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家裏豬草怎麽少了呢？”

    邊上韓衛軍聽著小聲嘀咕一聲，這小子咋還幹偷豬草的這事，李棟躲開韓國富手裏的大煙杆子，嘿嘿笑。“衛軍哥，剛我開玩笑，這不國富叔見麵就用煙杆子招待我嘛。”

    韓國富真想抽這小子，別的不說光是自行車這事韓國富就想抽李棟，自己家老三昨天回來為這事沒少鬧騰，兩個媳婦雖然沒說話，可這一鬧騰心裏多少有些不高興的。

    畢竟一個自行車二三百塊錢，現在沒分家，老三上學工分不掙，口糧還不的少，幾乎吃的都是細糧，時不時還有個雞蛋補補，比自己家娃子吃的都好，你說張秋菊兩妯娌能沒點想法。

    現在還要公裏出二三百塊錢買自行車，兩媳婦冷著了臉沒說啥話算不錯的了，這事鬧的韓國富和李春花昨天半夜沒睡。你說咋整，這老三想買，不買真怕影響孩子學習。

    可家裏買了不定又鬧騰出點矛盾來，韓國富這些天為了旱災的事情沒少煩心，公社下達文件，今年統購糧沒減少不少，超購和換購的意思還有增加。

    本來產量低，公糧和統購糧就挺多的，超購糧和換購還要增加，口糧都成問題。韓國富幾個莊裏幹部現在天天研究，找辦法，李棟鬧出這一出，韓國富能舒坦才怪呢。

    抽這小子，真心的，李棟可不知道這些。“衛軍哥，王八呢？”

    “這混蛋小子。”

    韓國富一聽王八就忍著想要動手。

    好在這次李棟聰明，離著遠遠的，韓衛軍示意一下木盆裏，李棟瞅瞅好家夥真不小，臉盆大。

    “叔，這甲魚賣不，我收了。”

    “這麽老大你也收？”

    “收啊，四毛一斤你看成不？”

    說完李棟自己頓了一下，一拍額頭自己咋忘了，自己口袋裏隻有四塊四毛五分，別不夠吧，忍不住掏出摸了摸口袋。“咦。”

    “咋了？”

    “沒事。”

    李棟摸摸口袋，不對啊，感覺好像多了點什麽，撐開一看愣住了，大團結，哪裏的大團結啊，隨手掏出來數了數，多了二十塊三毛五分還夾了一紙條啊。

    一張欠條啊，李棟哭笑不得，這是小娟塞的，隻是這三毛五分錢是啥情況啊？

    不管了，有錢了，李棟底氣十足，要了這隻大王八，本來這麽大個頭甲魚還真不好處理，出去賣太大不一定有人要呢。

    “真要？”

    “真要。”

    李春花，張秋菊等人出來看熱鬧，一隻甲魚十三斤算下來，五塊二毛錢，李棟爽快的付了錢。

    “五塊二毛錢？”

    聽到動靜全跑來湊熱鬧了，一個個心裏嘀咕，這娃子還真收甲魚啊，一斤四毛錢，這都快趕上生豬的價格了。

    大家心裏嘀咕，水庫淤泥不定還有王八，回頭去瞅瞅，要是運氣好搞兩隻，這不塊把錢了，一月的油鹽都夠了。

    李棟不知道，自己幹了一缺德事，韓莊甲魚遭了大殃。

    這貨樂顛顛端著大甲魚回去，十多斤大甲魚，這要放農莊絕對是一景啊。

    “得好好養著。”回到家裏李棟還給甲魚清洗一些。“咦，背上這紋路好像一字啊。”

    喜，真是，這隻大甲魚背上竟然有一類似喜字，李棟揉了揉眼睛越看越像，我去。“賺到了。”本來這麽大個頭就不多見了，現在背上還多了一類似喜字。

    這就更稀奇了，李棟當寶貝一樣端進屋裏。“收了一好東西，中午弄點好的吃吃。”

    不過為了省事，李棟下了粉絲，切了幾大塊羊肉，還下了點蝦肉丸子，還弄點香幹絲，一大盆子羊肉湯加上早上蒸的白麵饅頭放上幾個在蒸籠裏。

    “香。”

