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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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慕侯爺像是想起什麽,臉色忽而嚴肅了幾分,“萱兒,出宮前,太後娘娘可交給你什麽信物沒有?”
“沒有,父親為何有此一問?”慕寧萱搖頭道,
慕寧萱依舊沒有將那封事關宮中秘事的密書說與慕侯爺知道。
“最近朝中有些許流言,不過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對了,為什麽太後娘娘身邊的蘇姑姑會跟著你一道回來?”
慕寧萱道“蘇姑姑本想隨太後去的,但太後念我陪侍在她老人家身邊多年,怕我日後在禮數上麵不甚周全,所以將蘇姑姑賞了女兒,為的是時時在側提點女兒。”
慕侯爺笑道“傻孩子,太後娘娘深謀遠慮,許是想著你以後嫁給六皇子,或許真能位及皇後,特意留下蘇姑姑輔助你。”
慕寧萱淡淡一笑道“父親,女兒今日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嗯?什麽事?”
“請父親將三妹妹記在母親名下。”慕寧萱秉著慕侯爺的性子直說道,並不拐彎抹角。
慕侯爺微微皺眉“你是說將佳兒記在你母親名下?”
“是的。”
慕侯爺盯著慕寧萱,半響才問道“為什麽?”
慕寧萱緩緩解釋道“女兒這些年時常夢見母親,夢裏母親對萱兒說,自從萱兒五歲那年進宮後,一直是三妹妹陪伴在身邊。
三妹妹柔順恭敬、品性純佳,母親早就想將她記在自己名下,無奈去的急,並未來得及和父親提起這事。
萱兒今日去大相國寺上香,也是昨日又夢見了母親的緣故,所以萱兒便大膽來求父親,請求父親將三妹妹記在母親名下。”
慕侯爺沉思了一會兒,有些不悅道“此事容為父考慮一下,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慕寧萱自是明白這事父親沒這麽容易答應,今日也不強求,輕輕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書房。
下雪了。
蘇姑姑一早便吩咐下去,將炭火盆和地龍一起燒了起來,整個屋子暖和極了。
小芙打了簾子進來,口中道“郡主,三姑娘來了。”
慕寧萱忙道“快叫她進來。”
三妹妹走到慕寧萱麵前正經的行了個福禮,“寧佳見過萱姐姐,萱姐姐安好。”
慕寧萱立即伸手去扶,口中道“自家姐妹不用這麽拘束。”
“是。”三妹妹低著頭,微微臉紅。
“走,進屋裏說話。”慕寧萱拉著三妹妹冰涼的手進了屋裏。
剛進屋裏,慕寧佳便覺得好暖和,手慢慢變熱了,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小芙端了牛乳茶和點心過來。
慕寧萱對著慕寧佳溫和道“三妹妹,快喝些牛乳茶暖暖身子。”
慕寧佳有些受寵若驚,想到慕寧萱早上送過去的炭火和棉被物件,慕寧佳的眼眶紅了起來,哽咽道“謝謝萱姐姐。”
慕寧萱見這樣卑微的三妹妹不忍道“三妹妹,自打我入宮後都是你陪在母親身邊,我早已當你是至親妹子,你要知道我待你和四妹妹五妹妹她們是不同的。”
“萱姐姐”慕寧佳一時語塞。
慕寧萱繼續道“我知道你和你小娘這些年在府裏的日子不好過,你們別急,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慕寧佳噗通一下跪倒在慕寧萱麵前,哭腔道“萱姐姐,我小娘,小娘她”
“蘭小娘怎麽了?”慕寧萱急聲道。
慕寧佳大哭了起來。
“怎麽回事?”看三妹妹哭得這樣難過,慕寧萱轉頭去問她身邊的丫鬟若草。
若草含著淚說道“回姑娘的話,這兩年我們蘭小娘身子一直都不大好,這幾日不知怎麽愈發的嚴重,已經起不來床了,三姑娘這才在姑娘跟前急了。”
