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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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謝岫驚喜看去, 那是一件大紅錦衣。咋一看款式簡單,仔細看,衣上用同色絲線細細刺繡了百鳥朝鳳花樣,精致無比。謝岫一時又是驚喜又是驚訝:“殿下, 以臣妾的身份,是穿不得大紅色的,更不能用鳳凰圖樣......”

    “我說你穿得便穿得。”李憫刮下她鼻子,眉目間柔情似水:“穿上給我看看。”

    她心裏湧起無邊甜蜜。換上這紅衣, 燈下看著, 恍惚如同披了嫁衣一般,一時間不能以正室身份嫁於李憫的遺憾都少了幾分。

    李憫見到這般模樣的她,目光愈發的繾綣迷離。

    他拉她入懷, 伸手解她頭上珠翠。

    “殿下?”謝岫不解。

    “這等金銀俗物,不配這熾烈之色。”他說。

    一時她釵環盡除,青絲瀑瀉, 他方肯罷手。

    “真美。”李憫撫摸著她的頭發, 癡癡地道。

    突然他一把把她打橫抱起。

    卻不是往內室去,而是走到院子中。

    時值初春,院子中一株碩大梨樹開了滿樹的花,人站在樹下仰頭望去,恍若落下了滿天的雪。

    “這是我叫人從宮外移進來的。中原不比北疆,這麽大的梨樹, 倒是找了好一陣。”李憫喃喃自語。

    “殿下喜愛梨花嗎?”謝岫問他。

    李憫不答, 反問她:“你會舞劍嗎?”

    “舞劍?”謝岫有些驚訝:“並不會......”

    “無妨, 我來教你。”李憫一笑,眼中有萬千繁星亮起。

    鴛鴦寶劍,雷霆清光,花間月下,人舞成雙。

    “你可記得,那個時候?我一直想著,你該是穿著紅衣,才好。”意亂情迷之時,李憫伏於她耳邊說。

    哪個時候?謝岫不明白。可是旋即李憫的唇落下來,謝岫無暇去分辨這話的意思。

    ......

    “良娣,良娣?可是夢魘著了?”又有人喚她。

    謝岫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竟分不清今夕何夕,莊周夢蝶,亦或是蝶夢莊周。隻眼角一滴淚冰冷滲人。

    目光緩緩落到身邊放著的大紅衣衫上。好一會兒才想起,小睡之前,她正在親手縫製這件衣衫。

    而與李憫的溫柔繾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並且那溫柔繾綣,何曾是給她的!謝岫重重握緊了那紅衣。

    淩波隨著她目光看去,思及一事,忙道:“良娣吩咐咱們去尋的白色絲線,已經得了。”說著把絲線給謝岫看:“各色的白,尋了十來種,良娣看哪種好?”

    謝岫伸手拂過那束束絲線:“你覺著,哪一種繡梨花合適?”

    “若是梨花,奴婢看著這個好......”

    一時選好了絲線,淩波猶豫問謝岫:“良娣做這衣衫,是要進獻於太子妃娘娘嗎?”

    謝岫微微一笑:“自然是的,這個顏色,隻有她可以用。”

    “姑娘,你可給奴婢弄糊塗了!”淩波看看四下無人,靠近謝岫,低聲道:“自打您進了這東宮,也不往太子身上使勁兒,整天圍著這太子妃打轉!前幾日日日送糕點,這兩天又耗神耗力的做這衣衫。若說是太子妃是個正兒八經的主母也就罷了,眼下她的境遇,不說這總管東宮庶務的孫婕妤,便是連初初進宮的您都比不上啊,您這到底是什麽打算?”

    “你隻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了。”謝岫笑道。

    “我是從小跟著姑娘長大的,心裏隻有姑娘。”淩波委屈道:“和您一同進宮的秦良娣日日承寵,風頭無雙,您呢,太子殿下可還沒正眼看過您.....”

    “你若是覺著秦良娣那裏好,我便求她個人情,把你送給她,可好?終歸在宮外的時候我與秦緣琇便相熟,她的性情也是好的。”謝岫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說的話可把淩波嚇的不輕:“姑娘,求姑娘別說這樣的話,奴婢還不是一心一意為了您好嗎......”

    打發了淩波,謝岫抽線繡那梨花。

    我是什麽打算?

    謝岫恨恨一針刺過厚重布料。

    自然是要撕破這虛與委蛇遮掩下的平靜,讓那該死的早點死,該傷的早點傷!

    章華宮中。

    “姑姑。”回廊下宮女月靈低聲向雲見回事:“肅王殿下進獻了兩簍子葡萄給東宮,說是從西域的大月國千裏迢迢運過來的,與普通的葡萄不一樣。孫婕妤命分給了各位夫人,卻獨獨又沒送來咱們章華殿......”