    這邊還沒開鍋呢，香味就四溢了，李棟這邊開始吃，韓國富上門了，好家夥，一進院子韓國富就聞著香味了，這娃又吃上肉了。

    沒法子，一好親戚，自己咋沒有呢，韓國富羨慕李棟這小子，要不然幫著弄一自行車省多少事情啊。

    “國富叔，你咋來了。”

    趕緊擦擦嘴，瞅著盆子裏還有兩塊羊肉，一咬牙。“國富叔，要不吃點，羊肉粉絲湯。”

    韓國富還真沒吃飯，這不過來大隊那邊有個緊急通知，這要趕著過去公社。“那我就湊合一口。”實在太香了，韓國富忍不住坐下來接過筷子。

    啥問題等著吃完肉再說，李棟見著饅頭不夠又下了一斤掛麵，五個白麵饅頭加上一斤掛麵，兩個才吃個八九分。“這湯做的好啊，手藝不賴，可肉也不能天天吃啊。”

    得，又教育上了，好在韓國富有事，沒說這著幾句。

    “下午，你就別上工了。”

    抹了一把嘴上的油，韓國富說道。“一會騎車載俺去公社，公社那邊有點急事，算你工分。”

    “成啊。”

    不上工，還給記工分，這是好事啊，李棟把碗筷收拾一下，豬食物給倒進盆子裏，推出自行車，韓國富眼睛微微發亮，可真是好東西啊。

    “國富叔，你是一會上，還是先上來。”

    “咋的看不起國富叔，你先騎著，我一會跳上去。”

    “好嘞。”

    李棟心說，這不是怕你年紀大，不好跳嘛，隻是李棟忘記自己其實也一新手，自行車多少年沒騎過了，要說李棟和自行車還有一段冤孽呢。

    上初中時候，前兩年幹丟了三輛自行車，差點連學都不上了，最後一年初三說啥不騎自行車，走，五六裏地路來回一個多小時，這貨走到後來小腿肚子上都是肌肉。

    別說，身體越來越好，學習勁頭越來越足，一年下來本來是全年級二三十名，中考考了全校第一，上了市一中，不得不說李棟和自行車緣分不淺。

    這多年沒動過自行車，載小娟還行，可一上來個韓國富，李棟就掌握不住把頭了，來回晃悠，差點一頭紮進邊上幹涸水溝裏。

    “你這娃，會不會騎車啊。”

    韓國富都嚇得一哆嗦，這家夥，騎自行車刷跟頭似得，誰不怕。

    “沒事，國富叔，手生了，一會就好。”

    隻是這一會已經到了公社，李棟才總算把穩了車把頭，好家夥，韓國富嚇了一身冷汗，心說，這以後得空要讓這小子好好練習練習才行呢。

    李棟抹了一把汗珠子，自己這一路更是全身大汗，騎自行車真他娘的累，尤其是還載著一老頭，深怕他摔出個好歹，自己回韓莊不被打死才怪呢。

    “韓老頭來的挺快啊。”

    “老畢你也不慢啊。”

    韓國富笑眯眯，瞅了一眼畢慶祝身後的馬車，小樣還趕馬車啊。“趕牲口來的啊，咋的，莊子裏沒自行車？”

    噗嗤，李棟正和畢加索打招呼了，韓國富一開口差點讓李棟一口吐沫噴畢加索臉上去了。

    果然畢慶祝一臉驚訝看著得意洋洋的韓國富，這人騎自行車來的，啥時候買了自行車，不成自己可不能被比下去，今年說啥要大隊長給弄個自行車票。

    “這自行車就是好，不吃草，跑的快，墊子還軟和，坐著舒坦。”韓國富得意笑說道。“一鍋煙還沒抽完，這就到了。”

    畢慶祝聽著直磨牙，好你個老韓頭，有輛自行車還得意上了，早晚俺也弄一輛。

    李棟無語了，你老還敢抽煙，不知道我的駕駛技術，剛你差點嚇尿了。

    “瞅瞅。”

