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夜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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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自強雖說戒指裏放著大把武器,但他沒想過拿出來給這幫沒訓練過的叫花子用。一著不慎槍走火或是槍口對著自己人,他是該哭呢,還是該哭呢?

    劉大眼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心有不甘道“團頭,您說的是沒錯!不要說他們,這麽多年沒摸槍我手都生了。我知道我們這些人要和刀客鬥,很大一部分有可能活不下來。”

    “可這些天一直都是您在忙活,讓我們這幫叫花子有吃有穿有住,過上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大家夥兒都感激您,也都想幫您出把力,哪怕賠上這條賤命也值!”

    “好了,大眼!”任自強看他越說越激動,忙嗔怪道“啥叫賤命?咱們幾千年前的老祖宗都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這都是當朝的和有錢人糊弄咱們窮人的把戲,好讓咱們乖乖的為他們當牛做馬,任其盤剝,安於現狀,隻能認命。結果是啥?那就是咱們永遠窮下去,永無出頭之日。”

    “你看我,我認命了嗎?打殘黃三,替老團頭報仇雪恨,鬥黃九,這才讓咱們有點尊嚴的活著。我告訴你大眼,你記住,這隻是開始,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看劉大眼被說的半點脾氣也無,隻有點頭的份,任自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行了,大眼,我知道你們替我擔心,害怕我一個人對付不了那麽多刀客。放心,沒把握的事我不會做。難道瘸子大哥沒告訴你我的本事?你看柱子人家就不擔心,該幹嘛幹嘛!”

    “那團頭你一定小心,需要我們時言聲啊!”劉柱子眼巴巴道。

    “哈哈…等天黑我摸清楚那片宅子,說不得還真需要你們!”

    不曾想任自強的玩笑話一語成讖,天黑後他摸到劉家堡附近,圍著探查了一番,發現光出口就三個。

    為了以防刀客警覺逃脫逃脫,他隻好安排劉柱子、劉大眼、王老虎三人分別帶著三隊,埋伏在三個出口附近。他們眼睛在夜裏看不見,不是還有耳朵嗎!

    隻能說這幫刀客安逸的日子太久了,喪失了警覺之心。一入夜,院子裏燈火通明,猜拳行酒之聲隱隱不絕於耳,任自強在山丘下都能聽到。

    大門口安排的兩位警衛形同虛設,兩人就沒安心在崗位上警戒,而是輪換著跑去屋裏喝酒吃肉。

    而且任自強這今天動手的日子也選得好,正是陰曆初五,天黑透,一輪上弦月隨之也落山。除了滿天星鬥,再無半點光線。

    此時,有戰鬥經驗的劉大眼又按捺不住,低聲建議道“團頭,趁現在他們防禦鬆懈,咱們正好可以打他個冷不防!何況院子裏有燈火,兄弟們也能看得見!”

    “嘿嘿,大眼,你還沒搞明白啥叫真正的‘夜襲’?我問你,現在咱們動手的話,他們有沒有時間做出反應?”

    任自強雖沒打過仗,但架不住前世看得戰爭小說多,他動起了好為人師的心思。

    “團頭,他們可以做出反應,但咱們至少能消滅他們一半人,這樣咱們人多的優勢就更大了,滅他們也不費多大力!”劉大眼據理力爭。

    “那你保證咱們人能不受傷,不死人嗎?”

    “團頭,這我不敢保證,槍彈無眼,那隻能看誰運氣不好了!”劉大眼訕訕一笑。

    “嗬嗬,大眼,咱們雖然幹得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活兒,但兄弟們的命也是命,在動手之前,一定要把握好動手時機,能降低一分危險是一分。”

    “你也說了,現在動手還是有危險,所以你的想法還是不可取。我的目的是讓兄弟們好好活著,他們還沒享兩天福呢!”

    任自強的話落在身邊十四位叫花子耳朵裏,他們雖然嚴守命令沒發出聲音,但心驟然快速跳動起來,黑夜中一雙雙渾濁的眼睛在灼灼放光。

    是呀,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們深為大團頭得體恤而感動,心中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任自強感受到眾叫花子的情緒,他心下得意,微微一笑繼續循循善誘“夜襲,顧明思意就是在敵人夜裏失去警惕心,防備最鬆懈的時候。大眼,你戰場經驗豐富,你說說敵人啥時候最鬆懈?”

    “團頭,這可難不住我大眼,當然是他們睡覺時防禦最鬆懈!”劉大眼得意道,接著有所明悟,瞪著一雙大小眼道

    “團頭,您的意思是等他們睡覺後再動手?”

    “對頭!大眼,你要知道人睡著後再醒來,頭腦總要迷糊一段時間,身體也做不出及時應對,此時動手才能給敵人以最大傷害。同時,給咱們帶來的危害也最小。”

    “團頭,可這樣一來,他們睡覺後燈滅了,兄弟們看不見就沒辦法幫您了?您一個人對付這麽多人,我們……”劉柱子心有不甘還外帶擔心。

    “哈!大眼,今天帶您們來就是讓你們開開眼,看我給你們好好上一堂夜襲課!我一個人更方便下手,要是你們在身邊,我還害怕黑燈瞎火的,你們一不小心槍走火打著我呢?”

