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凡爾賽和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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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建議,非常值得考慮。我個人肯定是支持的,並且我想,大部分新法蘭西的和我從事類似業務的人,也肯定是支持的。”
    “是的,隻需要在你們的港口結算的時候,使用匯票記賬結算即可,完全避免了麻煩的貿易。你們隻要在拿到賬單後,將糧食和酒類,沿河運送下來即可。”
    隻要不刻舟求劍,便可知道顯然不可能。
    顯然,這個提議,是個雙贏的提議。
    十三州可比現在的西海岸富庶,而且十三州可不買人參,搶也不可能來搶大順的西海岸。再說了,法國腦子抽了,撅大順,就歐洲碎成一地的情況,上哪還搞不出個歐洲打手去撅法國?
    這幫子“龍虎將軍”在這邊又不缺盟友人口,也不缺老林子裏的“生女真”,也不缺貿易的大筆財富,就是缺糧食,組織不了多少半脫產軍隊。
    這其實也不是個問題。對印第安人而言,地瓜燒和威士忌,隻看度數。
    說是實權派,其實也就是當地“土豪”、“豪強”。
    共同特征是,沒有法蘭西貴族身份,但是擁有國王聖路易斯十字章這種法國第一種可以向非貴族頒發的勳章,實際上也算是國王私屬騎士團成員。
    都是搞毛皮、人參、珍珠等貿易的。
    幾家基本上算是蒙特利爾的首富階層。
    對這邊的風土人情、人文地理、原住民關係,都很清楚。
    也基本上都是曆史上那次英國的“意外沉船”是故中被送走的那批人。
    法國在大湖區的八個衛所,基本都被這些人控製。而這些人彼此之間或有姻親、或是朋友、或是原本的上下級。
    簡單來說,在這邊打仗,隻靠法國正規軍,法國在這裏打不了仗。
    而以維倫德裏為首的本地豪強,基本上控製著加拿大的民兵、團練、藩屬兵。
    所以,也就理所當然會出現他們和法國本土派來的總督之間的一些小摩擦。
    簡單來說,總督要是個清廉的,那麽一切都好。
    送禮肯定是要送的,就北美的情況,若隻是收送禮、炭敬、冰敬、年節禮的,那就算是清廉的。
    隻要總督不清廉,那麽放著這麽大的人參貂皮貿易,肯定眼紅。到時候,總督稍微動動手指,就可以直接從這個貿易裏弄錢,這可比收點炭敬年節禮什麽的賺得多。
    這很正常,不會因為大順大明這邊這樣,法國人就是什麽特殊材料製成的就沒有這事。
    50年,揚基耶爾侯爵當總督的時候,這邊的豪強就很不滿意。
    就因為揚基耶爾侯爵不滿足於收點炭敬年節禮,而是準備直接插手毛皮貿易安插自己人。
    辯證地看,這倒也可以算是好事。
    伴隨著人參貂皮等貿易的發展、以及法國東印度公司的解散,再加上法國嚴重的債務問題,有消息說法國準備組建新法蘭西毛皮人參東珠專營公司。
    經曆過總督老是想要直接插手毛皮貿易的這些本土豪強,對此也算是支持的,隻要股權合理。
    之前這些豪強們就想過要合作成立專營公司。
    但一方麵,烏得勒支條約中,哈德遜灣重要的毛皮港被割讓,使得這些豪強也隻能把很多毛皮賣給英國人。
    另一方麵,就是之前東印度公司存在,人參貿易興盛後,東印度公司手裏實際上壟斷著對華的人參貂皮貿易,是以極力阻止新法蘭西毛皮人參專營公司的成立。
    大順參戰,不隻是讓英國東印度公司破產了,更是讓杜普來克斯經營了許多年的法蘭西東印度公司也一並完犢子了。
    資本又不是鐵板一塊,法國東印度公司的倒掉,為新法蘭西毛皮人參專營公司的成立掃清了障礙。
    大順要在荷蘭開口岸,做歐洲東西方貿易的總窗口,也使得實際上幫著法國解決了一個“爭論”。
