有時間吐槽,兩個女人長身而立,殺氣滿滿。
“我不是告訴了你滾出琉璃莊嗎?自己不要命就別怪我等會不留情。”洛期月也是湊巧,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叫過來一看卻是和自己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莫名的有些驚悚。而且她哪裏不能去,偏偏去了楊嘉畫住的小築,她整個人都要炸了。楊嘉畫已經離開過她一次,奮力搶救才終於把他帶了回來,萬一這個人圖謀不軌怎麽辦?要不是伊墨告訴她這段時間不宜見血腥,她還真想就這麽殺了她。可真正動起手來才發現她的手腳功夫也不錯,肯定是練過的,沒有放鬆警惕,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楊嘉畫站在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兩個倩影,洛期月的聲音冷靜,如同冰泉一樣封凍所有。果然還是她的作風,她一直就這麽不苟言笑,也就在他麵前會稍微笑笑了,其餘的時候,冰塊都比她好接近。千期月完全不當回事的樣子,旁若無人的看著自己的手,漫不經心:“他是我的,我說過了。”楊嘉畫之前就腦補過這兩個人真的打起來會是什麽樣,現在看了他也不得不慶幸自己沒有腦補過度……這完全就是要打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節奏啊。
楊嘉畫看了這兩個人一會,發現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在這裏,要是千期月的話他能理解,畢竟那個家夥沒有修習過這方麵的東西,而以洛期月的功夫是不可能察覺不到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氣息的。他走出去,站到兩個人中間,她們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來來回回晃蕩幾圈都沒人搭理他,他才信了,悻悻的縮到亭子一角有些呆呆的看著他們。
麵對這兩個人,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她們的臉上都是一樣的淩厲,楊嘉畫不知道是該說懷念還是該製止,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兩個女人在他麵前都是一直想珍惜的人,洛期月是原版,但他在千期月身上找到了其他可以珍惜的東西,千期月是複製版,但他還忘不了洛期月是事實。那麽問題來了,他到底更傾向於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思緒是亂掉的,整個人站在他們旁邊,不知所措無助得像一個孩子。
灰色休閑裝的男人看著楊嘉畫的臉一點點的皺成一個包子,香一點點的燃著,整個辦公室都是那種寧神香的味道。窗外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很大,滂沱雨幕,在酣睡中的城市是鐵灰色的,透著一種不知名的絕望和難過。男人輕輕走過去,把窗戶盡量撐開,往外麵看了一眼,遮天閉日的雨,讓人心驚。烏雲還在聚攏,雷電看起來必不可少,男人走回去,看著楊嘉畫糾結的臉,低喃:“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像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審判者,肆意穿梭在楊嘉畫的記憶裏,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看著在睡夢中的楊嘉畫,整張臉陰鷙得可怕。
兩個人在楊嘉畫麵前同時蹲下,同時吐出一大灘血,鮮紅鮮紅的看得楊嘉畫眼睛生疼。血液慢慢連在一起匯成一股小河向楊嘉畫所在的方向流去,然後……楊嘉畫就被兩個人同時看見了。她們的臉上都是震驚的表情,中間還摻雜了一些複雜。
“你怎麽過來了?”異口同聲,楊嘉畫隻能腹誹,就說了她們是一樣的模型,自然有著不一樣的默契。“出來了就做選擇吧。你選她還是選我。”千期月開了口,她沒有什麽猶豫也不存在什麽扭捏。她一直簡單粗暴,但饒是楊嘉畫都覺得這樣太陡,他完全沒有準備。
“說吧。”意外的,洛期月也來加把火,她平常都不怎麽會做這種事情的今天倒是反常的做了。楊嘉畫覺得整個世界都毀掉了。他不能做出選擇,他選不出來。他真的選不出來,這兩個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欠洛期月一個白頭到老,跟她一起過了四年多最後還是讓她忍受窒息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