    好嘛還帶人過來了，畢慶祝還以為是買的高價二手自行車，這一瞅不得了啊。“永久牌，還帶燈的，行啊，韓老頭有點能耐啊，不便宜吧。”

    李棟心說，那是六百多呢，不過能耐倒是不用，隻要認識馬爸爸淘寶給你送回家。“那啥，還行，廠子裏拿的，二三百塊錢。”

    “不要自行車票？”

    好家夥別說畢慶祝，四周幾個生產隊的的都圍了過來，不要票二三百塊錢還真不算貴，連著畢加索瞅著這漂亮永久牌帶夜燈自行車都心動不已。

    “咋回事，這麽熱鬧啊？”

    “大隊長來了。”

    高為民跟著父親高進軍推著自行車過來，一眾人這才陸續進入大隊辦公室，李棟這些小年輕在外邊等著。

    “兄弟，抽煙。”

    “謝謝。”

    李棟摸出自己防風葵花牌火機，一下亮瞎四周小年輕們眼，這可是上海貨，平時農村基本見不到好東西。

    別說其他人了，高為民見著眼睛都是一亮，自己鬼子火機別小舅子搞去，自己真想弄一個好點，現在用的事供銷社煤油火機，太老式了。

    這一對比，李棟手裏簡直就是智能機和大磚頭，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這小子好東西還真不少，高為民心說回頭找著李棟問問，幫著弄一好火機。

    畢加索這貨注意力全放在自行車，一開始沒注意，等注意到李棟已經被大家夥圍堵了。李棟心說，這火機市場不小，這一會功夫問價的就三四個人了。

    李棟剛準備兜售一下，韓國富出來了。“李棟你先回去，告訴你國兵叔和國紅叔，公社下文件了，超過百斤的豬送食品站，快，最好回去就送。”

    “好嘞，我這就回去。”

    李棟和高為民幾個打了一聲招呼，跳上車一路飛馳回到了韓莊，找到韓國兵。“國兵叔，國富叔說公社下文件，把咱們莊子的百斤朝上的豬全給抓了，送食品站。”

    “啥？”

    韓國兵放下手上的記分本，問清楚了，立馬著急人手，韓衛軍，韓衛東，韓衛國這些年輕全給叫上了，各家養豬的婦女也全招呼回家裏。

    “咋回事啊，往年不都是要過一兩月的嗎？”

    “可不咋的，我家小花秋膘剛貼上點。”

    “唉，這又是鬧啥啊。”

    各家開始抓豬，當然有些家庭抱怨幾聲，十多頭豬，莊裏的大馬車，板車全給套上了。

    “快快，追豬。“

    “嫂子別急，俺們來抓”

    正套車呢，李棟聽有人喊著抓豬，好家夥一頭百多斤黑豬竄了出去。

    “快去拿堵著。”

    好不容易豬給捆上了，大家累的夠嗆。

    “達標的都捆起來。”韓國紅皺著眉頭，可上麵下達文件不送去都不行了，超過百斤的豬都要送到食品站。

    “前幾天瞅著報紙南邊鬧騰看來不輕。”

    李棟心裏咯噔一下，南邊肯定出事情了，想到看的書上關於78年的一些介紹，戰備。

    “趕快，別愣著。”

    “幸好自己家小豬還是崽子。”

    李棟嘀咕，這年月養豬有指標有任務的，韓莊生產隊一年至少要出三十頭肥豬，李棟才知道農民養豬不允許自己宰殺出售，個體屠戶更加不允許販賣生豬，這可是投機倒把。

    李棟聽著都楞逼了，養一頭豬的農戶這豬必須賣給國家，我去了，李棟心說還有這樣規定。

    “走咯。”

    賣豬，這算是一大事，七八人跟著，李棟也被安排跟著一起，誰讓李棟認識字呢，算是一文化人。

    “衛軍哥，這生豬多少一斤？”

    “這要看怎麽定級。”

    韓衛軍苦笑。“今年咱們豬不大，怕是難定出好來。”

    “你說怎麽回事，咋的突然就要豬了，城裏人肉不夠吃了？”

    “這事誰知道啊。”

    “不管了，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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