    曆史上,七年戰爭後,法國在經濟政策上極為激進,表現為“是否取消東印度公司的專營權”、“是否法蘭西人民都可以自由貿易前往東方”,這個激進的政策一直延續到法革。
    而現在,這個爭論就不必存在了,因為東方商品以後就在荷蘭刷新了,既不用東印度公司、也不用散商費勁吧啦地去好望角以東了。
    哈德遜灣的毛皮貿易,利潤很大,但法國在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中,割了大量的北美的利益。
    現在,戰爭終於要結束了,幾乎重寫了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以來的殖民地格局。
    這使得法國重新控製了哈德遜灣,穩住了局麵,也就具備了成立類似的專營公司的條件。
    在此之前,法國不是不想成立專營公司,奈何條件不允許。
    這些北美的豪強們,在這場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證明了他們的價值,以及對法國的忠誠,自然換來了回報。
    而此時,更為有利的,便是這一任的新總督,卡瓦尼亞爾侯爵,不是在法國出生的,而是在蒙特列爾出生的,是殖二代。
    很大程度上,也足以代表著新法蘭西這批人的利益。亦或者可以算作巴黎和地方豪強之間的粘合劑。
    這也非常有利於推動專營公司的成立。
    專營公司的成立,對大順當然是有利的。尤其是一個主營毛皮人參利益的專營公司,其組織度,可以有效地確保與十三州的邊界。
    南洋的事,已經證明,在這個時代,有組織度的專營公司,是能把散商私商打爆的,甚至可以算是此時比較先進的組織模式微縮版的商業資產階級專正。
    這一次進攻約克堡,實質上就是新法蘭西的豪強們,借機聚在一起討論大事的,尤其是討論一下日後專營公司的利潤股權分配等問題的。
    在這個曆史關頭,這幾個大順探險隊的成員,既無官身、也無名望,但卻憑借這次探險和關於糧食貿易匯票的想法,躋身為這些新法蘭西豪強的座上賓。
    這些豪強其實基本就算是地方軍頭了,因為法國在西邊的八個衛所,基本都是這幾個家族世襲的。偶爾會有交換,但也就是從甲堡換去乙堡,法國也不可能派正規軍駐紮那麽遠的衛所。
    是故,大順官方的談判,是和法國的中央朝廷溝通的。
    總不可能說大順這邊的高規格使節團,專門來和這些法國的衛所軍頭談。
    而大順這支小探險隊的成員,在這個時候出現,含湖其辭其真正身份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法國這邊的地方豪強也認為這些人至少有一定的官方身份。
    酒宴上,這幾個探險隊的小人物,卻也借著酒勁,準備效一出古時故事,便侃侃而談到了他們之前和維倫德裏談到的貿易問題。
    這幾個地方豪強,內心也跟明鏡似的。
    經過這些年的摩擦和戰爭,他們也明白,背後若無祖國的支持,他們早就被那幫子新教徒吃幹抹淨了。
    之前人參戰爭的時候,他們就吃過一次虧。要不是當時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勢力太大,杜普來克斯在印度發力,使得最終英國賣了北美利益換印度,那一次他們就可能要被趕走了。
    而這一次的戰爭,則又證明了另一件事。法國沒有大順的幫助,就法國那凶險的陸上形式,海外利益根本得不到保證。前期英國人已經兵至蒙特利爾了,要不是大順及時參戰,調回了英國海軍,這一次多半又要完。
    隻要新教徒贏了,對他們就不會客氣。
    這不是個投誠、投降的問題。而是毛皮人參的利潤在這擺著,新教徒要是贏了,人家是缺資本啊、還是缺貨船啊、還是缺市場啊?憑啥讓他們這些天主教徒法國人繼續占著這些利潤?