“不曾請過大夫嗎?”慕寧萱疑惑道。
若草哭著搖了搖頭。
慕寧萱沒想到父親會如此忽略蘭小娘,蘭小娘在父親麵前不得臉,三妹妹也跟著不得寵,被郭小娘壓著,竟連大夫都請不了。
“玉棠,快,去外頭請個大夫,直接去蘭月軒。”慕寧萱對著身旁的丫鬟玉棠吩咐道。
“是。”玉棠聽到慕寧萱的吩咐,急忙出去找大夫去了。
慕寧佳哭得已然沒了力氣,小芙和秋墨兩人合力才將慕寧佳扶起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三妹妹,你先別急,我已叫了大夫來瞧,蘭小娘不會有事的。”慕寧萱安慰道。
“謝謝萱姐姐,妹妹此生定做牛做馬以報姐姐恩德。”慕寧佳再要跪地,被慕寧萱按了下來。
慕寧萱擦了擦慕寧佳臉上的淚水,輕聲道“三妹妹這可不是又見外了,你是我的親妹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東西都送過去了,三姑娘說下午過來當麵言謝。”小芙拉開簾子進了裏屋,將凍紅的手放在了炭火盆上方烤了起來。
“她們那裏怎麽樣?”慕寧萱關心道。
“三姑娘和蘭小娘的屋子冷得像冰窖一般,衣服被子也是單薄的很,虧的郡主讓奴婢送些炭火和衣物過去。三姑娘好歹也是侯府的小主子,竟被欺負成這樣。”小芙有些看不下去,憤懣著說道。
“郭小娘這般克扣讓她們的用度嗎?”慕寧萱壓著怒氣。
小芙氣鼓鼓的說了起來“郡主,奴婢也是今兒過去才知曉的,原來,在郡主出宮回侯府之前,三姑娘和蘭小娘犯了錯事,被郭小娘罰了三個月的月銀。府裏奴才向來是拜高踩低的,後來直接連原本就不多的一應供給都給斷了。”
慕寧萱好奇道“蘭小娘犯了什麽錯事?”
“聽府裏的下人們說,三姑娘讓她身邊的丫鬟若草將府裏配給蘭月軒的東西拿出去當,被郭小娘發現了。郭小娘以蘭小娘教女無方、唆使三姑娘私賣侯府東西為由,直接罰了蘭小娘她們三個月的月銀。
其實三姑娘當日隻是叫若草出門去賣她和蘭小娘的繡品,當蘭月軒的東西這事實屬子虛烏有,但郭小娘人證物證聚在,三姑娘和蘭小娘百口莫辯,隻得受了。”
小芙繼續又道“郡主,奴婢剛剛看見她們桌上就放著兩個涼了的饅頭。從蘭月軒出來,奴婢問了門口小廝,小廝說,蘭月軒最近幾日送過去的飯都是最差的。還好是天冷,若是天熱些,蘭月軒吃的都是有些餿了的食物。”
慕寧萱的眸底冷了幾分,看來三妹妹的事不能再拖了,慕府的下人們能這麽欺負蘭小娘她們,很大的原因都是郭小娘的緣故。
郭小娘畢竟是妾,如果三妹妹能記在母親名下,郭小娘好歹也能給三妹妹留些顏麵,府中下人便也再不敢如此這般輕慢三妹妹她們了。
慕寧萱歎了口氣,對小芙道“以後讓咱們的小廚房每日備兩份膳食,其中一份給蘭月軒送過去。”
“是。”小芙應道。
“對了,馮媽媽那兒可有消息了?”
小芙搖了搖頭“去找的人還沒回來。”
慕寧萱突然想到馮媽媽口中那個叫采雁的,忙道“小芙,你再找個人,去懷紡縣尋尋看。”
“知道了,奴婢這就安排人過去。”小芙退了出去。
柳居堂的小院裏栽種著兩棵梅樹,冬日裏清香縈繞,在白雪的覆蓋下,梅花若隱若現好看極了。
吃完午膳,慕寧萱見雪停了,院裏白茫茫一片,便讓蘇姑姑拿出一件印著梅花的白色織錦披風出來。
“郡主是想出去嗎?”蘇姑姑問道。
慕寧萱微笑道“剛剛吃的有些撐了,我想在院裏走走消消食。”
“郡主身子弱,可受不得冷。”蘇姑姑勸道。
“沒事的,蘇姑姑。”慕寧萱含笑道。
“那郡主把小手爐擱在手裏罷。”蘇姑姑一邊將披風給慕寧萱披上,一邊吩咐秋墨去裏間拿小手爐。
籠著小手爐的慕寧萱,剛踏出房門,便領略到一陣寒意,這天真是極冷,所幸慕寧萱身上的衣服厚實。
慕寧萱站在小院中央,望著地上層層白雪,不禁打了個哆嗦。曾經,她穿著那樣單薄的衣服,整個身子蜷縮在雪裏,周圍除了倒在地上的馬車,空無一人,什麽都沒有。
