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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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回事啊?”另一個舞姬疑惑道。

    “誰知道呢,唉,王府後宅還不是你爭我奪的,與皇宮之中爭鬥也差不到哪兒去,不過那都是那些主子們的事,與我們不甚幹係,我們隻當看戲就行了。”先前一個舞姬語重心長說道。

    “姐姐說的是。”

    兩個舞姬你一言我一語,說了一會兒猛然住了嘴,垂眸福了福身:

    “洛簫樂師,月兒姑娘。”

    原來她們二人的話正好被樂妤和衛玠聽到,兩個舞姬心中一驚,畢竟月兒是王妃身邊的婢女,方才的話被她聽了去就相當於被王妃聽了去。

    聽到這件事的矛頭直指樂姿,樂妤自然再也站不住腳,她擔憂的瞧了逸兒一眼,見他還在喜滋滋的放著風箏,顯然沒有聽到方才舞姬的對話,不過他即使是聽見了應該也不明白何意。

    她鬆了一口氣,她壓住心中的焦急,走到衛玠身旁輕聲囑咐道:

    “玠哥哥,你幫我看著逸兒,我要去姐姐那兒看看。”

    話語剛畢,沒等他應答,她便轉身出了絲竹館。

    兩個舞姬見她轉身離去,麵上不禁有些憂慮,她們談論的是王府後院之事,隻怕會惹禍上身。

    衛玠見她們還在原地,便擺了擺手,寬大的衣袖恍若流水傾瀉,淡淡道:

    “你們下去吧,以後不要議論王府之事。”

    兩名舞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立即像吃了顆定心丸般福了福身。

    王府花園中,雖是夏日光景卻是百花齊放,鳥雀成群。

    而這樣一個本應是美好的日子,注定因為一場鬧劇不得寧靜。

    樂妤聽聞婢女們已經將馮胭脂送回了衡蕪院,她料想,樂姿定然在那兒,便趕到了那裏。

    烏雲蔽日,青色的浮雲停滯在天空之中久久不曾散去。衡蕪院中一改往日寧靜,充盈著婢女嬤嬤忙碌的腳步聲,仿佛要踏碎堅硬的青石地板。

    因著已然見了紅,怕是孩子將要保不住,所以大夫正在屋內替馮胭脂醫治,而屋外則是陣仗很大。司馬穎一身紫色長袍,銀色絲線纏繞出麒麟,尊貴卓然。他麵色冷峻,卻似乎沒有幾分焦急,冷然站在院中等候屋內消息。

    他的身側正是同樣麵色冷然的樂姿,她自是心中無愧,自己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卻被這樣陷害,她很想知道這一次他會不會真的恨她。

    以往連蘇都是甚少出院子,至多也就是去菡萏院坐上片刻,與樂姿說上幾句話,但這一次聽到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得不來了。

    三人站在一處,周身之間間隔不過一尺,且都是麵上冷然讓人看不出情緒,但心緒卻各不相同。

    除這三人外,自然還有司馬穎最近的寵妾燕舞,她倒是一身薄紗紫衣,花了一個豔麗至極的妝。樂妤從門口便看到她的模樣,她倒覺得燕舞這並不是個偶然,倒像是特意打扮的。

    這一日出了這樣的事,樂妤出入衡蕪院倒是方便許多,她越過織衣,悄然走到良素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纖瘦的肩。良素斜睨一眼看到是她來了,不知為何原本繃緊的心弦稍稍鬆了幾分。

    她微微蹙眉,低聲問道:

    “良素,到底怎麽回事?”

    方才來的路上她一直聽到有人討論此事,說的大都是王妃與側妃發生爭執,一怒之下便將馮側妃推倒,還見了紅之類的話語。

    良素麵上憂慮已然盡顯,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回道: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小姐一定是被冤枉的,雖然往日裏馮側妃一直與小姐作對,但小姐也未曾真正計較過什麽,怎麽可能會推馮側妃?”

    樂妤輕歎一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雖恨馮胭脂害了瓊玲,又來陷害樂姿。但她始終不知,馮胭脂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但如今怎麽肯輕易拿這孩子當誘餌?

    “我自然知道,你且說說今日的狀況吧!此事定有蹊蹺。”她聲音清冷道。

    良素皺起眉:

    “奴婢那時不在小姐身側,奴婢到時馮側妃已經被婢女們送回院中了,那時小姐身邊的是織衣。”

    自一年多前與司馬穎發生那些事情後,樂姿就不愛出院隻一人待在院中,即使後來來了這鄴城也是。良素才離了她身側一會兒,回到房中時她已然出了院子。院中的小婢女告訴她,王妃方才已然先去了花園讓她隨後跟去。她這才跟了上去,但到時為時已晚。她自是不明白,素日不愛出院子的王妃怎麽一出院子便碰上了馮側妃,還出了這樣的事?若是馮側妃的孩子沒了,王妃便真的百口莫辯了。

    聽到良素的話,樂妤瞥了一眼身後的織衣。隻見她正望著房中出神,素淨的麵上不安若隱若現,雙手緊緊抓著粗布衣襟,手指所及之處已然褶皺滿布。待她看到樂妤看著她時,她猛然低下頭似乎在掩飾著什麽。

    “織衣,你怎麽了?”樂妤試探著問道。

    “沒……沒什麽……”織衣的麵色不大好,支支吾吾的答道。

    “咿呀”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大夫滿頭大汗的從屋內出來,麵上的神情已然告知屋外眾人,孩子已然保不住了。

    “大夫,馮側妃怎麽樣了?”司馬穎先上前去冷聲詢問道。

    大夫撲通跪地,背上一涼顫顫巍巍稟告實情:

    “王爺恕罪,老夫無能,沒能保住胎兒,請王爺恕罪!求王爺開恩!”

    樂妤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些,馮胭脂腹中胎兒竟然真的沒了?她為陷害四姐竟舍得放棄這求了幾年的子嗣?

    眾人一擁而入,進了房中。馮胭脂正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嫣紅色錦被卻仍給人一種冷意。

    “王爺,側妃姐姐真是可憐,未出世的小世子更是可憐,王爺一定要為姐姐和小世子做主啊!”燕舞忽然跪在司馬穎身側,泣不成聲,就如那失了孩子的是她一般。

    “王爺,王爺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馮胭脂虛弱的向司馬穎伸出手,哽咽道。

    “是啊,王爺,小世子就這樣無辜死在腹中全是因有心人,妾身看著側妃姐姐這般模樣真是心疼不已,王爺一定要徹查此事為側妃姐姐討回公道啊!”燕舞聲淚俱下,演得爐火純青。

    那隻蒼白的手懸在半空中,司馬穎猶豫了片刻,終是握了上去,坐在梨花木榻邊。

    馮胭脂心中暗喜,果然王爺還是向著她的,這一回樂姿死定了,這個王妃之位隻能她來當。

    她麵上黯淡無光,淚水從鳳眼中淌下,嬌聲道:

    “王爺要為妾身做主啊,王爺……”

    樂姿倒是怡然不動,就與從前一樣,可這一回她卻真的有些害怕了,沒想到馮胭脂腹中的孩子真的沒了,這一回她無路可退了吧?原來這個女人,要的是她死。

    “王爺,這或許隻是個誤會,王妃姐姐素來心胸寬廣從不與人計較,又怎會與馮側妃發生爭執推了馮側妃呢?”

    見樂姿不打算開口解釋,素來溫和的連蘇福了福身道。

    “連側妃這是在懷疑本側妃陷害王妃?”馮胭脂聲音冷然宛如一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