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抿了抿唇，她沒有做聲，卻不敢看他，眼底卻露出些許羞澀。
    她上前幾步，在古琴邊坐下。
    少女偏過頭，素手輕揚，指尖撥弦弄琴，琴音從這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指下傾瀉出來，宛轉悠揚，仿若仙樂。
    蕭越看得有些癡了。
    這一曲，與他之前所奏之曲相同——鳳求凰。
    他不禁喃喃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少女手一頓，停了琴音。
    蕭越看向她，隻看到少女害羞的神情。
    蕭越哪怕知道這女子心屬於他，也自覺話過於直白輕浮，他轉移話題：「我尋了多日，終於找到這一片極美的玉蘭花林，你可喜歡？」
    待她看到身後的一片玉蘭花林後，非晚眼底適時露出驚喜。
    「喜歡。」
    「青山綠水，有這玉蘭花……」
    非晚抬起手，遮了遮這陽光，她看向天空：「連這蒼穹也比起往日格外澄澈、開闊。」
    非晚意有所指，蕭越笑了笑：「你若喜歡，我往後便常常帶你來此。」
    「隻是……」
    非晚歎了一口氣，望向城內的方向：「我還是更喜歡充滿煙火氣息的地方。」
    蕭越清楚眼前女子的身份，出自於民間，對於往日經曆都十分眷戀。
    煙火氣息……
    蕭越心底反複念著這個詞，略有失神，他的母妃也是平民出身，在出事前時常與他講宮外的事，可是等到他有能力在外建府時，她卻不在了……
    蕭越眼神一暗，對於非晚的一席話，他更是沒有猶豫，便要帶她去城內。..
    不談蕭越的真情有多少，非晚在回到京城後，隻要她目光在街道的某些攤位上稍微停留了些，蕭越便會為她買下。
    非晚含笑接下，她微微抬眼，看到不遠處的一條巷子，停下了腳步。
    少女咬著唇，似乎有些難為情。
    蕭越適時開口：「怎麽了？」
    「我想進去看看。」
    少女真誠地望向他，「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非晚來到一處人家前，她敲了敲門。
    靜待片刻，門開了。
    非晚喚了她一聲：「李嬸。」
    開門的是一個大娘，她看到非晚，眼眸亮了亮。
    「南姑娘，你怎麽來了？」
    非晚微笑：「李嬸，我隻是想來看看您……」
    非晚將之前買好的糕點遞給她，她偏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蕭越，又看向李嬸：「我們一起可以進來嗎？」
    「南姑娘這說的是什麽話。」
    李嬸爽朗地笑出聲，迎接他們進來。
    隻是門一被打開，便傳來犬吠聲。
    一條大狼狗正朝他們張牙舞爪，非晚感受到身旁的蕭越整個人似乎緊繃了起來。
    雖是隨處可見的土狗，但是那體型碩大，外形似狼，露出了它那一口鋒利的牙齒，看上去凶狠無比。
    李嬸嗬斥了一聲，那大狼狗才安靜下來。
    進屋後，李嬸對他們噓寒問暖，又問問非晚近況，甚至揶揄他們之間的關係。
    看著非晚和李嬸聊天，蕭越緩解了之前的緊張，他跟著放鬆下來。
    通過他們的談話，蕭越越發心疼眼前人。
    原來在入宮前她過的是這樣困苦的日子，如果不是這個李嬸接濟，恐怕更難堅持到現在，這樣更印證了她不是貪慕虛榮之人。
    李嬸熱情好客，他們在這裏待了好一會才肯放他們離開。
    隻是在踏出院子前，進門那條大狼狗並沒有安靜地待在之前的地方，而是跑出門朝他們撲了過來。
    事情來的突然，蕭越停在了原地。
    兒時的恐懼感如潮水般湧現出來，仿佛要浸沒他整個人，直到讓他無法呼吸。
    他看到了少女擋在了他身前，朝前撲去……
    「不要……」
    蕭越瞳孔放大，那種要失去至親之人的感覺又重新襲來，他握緊了拳頭，但也不敢邁動步伐。
    隻是這一次……
    他看到那抹粉色的身影沒有染上鮮血，而是和那毛茸茸的皮毛蹭在一起，看上去溫馨無比。
    少女驀然回首，那雙漂亮如琉璃般的眼眸與他的目光對上，少女唇角綻開一抹燦爛的笑。
    「怎麽啦？」
    蕭越怔住了，
    她沒事……她的身影與她重疊在一起，仿佛跨過時空，他看到了那個人安然無恙。
    蕭越鬆開了拳頭，眼眶微紅，他咬緊牙關，努力不讓她發現異樣。
    少女撫摸著狼狗的頭，看上去心情很好：「它叫小灰，看上去可怕，其實可乖了。」
    「它和李嬸都是我的親人，待我很好。」
    看著少女笑靨如花的模樣，蕭越也不免放鬆了一些，對這狼狗的戒備程度不複之前，但還是有點排斥。
    蕭越想起了第一次她抱著小狗的樣子。
    「你很喜歡狗？」
    非晚手上動作一頓，她眨了眨眼，笑道：「我天生對這些動物親近，哪怕是第一次見麵，無論是什麽樣的動物，在我手裏都會乖乖聽話哦。」
    非晚眯了眯眼，她看向手底下的狼狗：「你說是不是呀？小灰？」
    那狼狗好似聽懂了她的話，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手腕。
    非晚轉過頭看他：「你要不要來試一試？手感很好的。」
    「不必……」
    蕭越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非晚就不由分說地拉著他，那狼狗像是通了人性般也跟著上前。
    蕭越想要甩開她，卻鬼使神差地摸到了這隻狗。
    毛茸茸的，而且在少女的引導下，變得不再凶狠，甚至帶有幾分可愛。
    少女歪著頭看他，眼眸如清水般澄澈，燦若繁星：「這樣是不是很好，你喜歡嗎？」
    少女溫暖的手指觸碰著他，那抹溫暖沿著指尖傳遞過來，與他看到她安然無恙的那一刻的感覺相似卻又不同，直至填滿他內心的安定感。
    「很喜歡。」
    他怔了怔，複又握緊了她的手，他溫柔地注視著她：「你願意離開那個地方，跟我在一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