“郡主,您是不是有些冷了?”跟在慕寧萱後麵的秋墨見慕寧萱打了個哆嗦忙問道。
慕寧萱微微蹙眉,搖頭道“不冷,秋墨,陪我去折幾隻梅花吧。”說罷慕寧萱便向著梅樹走去,雪路難行,秋墨小心的跟在旁邊扶著慕寧萱。
剛折下三支紅梅,慕寧萱便聽見院外熟悉的聲音。
隻見玉棠引著三妹妹慕寧佳走了進來。
遠遠看去,慕寧佳的身上披著慕寧萱送給她的淡藍色的披風,細看隱約能看見裏頭那件洗的發白的舊棉衣,而慕寧佳身邊的丫鬟若草穿得更是簡單,隻將兩件素色舊棉衣一起穿在了身上。主仆兩人,臉和嘴唇都被凍得有些發紫了。
玉棠腿腳倒快,也就兩盞茶的功夫,大夫便了。
慕寧萱跟著她們一起到了蘭月軒。
蘭小娘躺在榻上,身上蓋著半舊的被子,臉色蒼白的很,屋子裏雖燃著炭火盆可依舊有些冷。
“萱姐兒?”蘭小娘見到慕寧萱忙要起身。
慕寧萱走到跟前,按住道“蘭姨娘安心躺著,讓大夫好好瞧瞧。”
慕寧佳紅著眼睛說道“小娘您就躺好讓大夫好好瞧瞧吧,大夫是萱姐姐特意叫人從外頭請來的。“
蘭小娘強壓著淚水,點了點頭。
慕寧萱讓小芙將站在門外的大夫請了進來。
大夫將一塊絲帕放在蘭小娘手上把起脈來。
忽而,大夫的眉頭皺起,沉聲道“這是中毒的跡象啊。”
“中毒?”慕寧佳一怔,“我小娘怎麽會中毒?”
大夫仔細問了蘭小娘這兩天的飯食,最後總結是蘭小娘本就身體虛弱,這幾日連著吃了幾頓變質的食物這才產生急性中毒的症狀。
大夫對症開了幾服藥,說是服下便能好,隻是身體虛弱還需好好調養才是。
慕寧佳鬆了口氣,心裏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蘭小娘怎麽了?”慕侯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慕侯爺已經三個多月沒來看蘭小娘了,上次過來不久便出了郭小娘發現慕寧佳唆使下人當東西的事。
蘭小娘看到慕侯爺忙要起身,慕侯爺擺了擺手,“你身子不好躺著罷。”
“寧佳見過父親。”“萱兒見過父親。”慕寧萱、慕寧佳兩人異口同聲道。
慕侯爺微微點頭,轉頭看向大夫,道“你剛剛說蘭小娘怎麽了?”
“回稟侯爺,蘭小娘是連著吃了幾頓變質的食物這才產生急性中毒的症狀。”大夫如實說道。
“變質的食物!”慕侯爺大皺眉頭,對身旁的曹管家厲聲道“去,叫膳房管事的過來。”
“是。”曹管家惴惴不安的出去了。
“小芙、若草,你們跟大夫去抓藥,藥熬好了在送過來。”
慕寧萱示意小芙、若草領著大夫出去抓藥,屋子裏就剩慕侯爺、蘭小娘、慕寧佳、慕寧萱她們四人了。
。
慕侯爺坐到蘭小娘床旁邊,溫聲道“等下好好喝藥,我書房還有事,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你。”
蘭小娘點了點頭,輕聲道“雪天路滑,侯爺回去路上小心。”
見父親要走,一旁的慕寧萱有些急了,忙開口說道“父親,膳房管事的還沒來呢。”
慕寧萱拉著慕寧佳又道“三妹妹,今日父親在這兒,你有什麽委屈盡可對父親說,父親一定會為你和蘭姨娘做主的。”
慕侯爺遲疑的看了眼慕寧萱,又看了眼慕寧佳和蘭小娘。
雖說他是被慕寧萱叫人喊來蘭月軒的,看到眼前蘭小娘臥病在床,被子單薄,屋子又冷,心底到底來氣。
慕府好歹是侯爵人家,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慕府不僅失了體麵還平白招人笑話。
這事他並不想鬧大,準備私下詢問郭小娘後再做處理。
可眼下,自己的長女慕寧萱打抱不平,慕侯爺隻得耐著性子坐了下來,看向慕寧佳,語氣微怒道“寧佳,怎麽回事?”
慕寧佳被慕侯爺的怒聲一嚇,小聲哭了起來,蘭小娘不忍,顫聲道“侯爺,您別怪寧佳,都是妾身的錯。”
“蘭姨娘,你錯什麽了?”看蘭小娘和三妹妹兩個逆來順受的樣子,慕寧萱氣得不行,搶話道“是你不讓膳房上新鮮的飯食還是你攔著叫人不要給蘭月軒炭火衣物?你們現在用的炭火還是我勻給你們的!”
