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通常都會想這麽兩件事：第一，我是誰？第二，我在哪？

    記得以前有一個腦筋急轉彎，題目問：人睡醒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然後我們就會笑嘻嘻地和對方說道：“當然是睜開眼咯。”

    答案的思路雖然沒有錯，但他們顯然在無意之間疏忽了某些因素。也許這些因素是可以被省略的，但這些是在普遍情況下……

    我的眼睛很疼，估計那個將我綁在這裏的人並沒有綁票的經驗，所以無論是束縛在我眼睛上的布條狀物還是那些纏繞在身上的繩索都有些粗工濫造的意味。

    我看不清外麵是一副什麽樣的畫麵，那條遮住我眼睛的布條也許是黑色的，也可能是我正處於一個陰森森的小黑屋裏。

    這裏的空氣有些靜止。我明白這樣比喻不大恰當，但這裏的空氣的確是沒有一絲絲流通的感覺，整個空間就像是一座監獄，封閉而陰鬱。

    除了我之外這裏貌似沒有人，為了確認這一點我甚至哼唱了兩個多小時的bad-apple。當我哼完了十幾個版本之後，我終於還是選擇了放棄。

    不得不說對方成功了。她們成功地將我困在這裏，成功地使我的心態完全崩了，也成功地激起了我幾分火氣。

    我不明白是什麽導致她們這樣做。也許這隻是一個誤會，也可能她們僅僅是想同我開個玩笑。但是，我有些不想和她們玩下去了……

    十分鍾前……

    “薩麗艾爾大人，我們真的要同舊地獄開戰嗎？”

    望著舊都裏的妖怪們，伊莉斯的內心充滿著矛盾。她並沒有經曆過那個戰亂紛紛的年代，和薩麗艾爾身邊的那些墮天使相比，她也隻是一個從深淵被帶回去的外來戶。在這幾天的地獄之旅裏，少女真的見到了很多和幽冥不同的事物。它們並沒有像眾人口中說得那麽糟糕，也沒有像一些不外傳的曆史書中的那麽野蠻。

    “伊莉斯，我明白你有很多顧慮。但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的暗線被人拔掉了，而且她們還準備以這件事來威脅我們。”薩麗艾爾還是那副高貴的樣子，但無意中透出的殺氣還是讓伊莉斯明白了她的決然。

    “也許這隻是一場意外……”

    “哼，意外？你以為一個意外就能讓“混血兒”死得那麽悄無聲息嗎？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你是無法體會到這些人的瘋狂的。”

    “……”

    聽到了薩麗艾爾的話語，伊莉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少年辦公室所見到的那份文件。或許曾經她還不敢相信，但現在薩麗艾爾的態度卻令她遲疑起來了。

    “……如果伊莉斯難以接受的話，那麽你就去看好那個人類吧，不要讓他跑了。”

    活了這麽多年，薩麗艾爾已經學會了權衡事情的利弊。相比起這樣一個惡魔女仆，顯然是幽冥中那些大呼小叫著的貴族們更加棘手。與其說這是一場由一個死人引起的戰爭，更不如說這是一場由野心主導了幾十年來的陰謀。

    “我們出發。”

    一聲號令，灰白色的羽翼充斥了整個上空……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終於有人來了。不知為什麽，我仿佛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悲傷，一種背叛和恐懼並存的悲傷。

    “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少女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死氣，原本惡魔是以絕望為食，但若是一個惡魔都滋生絕望了，那麽又會是怎麽樣的情況呢？

    “……發生了什麽嗎？”看著少女淚流滿麵的臉龐和那滿身的鮮血，饒是我心中有著熊熊大火也注定無法發出了。

    “快走吧……”

    將腦袋低垂著，少女受傷了的肩膀依靠在牆上慢慢地向下滑去。臉上的淚水從那雙無神的雙眸中默默流出，不多時就將身前的衣襟染濕了，和血的顏色混在了一起。

    “所以說……這樣讓我怎麽走啊！！”

    我自暴自棄般地走了過去，由於長時間的束縛讓我的肌肉充滿了脹痛，但即使這樣我還是搖搖晃晃地來到了少女的身邊。

    “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原諒你們啦……”

    “幽冥……”

    “嗯？”

    “幽冥的軍隊來了……”

    “……”

    “果然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彎下身子將少女從地上抱了起來。

    “放心好了，沒有人會死的。”

    也不知是不是安慰起了效果，伊莉斯感覺自己的心中忽然不再那麽的空虛。就算知道這隻不過是少年的一麵之詞，但是我們的惡魔小姐仍然願意去相信這個假的不能再假的謊言。

    “那，就好了……”

    努力地扯開自己的嘴角笑了笑，少女終於暈了過去……

    “……”

    現實就是一場惡作劇，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勞，但自己的身體仍然不講道理地往前衝刺。也許下一秒裏我們便會墜入那無盡的深淵，但在此之前，我們仍會在嘴裏罵著娘，然後義無反顧地向著死亡進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