    別看這幫叫花子這不行那不是,但論起吃苦忍耐精神任自強拍馬難及。潛伏在山丘下草叢裏,周圍蛇蟲鼠蟻比比皆是,夜裏尤其活躍。

    保定府此時多水,更是滋生了許多蚊子,叮咬的他苦不堪言。而叫花子們平時席地幕天慣了,反倒安之若素。

    任自強尤其害怕蛇,你說冷不丁有條冰涼滑溜的玩意滑過身上是啥感覺?汗毛倒豎有木有?萬一再是毒蛇呢?那要被它光顧一口,可真叫天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還不能在叫花子麵前露怯,隻好藉口給他們傳授夜襲經驗躲在叫花子中間。心裏不無陰暗和齷蹉“咬也是先咬你們,我也能提早預防!”

    叫花子們一個個聽得津津有味,哪知道任自強會懷有別樣心思。非但如此,他們捉蛇的本事一流,就潛伏的這幾個小時,他們憑感覺出手如電,捏死了至少六七條蛇,三條是毒蛇。

    一個個完全沒當回事,還欣喜顯擺道“團頭,這回咱們有口福了,蛇肉可是大補!”

    辛虧是夜裏,他們沒看到任自強已是麵如土色。好東西他吃過不少,唯獨沒吃過蛇。心裏吐槽不已“唉,有利必有弊,自然環境好也有它的壞處呀!”

    煎熬呀煎熬!別看嘴上說得頭頭是道,潛伏要耐心、安靜,要有邱少雲大火燒身之不動如山之精神。

    可他自己都做不到,不住揮舞手裏的野草驅趕蚊子。好在天黑離得二三百米遠,也不虞院子裏的人看到或聽到動靜。

    “唉,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多呢!”任自強深深感到自己的不足,打仗隻憑身手、槍法好是不夠的。

    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以後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到,做好充足準備。

    看看懷表,快到子夜時分,院子裏喧鬧聲才漸漸平息,燈光也逐漸熄滅。大門裏麵的燈光倒是亮著,也看不到門縫裏兩名警衛的人影走動。

    “弟兄們,打起精神!,咱們要動手了,我先去通知老虎和柱子他們一聲,你們等我回來。”

    任自強覺得該行動了,他低聲吩咐一句,然後拿根木棍邊撥拉草叢,邊向劉柱子、王老虎他們潛伏的地方跑去。此謂‘打草驚蛇’,這點常識他還是懂的。

    他先來到王老虎處正準備通知他們爬到後門附近,卻不料被王老虎攔住“團頭,院子裏有狗,我們不能靠近。”

    “有狗?我沒聽到狗叫聲啊!”任自強驚訝道。

    “團頭,您忘了,咬人的狗不叫!我們在下風口,我聞到狗的味道了。往日咱們叫花子要飯,誰家有狗,都瞞不過咱們叫花子!”王老虎把握十足。

    “那怎麽辦?”任自強一聽亂了陣腳,他可沒把握悄無聲息潛入進去不驚動狗,狗鼻子和耳朵靈著呢!

    現在才發現不經過詳細偵查,就貿貿然前來,有些太自以為是。論江湖經驗,他欠缺得還多著呢!

    “團頭,沒事,咱們叫花子對付狗那是手拿把掐,有的是辦法。要不是等您消息,我們早都把狗收拾了!”王老虎不在意道。

    “你確定不會驚動狗?”

    “保證不會!”王老虎信誓旦旦,他轉過頭低聲喊道“陳三,你過來一下,快給咱們團頭露兩手!”

    人群裏快速爬過來一位身材瘦小,能有二十多歲,其貌不揚的人。初看他和其他叫花子沒什麽兩樣,以為是吃不好餓的。

    細看則不然,他長得本身就瘦,不屬於那種身上沒二兩肉得麵黃肌瘦。尤其是他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炯炯有神。

    “陳三,你不是叫花子吧?”任自強疑惑道。

    “強爺,我是叫花子呀,就在您手下混飯吃!”陳三滿頭霧水。

    “你是叫花子?”任自強不信的搖搖頭“我看你比老虎他們的日子要過得好呢?”

    “嘿嘿,團頭,陳三也屬於叫花子,不過他幹得不是要飯的活兒,他幹得是溜門撬鎖的活計!”王老虎笑著解釋道。

    “哦!”任自強恍然大悟,腦子裏立馬想起一個人“陳三你是哪種飛簷走壁的神偷,像燕子李三那種!”

    “強爺,您高抬我了,我可趕不上李三爺,我就為了混口飯吃!”陳三惶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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