    “罷了,又不是頭一回的事兒,太子妃娘娘也不會在意。”雲見一貫的息事寧人。

    月靈兀自憤憤不平:“其實孫婕妤不過是不上心罷了,都是她殿中的王姑姑使壞!我聽她房裏倒夜香的小丫頭文子說,她偷偷扣下了好多呢,便是文子,都沾光吃了半串。”

    “你就是沒沾上這光心裏氣不過是吧?”雲見使手中團扇輕輕拍一下月靈額頭:“該幹嗎幹嗎去吧,別整天就盯著那一口吃的,出息!”

    在這兒能有什麽出息!月靈心裏嘀咕著,馬馬虎虎行個禮,撅嘴轉身。

    “等等!”雲見又把她叫住:“我突然想起,依稀太子妃娘娘提起過,她在家中時,常吃這大月國的葡萄,自從嫁來後吃不到,倒甚是想念......你且把嘴閉緊了,這事兒半個字也不許在娘娘麵前提起!”

    “姑姑!”月靈跺腳。

    “合宮上下沒人拿她當回事,即便說了也沒什麽用啊,不過是引的她生一場氣,氣壞了發作起來,還不是你我辛苦。”雲見道:“你再這樣想,便是孫婕妤那兒沒給扣下,這樣冰冷的果品,她吃了定是會上吐下瀉的,還是要折騰我們。所以終究不要讓她知道這事兒的好。”

    “姑姑們在說什麽呢?”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雲見與月靈轉頭一看,謝岫帶著人款款走了進來。

    “良娣過來啦。”兩人忙掩過這一節,起身迎接謝岫。

    “啊,謝岫又過來了?”內室裏,被從睡夢中叫醒的方錦安頗有兩分起床氣。

    不過思及謝岫這幾日過來帶的美味糕點,方錦安心中不禁有些歡喜,便把這起床氣壓了壓。起身抓兩下頭發就搖搖擺擺向外室走去,步伐比之往日卻輕快些許。

    “你來啦。”她笑著看謝岫,目光卻落定在謝岫帶來的食盒上:“今天又給我做什麽好吃的了?昨天你拿來的那個栗子糕我已經吃光啦。”

    吃到撐。月靈暗中翻個白眼。

    “今日孫婕妤那裏送來些葡萄,說是產自西域大月國的珍惜品種,我嚐著是比咱們平日裏吃的好,故而拿些來敬獻於娘娘。”謝岫笑著打開食盒。

    侍立一旁的雲見與月靈無奈地對視一眼:終究躲不過。

    方錦安探頭一看,頓時眼睛瞪得橢圓,神色也極激動的樣子。

    雲見與月靈又是無奈一眼:一點吃的而已,縱然李氏天家虧待了她,也沒虧待成這樣吧......

    “呀,竟然是醉金鄉耶!”方錦安驚呼。

    “什麽?”謝岫不明。

    “這葡萄叫醉金鄉。”方錦安拈起一粒看看,迫不及待地塞進口中:“呀,真是正宗的醉金鄉!”

    “西域的葡萄,以大月國的最好,而醉金鄉,又是極品裏的極品。”她一邊嚼著一邊含含糊糊地道:“產量也極少,要上貢給他們國王的,一般外人見不到......那時候我們家和大月國有來往,他們國王送過我們。好懷念啊,好久沒吃到了!”

    她吃著說著,一時突然安靜下來。謝岫仔細一看,她眼角竟似泛了淚光。

    “娘娘,可是思念家鄉了?“謝岫低聲問。

    “沒有。”方錦安擦擦鼻子:“從來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哦.....那娘娘便再多吃一點。”謝岫又道。

    方錦安便埋下頭去,嘴上不停,不多時大半串葡萄便沒了。她儀態倒也優雅,但吃的太快,但避免不了手上嘴上都是汁液。謝岫素來極愛潔雅,眼前有一丁點兒髒汙都不行,哪裏受得了她這樣,下意識地便把手中帕子遞過去。

    然不成想,方錦安竟低頭,憊懶地就著她的手轉頭把嘴在帕子上蹭——謝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個什麽做派!

    好歹方錦安終於接過了帕子——幹幹淨淨的帕子一會兒就給她揉擦的不成樣子。方錦安這才意識到:“啊,你也吃,你也吃。估計送給你的也就這麽點,你全拿過來了吧?”

    “無妨。臣妾並不很愛吃這個。”謝岫端莊推辭。

    然而方錦安伸手把葡萄送到她嘴邊:“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