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妖法？”鄭元德臉色蒼白。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全力一擊，竟然被對方如此輕鬆化解？

    不，甚至是輕易的返還給自己。

    望著無盡符籙凝成的花球，鄭元德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那仿佛是個隨時要爆炸的炸藥。

    下一刻，隻聽轟的一聲。

    花球徹底爆發開來，衝擊波席卷一切，氣浪滾滾，遮天蔽日。

    鄭元德慘叫一聲，便被無垠的能量狂潮淹沒。

    這動靜實在太大了。

    上百個符籙匯在一起，形成的破壞力簡直難以想象。

    地麵直接裂開，形成巨大的縫隙，蔓延不知道多少公裏。

    所有人隻感覺腳下如海浪般翻騰，大地在沉浮！

    無數弟子也被這震蕩波轟飛。

    周邊建築一個個崩塌開來，像是被無形大手橫推一般。

    整個山頂猶如經曆一場浩劫。

    濃煙四起，慘叫連連。

    可是，慕言在這天塌地陷的恐怖中，卻雙腳仍站在原地。

    他身上流轉出一層淡淡的金芒，任憑爆炸的漣漪衝擊，直接震開一切。

    宛如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戰神，英武無比。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歸於平靜。

    那些弟子狼狽的爬起，雙目緊緊的盯著戰場中心。

    那裏亦是煙消雲散。

    一道人影的輪廓漸漸清晰，正是鄭元德。

    此時鄭元德的樣子，讓諸人倒吸一口冷氣。

    渾身染血，衣衫破碎，狼狽到了極點。

    哪還有一宗老祖的風範，完全是貧民窟裏跑出來的老乞丐。

    反觀慕言，卻還在原地，衣袍依舊聖潔雪白，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高下立判。

    “你就這麽點本事？”慕言有些失望的說道。

    鄭元德的目光閃過一絲忌憚。

    他發現，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沒看出慕言的境界。

    對方宛如一汪深潭，不可測量。

    但鄭元德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莫要小看我的符道。”

    “你的符連你自己都炸不死，又怎麽可能傷到我？”慕言道。

    鄭元德瞬間無語了。

    雖然這話題聽起來有些別扭，可他不得不承認，確實很有道理。

    下一刻，慕言輕輕向前打出一拳。

    沒有任何花裏胡哨，也不攜帶鬥氣波動，就是樸實無華的一拳。

    看起來和廣場上打拳的老人一樣，平平無奇。

    可接下來，鄭元德胸口像是遭到了重創，直接凹陷進去。

    與此同時，他雙腳離地，整個人不可思議的化作一道流光，倒飛而去。

    沿途不知道撞毀多少建築，最後一頭紮進了某個大殿之中。

    大殿崩碎，將鄭元德掩埋在其中。

    無數弟子目瞪口呆。

    他們知道慕言很強，但是沒想到，竟然強到這個地步。

    自己家的老祖，那可是神話般的人物，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

    一些長老甚至在孩提時代，都是聽著老祖的傳說長大。

    如此傳奇的符道強者，竟然被慕言一拳打飛？

    這也太誇張了。

    諸人感覺三觀完全被顛覆。

    慕言搖了搖頭，現在的自己，別說區區一個聖主站在自己麵前，就算是十個，百個，加起來也不如他一根手指。

    自己的強大，已經不能單純靠等級來衡量了。

    經過天劫的洗禮，慕言感到自身發生了蛻變。

    萬物生死，一念之間。

    “掌門大人實在是太強了，便是聖主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一個照麵。”十大將軍感到慕言的強大，一個個頓時頭皮發麻。

    最吃驚的便是洛天圖了。

    當年慕言還是天尊時，洛天圖就和對方交過手。

    那時候，兩人的差距，還可以判斷得出來。

    可現在，這差距，隻能用九天和深淵之別來形容，完全無法計算得出。

    “慕言，這才幾個月，你竟然成長到這個程度。”洛天圖心中的震撼十分強烈，久久不能平息。

    而於亮目睹了慕言的強大，對這位師傅更是敬畏。

    他緊了緊拳頭，心中充滿了目標。

    自己一定要迅速強大起來，才能不給師傅丟臉。

    忽然，慕言眼神微變。

    他感覺到遠處，那已成為廢墟的大殿之下，有股強烈的氣息在凝聚。

    隻聽轟的一聲。

    無數碎石瓦礫被震開，一股巨大的風暴席卷而出，如同撐天的黑柱，可怖無比。

    風暴四周，蔓延著強大的波動。

    一道身影從中走出。

    隻是對方的樣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還是鄭元德嗎？

    慕言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附近的人們也驚呆了。

    表情僵直。

    那從風暴中走出的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對方頭上長出猙獰的獨角，渾身肌肉如鐵水澆灌，背後更是有兩道長長的骨翅。

