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菡萏院王妃的婢女嗎？怎麽會在這裏落水？”

    “也不知是自己失足落水還是被別人推下去的，隻是小小年紀就去了，真是可憐啊！”

    一時間，圍觀眾人眾說紛紜，說不清來龍去脈。

    樂妤本是徑直往翰墨軒去的，但是聽到這些討論便猜到了幾分應當是出了人命之事，又聽到有人說是菡萏院的婢女，她心頭一震，連忙衝進人群中。

    “幹什麽呢！”

    “擠什麽擠！”

    被推開的眾人嫌棄道。

    樂妤顧不得旁人說了什麽，連忙擠進了去裏麵，隻見一個人躺在眾人中央，橙色的羅群是她所熟悉的，烏黑的發散亂開來遮住了她的臉。但她瞧見了她的手腕上戴著那個掛著六個銀鈴鐺雕刻著灼灼桃花的銀鐲。

    她有如五雷轟頂般的身子一軟，蹲在了屍體旁邊，手顫抖得厲害。她麵上已不知是什麽表情，隻是難以置信的緩緩伸出手去撥開屍體臉上的發絲。

    一根一根發絲被撥開，露出了一張鵝蛋臉，本是嫣紅的麵已然蒼白至極，一點血色也沒有。這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鼻，熟悉的唇，這不是瓊玲還是誰。

    沒有想到笑容嫣然的少女，昨日還在與她打趣，還在炫耀自己有了一個新的鐲子，還說下回來尋她。那樣一個天真善良的人，那樣純真可愛的笑臉，才一夜未見，卻恍如隔世。

    她不敢相信，昨日自己明明還見著她了，她還說要去找她的蕭哥哥的，怎麽會失足落在水中?

    她不信，瓊玲是她進府後除樂姿等人外，與她最為親近的人。這個饞嘴的姑娘雖然愛吃，但有好吃的糕點時總不忘與她分享。上一回還神秘兮兮的說要給她驚喜，昨日還笑臉盈盈的那樣開心……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竟是那樣的冰涼，她又伸手握住她蒼白的手，竟涼得刺骨，像極了千年寒冰。她的手何時這樣涼了，她那樣溫暖，她的手應當是永遠溫暖的才是啊！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她還未來得及做好準備，她就這樣被猝不及防的奪走了生命。

    她一時間難以相信，瓊玲就這樣離開了，這樣永遠安詳的閉上了眼，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她麵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所有心中的痛化為一顆顆滾燙的淚滑落。她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願放開，到底發生了什麽?

    瓊玲你為什麽就這樣走了，這裏有這麽多你愛吃的東西，你真的舍得走了嗎？有桂花糕、芙蓉糕、棗泥糕、杏仁酪你還沒有吃夠呢！你怎麽能就這樣走了。

    昨日你還說要來尋我的，我知曉你向來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這一次怎麽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連月兒姐姐都不告訴。

    她的心似被狠狠的劃了幾刀般，鮮血直流，麵上的淚一直不斷模糊了雙眼。

    她還這樣小，怎麽能就這麽離開了。

    “讓開，讓開！”人群中又擠進來兩個人，蕭茗急匆匆的趕在前麵，而衛玠則大步流星在後門跟著。

    樂妤仍沉浸在悲傷當中不能自已，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蕭茗推開了擋在最前麵的一個人，衝到了屍體前，他半跪在屍體前看著那熟悉的臉。

    他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現在躺在這裏的如此冰冷的人竟然就是她。他明明昨夜還見到她了，那時的她笑得多麽燦爛，他昨日方才將那個掛滿鈴鐺的銀鐲子送與了她，她怎麽能今日就這樣離去了？

    他不敢相信，心中既是悲又是怒，頓時紅了眼。

    他伸出手，難以置信的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一點氣息都沒有了。顫抖的手又緩緩移到旁邊觸到了她的臉頰，可是她卻再也不會動了。從前她在時他有時沒時的便會嫌她煩，現在，她終於不會喜滋滋的與他分享自己今日吃了些什麽了，終於不會整日跟著他喊“蕭哥哥”了，終於不會再拉著他讓他陪她鬥蛐蛐了……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從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隻想她能睜開眼睛看一看他，再看他一眼。為何昨夜她還活蹦亂跳，今天早晨卻這樣靜靜的躺在這裏了？

    一旁的衛玠看到這一幕，薄唇緊抿，眉間一皺。

    “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帶了幾分寒意。

    “誰知道呢，今日早晨有人路過碧水湖便見一具女屍浮在上麵，便打撈了起來，那時候人都死絕了，想來可能是昨夜失足落水了，唉，真是個可憐的人。”一旁的一個公公惋惜道。

    “是啊，我們瞧見時都已經是這樣了，想來是夜裏太黑，看不清方向，便失足落入水中的吧！”稍稍年長的一點的嬤嬤附和道。

    他微微頷首，失足落水他是不信，瓊玲平日裏很少會去碧水湖，怎麽可能昨夜突然會到那裏，還失足落水。

    可是這裏人多，他也不方便多說，更不好猜測。

    瓊玲屍體旁的兩個人都黯然傷神，一個紅著眼，一個早已淚流滿麵。

    衛玠上前兩步，緩緩蹲下身在樂妤身邊，見她哭紅的雙眼，心中有些悶悶的，礙於眾人在此，便隻遞了一塊帕子給她。

    他抬眼，看不出眼中情緒對蕭茗道:

    “帶她走吧，別讓她躺在這冰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