    尤其是之前的阿卡迪亞大驅逐,更是給了這些法國豪強很大的衝擊之前總督是想要分一杯羹挺不爽的,可他媽的這些新教徒是準備吃幹抹淨把我們都弄死啊。
    這些人本來可能不太愛法國,甚至馬上就要出現殖民地和宗主國的利益衝突了,很多人準備妥協和直接交易了。加之總督準備以權插手毛皮貿易的事,前些年確實鬧出來了離心離德的前奏。
    但一場阿卡迪亞大驅逐,幾波新教的集中營操作,直接把這些搖擺的人,逼成了堅定的法國愛國者
    應該說,阿卡迪亞人大驅逐,使得這些新法蘭西豪強大為覺醒,極大地提高了他們對法國的忠誠度、並且讓這些人對於引大順入北美的想法得以萌生。
    而在大順這幾個探險者看來,和這些法國的軍頭們談判,能解決一個重要的問題:種地,得要牛馬。
    大順不可能從本土運牛馬來這邊,所以,也正需要這些法國軍頭,從東邊準備牛馬。這樣,大順這邊隻需要移人就行,牛馬之類的價格,裝船運來和從本地購買,那可絕對不是一個價。
    雖然,這些人並無官身,理論上也沒資格談這樣的事,但他們卻膽大地和這些法國豪強,談起來了細節問題。
    “你們或許應該提前準備一批牛馬,至少找到提供者。幾年之內,就可以組織人沿河送上去。”
    “如果一切順利,憑借山東人種地的手段,一年可自給、三年之內便可向你們提供糧食、酒類了。”
    “兩邊的大宗交易,如牛馬、糧食等,完全可以通過東西方的貿易公司,對賬結算。”
    “甚至,你們現在就應該投資,在大湖區養殖一批牛馬。以便到時候交易。我想,越早完成交易,你們南下采參、向南交易皮毛的利潤就越大。”
    “越早越好,不是嗎?而如果我們缺乏牛馬,墾耕的速度會很慢。這批牛馬,也可以用糧食或者烈酒償還。既然你們說要組建專營公司,我想也不會缺乏資金,股東完全提前投資。”
    大順探險隊的成員,並無權力談這些事,甚至可能要是搞不好要搞出外交風波。萬一養了牛馬,到時候沒人要呢?到時候大順這邊根本沒選擇向東去草原卡位呢?
    但他們還是發揚了這些年大順實學派內部非常明顯的“賭一把”的風格:贏了階級躍遷,輸了流刑萬裏。
    快速躍遷的年月,伴隨著戰爭即將結束,明眼人都知道沒幾年了,抓緊時間躍上去的大環境下,賭徒甚多。
    圍攻約克堡的過程,無驚無險。
    本來就不是個太大的城堡。
    大順和法國的海軍又拿到了製海權。
    “當然,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想我可以利用關係,和新法蘭西的毛皮人參商人們,聯絡一下。”
    “這樣吧,你們跟我一起去下遊的河口。在那裏,有我的很多朋友,都會來參與這場對約克堡的圍攻。而在那裏,也方便將你們送到你們的軍官和外交官那。”
    這也正合大順探險隊年輕人的意。
    既是可以跟人前往海灣,也可以在大順的歐洲駐軍和官僚團那“脫穎而出”。
    幾個人答應下來,幾天後,便跟著維倫德裏的獨木舟隊伍,和他組織的印第安人武裝,順流而下。
    “至於邊界問題,那也並不是問題,我們對於西海岸並無野心。尤其是在你們幫助我們奪回了哈德遜灣和聖勞倫斯河口後,夕陽海對於法國已經毫無吸引力了。”
    維倫德裏沒想到,在大順這邊的人眼裏,是把他看成羈縻戍邊版的“建州三衛”的。隻不過這個提議,和大順這幫子年輕人把他們看成啥不重要,重要的是確實有效。
    這個破堡壘還修在凍土層上,這年月的建造技術,在半永久凍土層上修堡壘,要是二十年不塌,那得是天才級別的設計師。
    約克堡被攻克後,這幾個在大順內部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和法國在這邊的實權派們都見了見麵。
    那麽,是不是一定非得是金銀礦出金銀呢?
    法國人賣毛皮的金銀,在把金銀作為運轉的“潤滑劑”的情況下,和金礦出來的金銀,似乎並無區別。
    金礦搭台,移民種糧換金銀,金銀買地入移民基金。
    這裏麵,金銀隻是一種運轉的“潤滑油”,是運轉的媒介。
    關鍵是,“龍虎將軍”手裏有了糧食,也就可以更好地為大順,守住邊境。
    至於說是不是有可能喂飽了、喂肥了,最後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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