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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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天穹!
我是越算真的越是覺得可怕,這根本和我想象中的高工資完全不一樣啊,而且我也問過奎哥,目前我遊戲裏所打的這種精英怪物,它們身上暴出最高的東西是兩到三種紫色的裝備,而且最貴也就賣到一兩百個金幣而已,更是這還是需要有人買才行的。
如果說這是世人所謂的現實與幻想之間的巨大落差感,那麽我感覺吧?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這簡直就是在打擊我的靈魂啊!
所以這些天我自己打遊戲也是心不在焉,根本無法再體會到所謂遊戲的樂趣,說實在的,我打遊戲的唯一目的,現在不是去尋找裏麵的幽美風景,或者是什麽奇怪的怪物,我已經和這裏所有的老師傅們一樣,每天所在意的,永遠隻會是自己遊戲包裹裏那金幣的數量而已,更是我和老師傅們之間的話題,也永遠隻是有關如何打到更多的金幣罷了。
現在我終於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什麽才叫現實中的工作殘酷,這種殘酷讓現在的我根本無法承受,這是真實的每月工資零餘額的現狀啊。
如此還想著接雨兒來蘇州?這不是癡人說夢嗎?但我知道自己目前根本沒有能力逃離這個網絡公司,可是自己為什麽會想到要逃離這裏呢?自己之前不是認為這裏是天堂之地嗎?這可真是可笑呢,愚昧至極的自己,我終於第一次從內心深處肯定了自己的愚昧。
但是我得打破現狀,所以我更加努力的打怪,一分鍾都不休息,甚至中午吃飯的時間,我也是將盒飯放在電腦邊上,一邊吃飯,一邊打怪的,在我如此的努力與虔誠之下,確實每天的金幣產量增加了,但也隻是增加了幾十個金幣而已。
而且我也知道,原來在這個公司根本不是我一個人是目前的這種現狀,其實還有更多的人,甚至還有人比我每天的金幣產出還要低,我試圖和他們交流,問他們怎麽看待我們目前同樣的現狀,但是他們將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歸咎於老天爺了,說是老天爺沒有給我們好運氣,如果我們每天都能暴到紫色裝備,那麽金幣產量一個月過萬,似乎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
我開始拒絕和他們交流,我知道他們隻是在幻想而已,紫色裝備這種東西,其實一個月都出不了幾件的,我認為這應該和運氣沒有多大關係,是幾率的問題,而且即便是老天爺給了我們運氣,即便是每天暴到紫色裝備,那也是金幣每個月差不多一萬左右的共計,這根本還是無法改變目前的現狀。
所以我去又請教奎哥,奎哥告訴我說,他自己的運氣一向都不好,根本不可能打到什麽好裝備,所以他才會選擇比較穩定的練號,更是我也請教了自己宿舍裏的其他人,他們給我的答案幾乎都是我之前得到的。
絕望!絕對是絕望,絕望至極的氣息開始在我身上蔓延開來,而這轉眼就是一個多月,這天發工資我拿到一千四百多塊錢,減去預支的兩百,再減去房租什麽,隻剩一千一百多塊錢,而這個似乎隻是,我自己那新人剛來兩個星期的保底工資罷了。
這一千多塊錢我該怎麽花呢?很是迷茫,真的很是迷茫,因為我知道下個月自己的工資減去房租,估計連五百塊錢都沒有,再減去抽煙什麽的,肯定是一毛錢都不剩的,所以我違背了自己作為一名男人的承諾,我第一次開始做一名言而無信的人。
我是非常努力的學著如何言而無信,我沒有去中介還中介老板的錢,我甚至在心裏琢磨著,中介老板估計把我這個人都忘了吧?我帶著僥幸的心理,因為我知道,那可是四百塊錢啊,這四百塊錢裝在自己的口袋裏不好嗎?雖然中介老板當時對我特別好,可我就是如此的自私,如此的言而無信,如此不像一個大男人。
也許也是因為自己口袋裏有些錢了,我給奎哥買了香煙,還就隻有一包,甚至都不想請奎哥去吃拉麵,更是想著,奎哥估計都不在乎這些吧?我依舊是帶著僥幸的心理,反正自己這會認為,奎哥又沒找我請他吃飯,就這樣過去吧。
我變了!我知道自己變了,在這一瞬間裏,就是在發工資的那瞬間,我變得真的自私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變得真的不再像一位男人了,但還好奎哥真的沒有找我,甚至還向別人開心的炫耀說,小豹子我發工資以後,還給他買了香煙,我是看到奎哥向別人炫耀的,當時我自己內心一陣酸澀,因為隻有我自己和奎哥兩個人知道,這是奎哥他自己用花在我身上的幾百塊錢,才換來的一包,僅僅隻有十幾塊錢的香煙。
