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章:糖衣炮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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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年累月下來,對於可汗的畏懼,眾人早已深入骨髓。

    拓跋元的怒吼,令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低下了頭。

    沒人敢看他,也沒人敢回話,更沒人敢動。

    這一刹那,牧民們仿佛又變成了溫順的羔羊。

    拓跋元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當即也不願過多追究,直接令人將他們趕了回去。

    不過為了警告這些人,他又令人將被殺的那些人的腦袋割了下來,就高高立在營中各處,讓所有人時刻謹記逃跑的下場。

    這幾百個腦袋中,就有杜力特。

    好兄弟的腦袋被竹竿頂在了幾十米高的空中,幾個鷲鷹你一嘴我一嘴,很快就將他叼的麵目全非。

    看著他空洞的眼眶,阿史那特的心也仿佛被鷲鷹撕裂了一般。

    汗帳內。

    一眾貴族們對牧民掀起的這場小風暴絲毫不在意,他們的心思,現在都放在分錢上,在順利的拿到了自己的錢後,眾人紛紛心滿意足的離去。

    在他們走後,拓跋元看著兩大箱銀元,也是一臉陶醉之色。

    看著父親現在的樣子,拓跋宏覺得很陌生。

    以往,拓跋元處事公正,對族人都很是看重。

    但現在,這位拓跋部的可汗,仿佛視族人為草寇一般。

    族人大規模的想逃離自己的部族,這在草原上可是天大的事情,但拓跋元對此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般。

    拓跋宏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

    他難道不知道,要是在這麽下去,族人定然會更加的離心離德嗎?

    要是沒有了族人,拓跋部還會存在嗎?

    替部族未來感到擔憂的拓跋宏思慮片刻後,硬著頭皮站出來勸阻道:“父汗,不能在這麽下去了,在這麽下去,咱們拓跋部就完了。”

    看著兒子一副緊張的樣子,拓跋元欣慰之餘,自信道:“兒啊,放心,隻要掌控住本部親衛,僅憑底下這些人,是翻不起什麽大浪的。”

    父親一臉不屑的樣子,讓拓跋宏心裏五味雜陳。

    靠馬刀與弓箭,今天鎮的住明天鎮的住,但後天呢?

    狼群裏,狼王若是帶不來好處,隻知用獠牙來維護自己的話,那遲早會被群起而攻之。

    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這父汗怎麽就不明白呢。

    拓跋宏帶著失望與不解走了,看著兒子落寞的背影,拓跋元一瞬間也有了一絲遲疑,但隨後,又樂嗬嗬的數起了銀幣。

    貧者貪財,富者貪癮。

    賺錢是會上癮的,

    一年的時間,資產科虧損幾十萬兩,通過高價收購的方式,令拓跋部一眾貴族迅速變得富有。

    一夜暴富,並且來錢容易,這些草原上沒見過什麽世麵的所謂貴族們,自然就會產生暴發戶心理。

    越貴的東西越能彰顯身份,他們也不管用不用得著,隻要是貴的,隻要是沒見過的,那就買。

    買著買著,自然就會開始互相攀比,比著比著,這生活也就開始越來越奢侈。

    到這個時候,這些貴族們其實已經變成了資本家。

    而拓拔部,也變成了一個壓榨血汗的牧場。

    現在這些牧民和靈州的那些工人其實沒什麽不同,在貴族的眼裏,他們已經不是族人了,隻是賺錢工具。

    以前,大家要想過好生活,那就得真刀真槍的打。

    而要想打贏,那就得拚戰力。

    所以必須要讓底下的牧民吃的好一點過得好一點,他們身強力壯了,那戰力自然就變強了。

    戰力強,肯定就能打贏,打贏了,自然就能搶到東西。

    搶到東西了,大家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好過,日子好過了,這戰力又會隨之加強。

    這便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在這種模式下,貴族和牧民,便是利益共同體。

    但現在不同了,好生活用牛羊牲畜就能換來了,貴族不在需要牧民有戰鬥力了,那自然,貴族們就不願意在分給牧民過多的好處。

    如此一來,貴族與牧民,就從利益共同體,轉變成了兩個對立的階級。

    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一旦習慣了奢侈,那生活便會越來越奢靡。

    如此一來,貴族就隻能不停地壓榨牧民。

    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在這種循環下,階級對立便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

    今天,拓拔元雖然成功的將眾人逼了回來,但這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去靈州修路的那一萬人,他們是不願意被一直這麽壓榨下去的。

    有句話說的好,當你睜眼看過世界之後,又怎會甘心屈居於井下。

    這一批人,就是李承乾準備的火種。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他們在,拓拔部的結果便早已注定。

    而拓拔元對此絲毫不知,他還沉寂在李承乾的糖衣炮彈中無法自拔,殊不知,這糖衣的裏麵,包裹的是劇毒的砒霜。

    ……

    軍情司一直緊盯著拓拔部。

    拓拔部發生的這場小動亂,軍情司的探子,很快就報給了李靖。

    對於拓拔部沒有直接生亂,李靖失望之餘又很興奮。

    他對李承乾斬釘截鐵的認定五部會生內亂,心裏一直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結果沒曾想,這拓拔部居然還真的生亂了。

    雖然是個小亂子,眨眼間就被鎮壓了,但人心一旦浮起來了,那可不是輕易就能壓下去的。

    別看拓拔部現在風平浪靜,但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李靖原以為拓拔部應該會是第一個生亂的部落。

    結果沒曾想,拓拔部還沒亂呢,咄骨部和連突赫部先亂了起來。

    這兩部的人口加起來隻有個六萬多人,為了賺錢,他們將青壯全都派去了靈州修路,如此一來,族裏隻剩下了一些翁寡和婦幼。

    放牧的工作很繁重,許多人在高壓的剝削下,要麽累的重病不起,要麽直接一命嗚呼。

    等到修路的這些人興高采烈的回去之後,發現家裏人要麽沒了要麽起不來了,當即就怒了。

    貴族根本抵擋不住這些暴怒的牧民們,很快就被殺得節節敗退,情急之下,這些人如喪家之犬一般,正快速的往平川原逃來。

    李靖知曉情況之後,一邊令一師做好戰鬥準備,一邊親率騎兵團前往接應。

    這些貴族雖然已經沒什麽用了,但他們名義上好歹是大唐的官員,若是真讓他們就這麽死了,那有損朝廷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