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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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天穹!
這一切都做好以後,我們就一起抬著走,我們都喜歡寂靜的黑夜,喜歡這樣的生活,因為這一大包東西可以換到很多錢,而錢是可以買到任何我們需要的東西的,隻是此刻我不再有之前那種,偷到東西後的喜悅,也不再有那種膽戰心驚了而已,這時我深刻的意識到,最近自己發生了太大的變化。
麻木不仁的在泥河溝大橋附近,一家廢品站賣掉了鋁合金,八十多塊錢,我和李冬平分,拿到錢後我們就去了網吧。
或許以前的我坐在網吧這會應該開心,就像目前坐我身邊的李冬一樣,他看上去就特別的開心,是個人就能看出來,可是我凝望著電腦屏幕,凝望著裏麵的天堂遊戲角色,卻是一陣恍惚般的惆悵,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隻是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本該擁有的快樂,就是這個我所在的世界,都好像沒有了任何快樂而論,簡直無聊透頂。
故此這會的網吧上網是注定不開心的,我隻是傻傻的看著電腦屏幕,開始回想我以前偷東西的經曆,想象那時候得到錢的快樂。
我去過很多很多地方偷東西,多到有些經曆都記得不太清楚了,但起初我偷東西的目的僅僅是為了錢,為了填飽肚子而已,所以我第一次偷東西是偷的方便麵,說起來可笑,那簡直就像搶劫一樣,就是看到人家店鋪門口沒人了,拿起人家半箱方便麵就瘋了一般跑。
當然也偷過人家水果店的水果,也貌似於搶劫一樣的方式,隻不過有次還鬧出了笑話,偷了人家成色特別好的香蕉,等危險過後準備吃的時候,那才發現,那香蕉竟然是蠟燭做的……
最後才開始半夜撬門偷東西,主要是商店街的東西,也就是吃的,什麽方便麵日本豆之類的,最誇張的一次是用李冬他叔的三輪車往回拉,在李冬他叔家,滿地都是吃的,躺在那些吃的東西上麵,感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人了,因為那些東西我平常根本買不起。
其實我也回憶了很多很多,甚至想到最後去偷人家工地上的建材之類的,而且膽子越來越大,就開始學著別人敲詐錢財,不對!敲詐別人錢財這種事不是我學別人的應該,這個也不是李冬他們教我的,這個嚴格來說是我自己發明的,因為我小時候被他們經常恐嚇敲詐,所以最後我無師自通了。
……
突然我思維斷了,起身,告訴邊上的李冬,我想回家,不想繼續玩電腦了,而李冬這會玩遊戲玩得正開心呢,所以才懶得理我呢,故此我一人出了網吧。
看著漆黑的夜空,漆黑如墨的大街,一股異常荒涼的感覺迎麵撲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大街白天那可是人聲鼎沸,非常熱鬧的,但現在一切都籠罩在漆黑的夜中,寂靜到沒有任何聲響,這或許是因為我們禮泉晚上二十三點就關路燈吧?
但這些根本不是很重要,我隻是點燃一支煙,茫然得走在這漆黑的大街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會到底想去哪裏,感覺如此之大的一個世界,竟然沒有我這一隻渺小不堪的小蟲子的容身之處,真是可悲……
隻是腳步一直未停,一股秋風吹過,這下子是真的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可能是我今天穿得比較單薄?也可能是冬天快到了吧?
反正我半夜三更的回到了奶奶家,敲門,然後進屋,坐在一個蜂窩煤爐子邊上,看了一眼爺爺的老相,然後抽煙。
而奶奶躺在床上說著,我父親找過她,說昨天我沒去學校,說謊了。
我聽後隻是覺得很可笑而已,事實是,我還真笑出了聲,奶奶就說我不懂事,老惹我父親生氣,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麽回事,奶奶就說到她自己這輩子的命運上了。
奶奶說她自從我父親和母親結婚以後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這個其實我自己心裏也有數,畢竟爺爺奶奶有家不能回,隻能住蘋果園這事,我自己也是感同身受的。
而且我母親就這樣了,還會經常給爺爺奶奶找事,毆打他們二老,這些事我都知道,再一個我父親坐監獄的事,借了所有親戚的錢,目前到處都是要債的,這個我也知道。
奶奶說著說著就哭了,隻是我或許是個冷血動物吧?因為屬蛇的?其實不是這樣的,我並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的體會到奶奶她所訴說的那些痛苦,那是因為我感覺我自己比奶奶她更痛苦而已。
奶奶說了好久,我也是抽了好久的煙,然後淩晨四點半,奶奶準時出門掃大街,對的!清潔工就是這樣的,每月加補助兩百塊錢。
而我又開始睡覺,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去學校,那個地方太他媽扯蛋了,而且我這輩子並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學校是個扯蛋的地方,從我小學第一次被冤枉挨打開始,這種思想就已經根深蒂固了。
所以我討厭去學校,故此我需要睡覺……
雖然我可能根本睡不著,但沒有關係,我就是躺在床上發呆,也不願意去那麽扯蛋的地方,說實在的,雖然我是個壞孩子,可能不聽老師校長的話,可那是因為我知道他們的偽善與胡說八道的各種樣子,我可能比他們更了解他們自己的惡心程度。
但現實是,我還是要去學校,不但要去,而且還得挨打!