所以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是真心實意想逃離這個網絡公司了,至此我會經常性下班後給網吧跑,我討厭上班,討厭大樹網絡公司,一切隻是因為工資太少,這和我幻想中的差距太大。
我在網吧上了qq,看到了雨兒的留言,她回我話了,她肯定看到了我的愛意表達,她溫柔的信息字體裏詢問著我最近還好不,蘇州這邊好嗎?叮囑我說,讓我照顧好我自己。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這些都是雨兒給我的留言,我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惆悵,反正我自己鼻子兩腮很是酸澀,緊緊咬著牙齒,很想很想哭泣,我不知道該如何回複雨兒的留言,我獨自一人,坐在這豪華至極的網吧裏,頭頂各種暗色的燈光,腳下是奢華的木質地板,電腦全部都是奢華至極的液晶顯示器,更是城市裏的人們,都坐在我的身邊不遠處,他們的穿著都是那麽的奢華,我知道他們的衣服都是名牌貨。
這個網吧四塊錢一小時呢,但此刻我就是如此孤獨,如此麻木不仁的抽著香煙,委屈至極,我討厭這裏的奢華暗色燈光,還有這裏的人與物,我知道自己是不屬於這裏的,因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因為自己沒有錢,也因此沒有半絲安全感。
而雨兒留言的畫麵這會還在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會抽了到底是第幾支香煙了,反正麻木不仁中亦苦澀至極的笑著,開始回複雨兒的留言,我回複:雨兒,我在蘇州很好,一切都很順利,而且在網絡公司,真的很好,就是他媽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心情不太好而已,你呢?你最近還好嗎?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好想。
打完這些字發出去後,我自己又讀了一遍,發現裏麵有罵人語句,其實我知道他媽的這三個字是我的口頭禪,但我不想把這種口頭禪表現給雨兒看,可惜現在沒有機會更改信息了,因為早已經發送出去了。
所以我籲……長長歎了口氣,然後又麻木不仁的點燃一支香煙,當然也給阿瑟回了信息,畢竟阿瑟也是非常關心我的,給我留言很多很多話,都是讓我照顧好我自己,問我最近順利不順利之類的,而阿瑟的信息對我而論,其實比回雨兒的要簡單太多,這個我可以隨便回的,不像回雨兒的信息,我要在心裏想好久好久,自己到底該怎麽說,到底該說些什麽。
我回完阿瑟的信息還不想下機,所以就無聊,又開始玩遊戲,玩qq自由幻想,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又玩這個遊戲,是自己渴望自由?還是覺得這是回憶在有雨兒存在那昆山的記憶?
反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就是如此麻木的玩著,更是麻木的抽著香煙,還去買了北京二鍋頭來喝,我喜歡酒精這種濃烈刺鼻的味道,更是喜歡烈酒灼心的快感,隻有在這種快感下,我感覺自己才能得到那短暫到可怕的自由一樣,或許也隻有在那短暫到隻有瞬息之間的自由中,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一樣,是的,我喜歡烈酒,喜歡北京二鍋頭,這已是我靈魂的必需品。
……
接下來的很多天,其實我真的就是毫無節製的花著口袋裏的錢,完全忘記了奎哥,更是完全完全忘記了中介老板,我就是如此自私至極的,將自己認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這一切似乎又隻是徒勞,因為很快我的口袋裏一毛錢都不剩了,煙也沒有了,晚上下班吃飯也沒有錢。
可我又沒有臉去找奎哥要香煙抽,所以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像個撿破爛的一樣,不,不、不、說自己像人家撿破爛的,那簡直都是在貶低人家撿破爛的,因為我竟然是在大街上撿煙頭抽,就是看到那種還剩比較多的煙頭,然後看下四處沒人,就趕緊撿起來裝口袋裏,接著躲在沒人處,一個人再點燃抽著,然後回憶著自己剛發工資的那幾天,抽著幾十塊錢一包的香煙,心裏真是難受極了。
當然,我也沒有臉再去找奎哥說,我餓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去,因為之前奎哥請我吃飯的十幾次近二十次,我根本一毛錢都沒還不說,還沒有請過奎哥吃飯,所以現在沒有錢吃飯的自己隻能餓著肚子,每天隻是指望著公司中午的那頓盒飯而堅強的活著,一到晚上和早晨,自己的肚子就一直咕咕叫,真的好委屈好是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