    周身更是有一道道魔氣繚繞。

    “這究竟是什麽回事，你們老祖還是人嗎？”慕言十分奇怪。

    洛天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說道：“他的樣子，好像是東荒滅絕了上萬年的魔物。”

    “魔物？”

    “對，我曾經在古籍上看過，上麵描繪的便是老祖現在這個樣子。”洛天圖肯定的說道。

    慕言眸光流轉，不知道為何，他隻覺得鄭元德現在的樣子，似曾相識。

    仿佛在很久之前，他遇到過一樣。

    這時，鄭元德張開猙獰大口，露出一排利劍似的尖牙，怒嘯一聲。

    滾滾聲浪，炸裂虛空，仿佛魔音入耳。

    那些弟子瞬間捂住耳朵，有些修為低下的，甚至被震得氣血翻騰，口中喋血。

    “沒想到你竟然把我逼到這個程度，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鄭元德的聲音無比沙啞。

    此時他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哪一點像人。

    如果非要說相似的地方，便是那一對眼眸。

    一樣的冰冷無情，帶著滔天殺機。

    慕言道：“那你就來試試吧。”

    “吼！”

    鄭元德的氣息狂漲，化身魔物後，實力發生劇變。

    一下子由初級聖主，攀升到了高級聖主。

    他的眼中帶著嗜血之色，身後骨翅瘋狂撲打，化作一道黑芒，撲殺過來。

    千米的距離，在他麵前，似乎失去了意義。

    轉瞬便到。

    鄭元德一爪倏出。

    五道鋒利的指甲，裹著無盡魔氣，狠狠的向慕言抓來。

    慕言隻感覺一股肆虐的罡風撲來，還未施展什麽手段，便看到空中劈來五道黑芒，攜帶可怖的魔威降臨。

    “雕蟲小技。”慕言冷哼一聲。

    他直接探出手掌，毫無畏懼的抓了過去。

    若是尋常人如此做，隻怕這手還在半空，便被黑芒絞殺。

    可慕言卻是藝高人膽大。

    他這一手，剛出動便將衝殺過來的五道黑芒捏碎！

    與此同時，慕言掌中攜帶可怖威能，充塞天地間。

    鄭元德慘叫一聲，感覺手腕一涼。

    低頭一看，那巨大的魔爪，已經被慕言抓爆！

    頓時，一股恐懼感蔓延在鄭元德心間。

    “此子太強，我完全不是對手。”

    哪怕是淪為魔物，鄭元德也絲毫不是慕言的對手。

    他生出一股無力感，想逃脫。

    隻見鄭元德陡然在空中扭轉身軀，調換方向，骨翅一展，瞬間飛出百米。

    “閣下現在想逃，不覺得太晚了嗎？”慕言冷冷的說道。

    此時他看向鄭元德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慕言雙手淩空一抓，仿佛握住了空氣。

    可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鄭元德的兩道骨翅，竟然硬生生的被撕扯下來。

    慕言的空間之力，已經運用的出神入化。

    失去骨翅的鄭元德，力量大跌，像個破麻袋似的掉在地上。

    他慘叫一聲，立刻從地上竄起，腳下卷起大量魔氣，便要再次衝天而起。

    雖然失去骨翅，速度下降，但是仍能逃跑。

    但是慕言的殺機已經牢牢鎖定了鄭元德。

    “我跑不了了。”一股絕望充斥在鄭元德的心間。

    他在慕言的身上，感到無邊的壓迫感。

    忽然，鄭元德的眸中湧現瘋狂之色。

    “既然我跑不了，那麽你也跟著我一起下地獄吧。”

    鄭元德大喝一聲。

    他另一隻魔爪一個翻轉，掌心中出現一個古樸的令牌。

    望著這令牌，鄭元德出現一絲猶豫。

    閉上眼睛，他腦海裏閃過祖訓，閃過禁忌。

    曾幾何時，鄭元德也是為了天符宗，付出了半生。

    他也想讓宗門強盛。

    可現在，自己卻成為了一個人人憎惡的魔物。

    “算了，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決定學習萬古魔經之後，我便已經拋開一切。”鄭元德口中默默說道。