因為奶奶房間的燈光透射下,我發現小鬧鍾上是五點一刻,隻是這個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房間門被人推開了,進來一位非常威武高大的男人,而且臉色非常難看。
是的,這是我父親,也許之前看到父親這個樣子我會嚇到膽戰心驚,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般的毆打,但是此刻我卻平靜得可怕,甚至心髒跳動的速度都依舊保持著之前的速度,根本就沒有絲毫變化。
此時的父親雖然還未說話,但他臉上的表情早已說明,他對現在的我,對於他兒子郭豹這個人,從內心深處感到不滿意,立刻就要爆發的樣子,而且父親這會臉上肌肉在抽搐,因為看到了磚頭地麵上,那可到處都是煙頭。
但我依然平靜得可怕,內心情緒根本毫無波動,側臉看著將暴怒盡顯於麵的父親,開口“爸?”
“你什麽意思?”
父親的口氣裏明顯帶著滔天的怒火,就是個傻子這會都能聽出來,更何況我覺得我並不傻,可是我認為站在我麵前的這位父親,他是不合格的,我知道接下來他將要毆打我,我心裏明白,曾經我這個神經病就詛咒過我父親去死!因為我父親給予我的父愛,太沉重!或者說根本不是我所需要的,或許我需要的父親,那隻是一位能幫我解決像付傑這種事的父親,哪怕不能解決但起碼能相信我,可事實是,我對我麵前的這位父親,連這種事,提都不提,這完全足以說明,我對我父親的信任度是零。
我側臉看著爺爺的老相,根本沒有去看父親的怒火,祈禱爺爺現在就帶他走,因為父親給予我的,完全是他認為正確無誤的毆打,除此以外我認為別無他物,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目前父親還在等我回答他的問題,我甚至知道這是父愛!我父親是非常非常愛我的,我都知道,他可能認為他把他自己認為所有一切的好都給我了,也願意為了我去努力上班,哪怕那些錢最後被我揮霍了,他也無怨無悔,這些我都知道的,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父親他,告訴他,他一個搬木頭,做體力活的人,打人雖然是有分寸的,但也是疼到讓我崩潰的,我腦袋都被打出後遺症了,但我知道,我不會去告訴父親,而我隻是詛咒他,去死!
父親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我開口,或許煩了,故此掏出他廉價至極的香煙,點燃一支抽了起來。
父親抽了一半,突然籲……長長出了口氣,接著再次開口“郭豹,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者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父親一般很少叫我的全名,幾乎都是叫我豹子的,因為太愛我了,但我知道,當父親叫我全名時,那其實表示父親他的怒火已經快失控了。
隻是我依舊側臉,甚至出現了我自己獨有的邪魅微笑,接著回應了父親“去上學啊。”
其實我說謊了,因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想到了汪文靜,我想去學校坐在她後麵,每天跟個傻子一樣看著她也行,或者說還可以在學校裝裝十三之類的。
但我內心最深處的答案卻是除過死以外,我什麽也不想做。
當然父親根本看不穿我,因為我的說謊技巧實在是太高明了,簡直出神入化,任何情況下隻要我願意,根本不會有絲毫情緒跡象浮現於我的臉上。
故此父親明顯沒有感覺到我此刻,那無助中求死的絕望,直接把我一隻手就從被子裏拽了出來,一個巴掌就打在了我臉上,這是暴怒下的父親,立刻我腦袋嗡得一聲,耳朵甚至聽不到任何聲響了,整個世界完全靜音,甚至這瞬間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就像所有的疼痛神經在這頃刻間失去感應了一樣,隻是朦朧的看到磚頭地上有血,我不知道什麽地方出血了,但我知道,這血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