“什麽,這屋裏的炭火是你給的?”慕侯爺轉頭看向慕寧萱。
慕寧萱點頭道“是的,父親。正是因為知道蘭小娘這裏缺衣少食的,所以萱兒才私下從我的那份中勻了一些給了他們,本來這事是不準備和父親說的。
但是這幾日蘭小娘生病,居然請不來大夫,萱兒這才鬥膽請父親過來,給蘭姨娘和三妹妹做主的。““請不來大夫又是怎麽回事?”慕侯爺心中疑雲大起。
慕寧佳哽咽道“每每請大夫給小娘看病,大夫都推脫說有事,不肯來瞧,這次還是萱姐姐叫來的大夫。”
“竟還有此等事!剛剛那個大夫走沒走?叫他過來。”慕侯爺怒氣衝衝道。
慕寧萱緩緩道“父親,叫大夫來,不如叫郭姨娘過來,如今內宅的事總還是她說了算的。”
話音剛落,便聽到曹管家在門口出聲道“侯爺,膳房管事的來了。”
“進來。“慕侯爺肅聲道。
又黑又胖的膳房管事跟在曹管家後麵,低著頭走了進來,走到慕侯爺跟前一下跪了下來,口中道“小的是膳房的管事黃二,見過侯爺。”
慕侯爺冷聲道“蘭月軒的膳食是怎麽回事?”
知道東窗事發,無論如何自己都脫不了幹係,郭小娘之前許過他好處,所以黃二也不推諉,口中道“是小的豬油蒙了心,私自克扣蘭小娘的膳食,都是小的的錯,小的認罰。”
“為何隻克扣蘭小娘的份例,難道你和蘭小娘有冤仇?”慕寧萱見黃二直接認下錯責,大覺不妙,出口問道。
黃二不緊不慢道“小的與蘭小娘並無冤仇,我們這些下人們向來拜高踩地的”
不等黃二說完,慕侯爺站起來對著黃二就是一腳,嗬道“狗奴才!給我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曹管家急忙給慕侯爺順氣道“侯爺別氣壞了身子,來人啊,將這黃二拖出去。”
“府裏頭這些個奴才,真是無法無天了!”慕侯爺怒不可遏道。
慕寧萱也是生氣至極,這個黃二,明明做錯了事,還一副本該這樣的嘴臉,著實叫人惡心。
隻是他沒有說是誰讓他這麽做的,全將錯處籠在自己身上,背後那位倒是摘得幹淨。
一想到郭小娘,慕寧萱自然不肯就這麽算了,張口道“父親,除了膳房管事,其他人”
“全部杖責!“慕侯爺打斷了慕寧萱的話,轉頭吩咐曹管家道“去,將這事查清楚,但凡有關的,全部杖責後發賣出去。”
慕侯爺又道”另外,告訴郭小娘,派人將蘭月軒應有的份例補足,眼看就要到年關了,蘭小娘身子又是不好,之前說的罰三個月銀那事便算了罷。”
“是,小的現在就去辦。”曹管家應聲道。
安排妥當後,慕侯爺看向慕寧萱,聲音緩和道“萱兒,為父這樣處理可行?”
慕寧萱本想再說些什麽,這會兒便是再也說不出來了,父親明顯有心偏護郭小娘,不想將郭小娘拉扯進來。
慕寧萱隻得微微福了福身子,口中道“父親英明。”
“好了,時候不早了,書房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去處理,我先回去了。”慕侯爺站起了身,大步走出了蘭月軒。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慕寧萱不便多留,便也回去了。
今日的事是她大意了,慕寧萱有些懊惱,今日實在是被氣昏了頭,實不該如此魯莽,應該先做一番調查再做打算的。
吃一塹長一智,慕寧萱暗暗記下了,以後凡事定要三思而後行,打蛇必要打到七寸上。
慕侯爺回到書房,心中怒氣未平,還是去了郭小娘房中,在慕侯爺心裏,還是偏向郭小娘,這些年郭小娘打理內宅最是妥帖不過的。
郭小娘在府中眼線眾多,今日蘭月軒發生的事,早就有人來報郭小娘了,郭小娘這會子正等著慕侯爺來找她呢。
“侯爺,這個時辰您怎麽過來了?”郭小娘裝的無事人一樣,走到慕侯爺跟前,伸出手來輕輕拍掉慕侯爺身上沾著的雪花。
慕侯爺坐了下來,臉色有些冷淡,並不說話。
郭小娘見慕侯爺大有興師問罪的樣子,使眼色叫身邊人都退下去了。
“侯爺今日是怎麽了,看著心情似乎不大好,莫不是朝中有為難的事了?”郭小娘依舊擺出毫不知情的模樣來,一邊捏著慕侯爺的肩膀,一邊問道。
慕侯爺肩膀被郭小娘捏的很是舒服,終忍不住道“我今日去了蘭月軒。”
郭小娘嗔道“侯爺,您去蘭月軒和妾身說什麽,您若是喜歡,天天去都成。”
見郭小娘吃醋的語氣,慕侯爺一時無語,竟沒了脾氣,對著郭小娘和聲細語道“你可知道蘭月軒缺衣少食的事?”
