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沿江而上 重回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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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之後,史寒霜收拾好行囊離開了客房,從樓上下來之後發現楚墨風正坐在大堂內等著她,史寒霜趕忙腳下加快了幾步,來到楚墨風身邊,將他的行囊放到桌子上說:“你早晨不吃些東西這一天能行麽?”
望著史寒霜關切的眼神,楚墨風直起身伸了個懶腰,順手將桌上的行囊背起來,對著史寒霜笑了笑說:“放心吧,以前練功的時候常常早晨沒有飯吃的,後來時間長了,就不習慣吃早飯了。”
史寒霜見他這麽說,滿臉幽怨地說:“那可不行,一會兒路上給你置辦些吃食咱們再去坐船。”說罷拉著楚墨風往客棧外走去。
客棧大門外,踏風和另一匹馬似乎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不住地打著響鼻,看見自己主人來了,興奮地叫嘶吼起來,楚墨風來到踏風麵前,撫摸著它那一身柔順的毛發,附在它耳朵上說:“踏風啊踏風,你是不是等著急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好不好?”
好似能聽懂楚墨風的話語一般,踏風隨即又興奮地嘶吼起來,早已上馬的史寒霜見狀,不禁笑了笑,心裏想:這個家夥對馬也這麽貼心,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楚墨風輕輕一躍跨到馬背上,轉頭對史寒霜說:“走吧,路滑慢點騎,吃食就不用買了,我早晨已經去買了些,上船之後一路順流,很快就能到的。”
史寒霜點了點頭,雙腿踩在馬鐙上輕輕一夾馬背,胯下駿馬便向前走去,楚墨風見狀趕忙跟上,二人不緊不慢地向著龍遊縣東城門外的渡口走去。
由於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此時雖然雪已停了,但是路麵上依舊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馬蹄踩著積雪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聲音,大街上此時人跡罕至,周圍的房屋也好似重新被粉飾了一番,放眼望去一片濃濃的白色。
史寒霜騎在馬上,望著周圍的景色,心中不禁欣喜,畢竟一個常年在山上學藝的女孩子,每天沒有任何玩鬧的時間,突然放鬆下來,難免有些興奮。
楚墨風一邊策馬前行,一邊暗自地觀察著史寒霜,突然發覺父親為自己指定的這個未婚妻,像小孩子一樣單純可愛,不免心中拿莫梓瑤和史寒霜做起了比較。
兩下相比發覺各有各的優點,不免暗自發笑起來。史寒霜見楚墨風笑了起來,好奇地看著他說:“笑什麽?難道我臉上有什麽可笑的東西麽?”
聽聞此言,楚墨風趕忙收住笑容,一本正經地對史寒霜說:“我是在想,如果到了西京被人認出來,會不會以為我是死而複生了?”
史寒霜聽到楚墨風說了個‘死’字,氣不打一處來,一拉韁繩停住了馬,待楚墨風與自己平齊時,一個爆栗敲了過去,氣鼓鼓地說:“不要提死字,多麽不吉利,你師傅平時沒有告訴你嗎?行走江湖切忌提死字,會有黴運的。”
楚墨風看到史寒霜氣鼓鼓的樣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賤兮兮地對史寒霜說:“媳婦兒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到了西京我給你買好吃的。”
史寒霜見他開口道歉,便不再糾纏,突然聽到楚墨風提到吃的,雙眸精光一閃,佯怒到:“好吧,下不為例,到了西京之後,別忘了履行你的承諾。”
楚墨風一見史寒霜為了吃的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免哈哈大笑起來,隨後雙腿一夾馬腹,騎著馬向前方跑去,空氣中隻留下了他的聲音:“追上我就給你買好吃的。”
望著遠去的楚墨風,史寒霜這才知道上了他的當,趕忙握著韁繩策馬向前追去。二人你追我趕很快到了渡口,此刻渡口依稀隻有幾條船在等候,楚墨風早一步來到一條看著還幹淨的船邊,對著站在船上的船夫說:“船老大,我們要去西京,兩個人兩匹馬,全程雇你的船,給個價錢吧。”
由於剛下完大雪,此時乘船的客商數量少得可憐,船老大正站在船上望著城門的方向,期盼著能趕緊接到點生意賺些錢,正在躊躇之際,忽然聽見岸上有人問話,趕忙回過神來,對著岸上的人說:“客官要去西京啊?容小的算一算再說。”
楚墨風聽到船老大這麽一說,便下了馬站在岸邊等著,此時史寒霜趕上了楚墨風,見楚墨風站在岸邊,氣喘籲籲地問到:“怎麽不上船,出了什麽事麽?”