    他再次睜開眼時，眸子中充滿了狠辣。

    那種目光帶著不顧一切的癲狂。

    砰！

    令牌直接被抓碎了。

    此時，雖然天符山還屹立在天地間，可潛移默化中，卻發生著改變。

    這座神山，自下而上，開始有大量的岩石脫落。

    開始還並不明顯。

    可逐漸灑落下來的岩石越來越多，已是濃煙騰起，遭到前所未有的劇變。

    直到，整座山發生著動蕩。

    “怎麽回事？”不少人發出疑問。

    他們的腳下，大地在搖晃，山體在顫抖。

    慕言望著這一切，忽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猛然盯向鄭元德，質問道：“你做了什麽？”

    “啊哈哈哈！”鄭元德陷入癲狂，大笑道：“你不是想殺我嗎？來吧，現在我啟動滅天符，這座山中的一切生靈都要葬身於此，你也不例外。”

    聽到這話，本來就不安的人群中，忽然爆發出強烈的恐懼。

    “什麽？滅天符，那不是傳說中祖師爺做出的符籙嗎？”

    “這種符真的存在？”

    “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裏嗎？”

    無數弟子麵露惶恐之色。

    洛天圖臉上也浮現出不安，他說道：“滅天符是祖師爺留給宗門的最後一道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啟動，除非遇到滅門之災，可這符籙究竟在哪裏，至今無人知曉。”

    慕言看著腳下如海水翻騰的土地，聽到山澗岩石墜落聲，忽然明白了。

    “滅天符就是這座天符山！”

    “你們的祖師爺把整座山祭煉成了符籙！”

    “這就是他留給你們的最後手段。”

    慕言一句話比一句話沉重，在場人全都聽見了。

    什麽？

    無數人心驚。

    當他們知道腳下這方土地便是一個可怖無邊的符籙時，下意識的便想逃。

    可誰知，身體就像是被禁錮住了一般，無論飛行鬥魂如何撲打雙翅，也完全飛不起來。

    十大將軍也麵露難色，他們試著騰空而起。

    可是，就像被牢牢困在這山中。

    根本飛不起來。

    “哈哈哈，沒用的，滅天符一旦啟動，便自動生成禁空結界，一個蟲子也飛不出去。”鄭元德狂笑道。

    所有人眼中都出現了絕望。

    慕言抬頭看去，此時天邊的長雲也巍然不動。

    雲端之上正是炎羅天古城。

    沒想到這滅天符的影響範圍如此大。

    此刻，就連炎羅天古城，也深陷囚籠。

    洛天圖冷冷的盯著鄭元德：“滅天符，是宗門遭遇大劫時，轉移所有人，留給敵人的毀滅符籙。你現在把它用在自己人身上，對得起天符宗的列祖列宗嗎？”

    鄭元德冷哼一聲：“我都要死了，現在和我說這些有用嗎？你和你爸一樣迂腐，當初我拿出萬古魔經，想讓他和我一起修煉，就被拒絕了。符道終究是外物，自身強大的力量有什麽不好？”

    “萬古魔經？”洛天圖顯然沒聽過這功法，微微一怔。

    慕言冷笑道：“幸好別人沒學這狗屁功法，不然宗門早完了。”

    “胡說八道！我們天符宗專修符道，所以等級普遍不高，一個人就算天賦再強，精力也是有限的，萬古魔經能迅速提升修為，有什麽不好？”鄭元德歇斯底裏的叫道。

    他畢生都在堅持自己的理念，所以與洛天圖的父親格格不入。

    哪怕將死之際，他都還在堅持。

    慕言道：“萬古魔經，不僅改變了你的容貌，甚至影響你的心性。你罪惡滔天，臨死都要拉著整個宗門，這就是萬古魔經給你帶來的改變嗎？你的力量變得強大，但是你的人性去哪裏了？”

    聽到這話，鄭元德像是受到了刺激。

    此時，整個天符山還在不斷的搖晃。

    大地崩裂，參天古樹被裂縫吞沒，飛禽走獸死傷無數。

    慕言的話還在繼續，而且沉重無比。

    “你看看這些弟子，本來他們還有大好的年華，可他們做錯了什麽，要陪你這老東西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