“蘭月軒缺衣少食?怎麽會呢?”郭小娘睜大眼睛,搖頭道,“當日妾身隻罰了她們的月銀,並未斷蘭月軒的一應供給啊,每月的份例,賬簿上都有記的。”
見郭小娘全然不知的模樣,慕侯爺有些遲疑道“蘭月軒的事,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侯爺是懷疑妾身私下裏斷了蘭小娘她們的一應供給嗎?”
郭小娘停住了手上的活計,走到慕侯爺旁邊的凳子邊上,輕輕坐了下來,滿臉委屈道“侯爺竟然疑心妾身,妾身料理慕府已有五年之久,若是有什麽做得不得當的,這些年侯爺早就聽到閑言碎語了,何故現在來冤我。”
說著,郭小娘的淚水便滴答落了下來,繼續哭訴道“妾身雖是伯爵府庶女,但也是能做人正妻的,當年若不是對侯爺一片癡心,怎會不顧眾人恥笑,在這慕府忍辱做妾這麽多年。”
慕侯爺見郭小娘淚眼婆娑,想到她受的委屈,心軟道“我也不是疑心你,隻是這內宅畢竟是你在打理,下人們不懂規矩,我總是要問問你的。”
郭小娘哽咽道“侯爺素來朝中辛苦,這些年妾身不想因為內宅瑣事讓侯爺煩憂,故而從未對侯爺說過些什麽,今日請容妾身話多,就當妾身吃醉了酒,說些訴苦的胡話。”
郭小娘輕輕擦拭臉上的眼淚,繼續道“妾身進府多年,一直都隻是個妾。大娘子過世後,侯爺從未提過要將妾身抬為正妻,成為這府中的當家主母。妾身雖心中不平,但隻要能和侯爺在一起,名分又算得了什麽呢。”
聽到郭小娘說名分,慕侯爺心頭一疼,到底心底有些愧疚。當年若不是他對郭小娘表達情誼,郭小娘也不至於苦苦等他多年,最終也隻能以妾的身份進府。
郭小娘接著說道“大娘子過世後,蒙侯爺信任,將內宅大權交到妾身手裏。咱們慕府累世功勳世代襲爵,府中多是些用了幾十年的老人。
這些年他們表麵上對妾身恭恭敬敬,私下裏不知說了多少難聽的話,但妾身從不在意這些蘭嚼舌根的下人們,隻要他們把事情做好,便隨他們去。
侯爺剛剛說蘭月軒被斷了一應供給的事,妾身是真的不知道。
其實,就是知道,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輕罰過那些府中老人,補足蘭月軒的份例而已。”說完,郭小娘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慕侯爺歎了口氣“這些事你早該同我講的。”
“妾身隻是想讓侯爺安心處理公務,並未存什麽私心,請侯爺明鑒。”郭小娘哽咽道。
慕侯爺拍了拍郭小娘的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也怪我,先前大娘子憂勞成疾去了,想來也不是無緣無故。這偌大的府邸本就盤根錯節難打理,你能操持這麽些年確實不易。”
郭小娘順勢靠在慕侯爺肩上,輕聲道“侯爺能理解信任妾身,無論再大的委屈便也不是委屈了。”
慕侯爺和郭小娘溫存了一會兒,便聽到門外曹管家的聲音。慕侯爺戀戀不舍的鬆開手,郭小娘坐回到旁邊的座上,稍稍整理了一番。
慕侯爺清了清嗓子道“進來罷。”
“侯爺,事情都處理好了。隻是郭小娘這邊,小的還沒來得及說。”曹管家俯身對慕侯爺說道。
慕侯爺擺了擺手,轉身看向郭小娘,道“你叫人將蘭月軒應有的份例補足,眼看就年關了,蘭小娘身子又是不好,之前說的罰三個月銀那事便算了罷。”
“是,妾身都聽侯爺的。”郭小娘順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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