楚墨風看見史寒霜也到了,正準備再次催促船老大,隻聽船老大對岸上喊到:“客官,雙人雙騎您給小的兩吊錢成麽?”
聽到船老大說兩吊錢,楚墨風二話沒說招呼船老大將船劃了過來,隨後將史寒霜先扶到船上,緊接著將兩匹馬也牽到了船上,隨後輕輕一躍上了船,從兜裏掏出三吊錢遞給船老大說:“船家,多出這一吊是勞煩您沿途給我嗎二人置辦點吃食的,等到了西京我再給你一吊錢。”
聽聞這一趟能賺到四吊錢,船老大開心地說道:“謝謝客官的賞,那勞煩您二位進船艙稍事休息,咱們這就啟程了。”隨後船老大一撐船,緩緩地駛離了岸邊,順著水流開始前行。
史寒霜坐在船艙裏,踏風和自己的坐騎拴在了船頭,看了看船艙裏的情況,史寒霜不禁在心裏誇讚楚墨風有眼光,整個船艙雖然不大,但是坐下四個人綽綽有餘,而且船艙內沒有任何的異味,中間放了一方小桌子,上麵還有一個燭台,燭台上插在一根嶄新的蠟燭。看著周圍的一切,史寒霜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在船尾和船老大搭訕的楚墨風身上。
此時楚墨風站在船尾,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船老大聊著天,“船家,我們這一趟估計要行幾天?”
船老大一邊撐著船前行,一邊思索了一下說:“咱們現在在大渡水,往前走不遠就能匯流到長江之上,沿著長江咱們走一天到達巴郡,隨後轉道向北,沿著嘉陵江的支流漢水一路北上到河池郡需要五天的時間,隨後在河池郡北麵轉道渭水,大約再前行一天就能到西京了,如果咱們沿途再停一停,估計總共需要八天的時間。”
楚墨風聽到船老大如此一講,從兜裏又掏出兩吊錢遞給船老大,“船家,這其中一吊是先前說好的,另外一吊算是加到之前的三吊裏,勞煩您給置辦好吃食。”
船老大一見楚墨風又拿出兩吊錢,趕忙擺手道:“客官,小的不是那貪財好利之人,說好了四吊就是四吊,您多給一吊讓小的甚是過意不去。”
楚墨風拍了怕船老大的肩膀,將兩吊錢隨手放到船老大的褳褡內,“拿著吧,這年頭是指望不上朝廷了,我們二人一路走來,見到太多哀鴻遍野的景象了,況且這一路上也少不了你的照拂,所以說拿著吧。”
船老大見楚墨風如此一說,感動地說到:“客官,您是我撐船這些年見到的第一個好人,那小的就謝謝您的賞,天冷江上風大,您先去艙內歇息,把艙門一關能暖和些,等晚上的時候,小的再給您添個火盆取暖。”
楚墨風轉身走進了船艙,隨手帶上門之後,坐在小桌子前將行囊內的吃食拿出來放到史寒霜麵前,“吃點東西吧,天氣冷,這一路大概要行八天,這八天我們就在船上度過了,等到了西京在帶你好好轉轉。”
史寒霜隨手撥了撥邊上的火盆說:“沒事的,你也吃點吧,早晨隻顧著給我買吃的,你自己都耽誤了。”
楚墨風聞言一把拉過史寒霜的雙手握住說:“霜兒,說實話這麽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好在我是被師傅們依照父親的指示帶到張掖的,如果像那些被流放半路跑了的,都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
史寒霜聽到楚墨風的話,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望著楚墨風瘦削的臉龐說:“是啊,慶幸的是我們還活著,比起那些被狗皇帝殺害的人,我們算是幸運的了。”
或許是因為二人已成既定夫妻,又或許是因為二人遭遇相同,兩個人聊著聊著不由地坐在了一起,史寒霜靠在楚墨風的懷裏,將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使勁往楚墨風懷裏貼了貼,緩緩地說到:“墨風,我以後還是這樣稱呼你吧,如果父親大人和公公還在該多好啊。”
聽著史寒霜的話,楚墨風也陷入了沉思,不久二人便如此依偎著睡去了。
一覺醒來發覺船依舊在前行,楚墨風將史寒霜緩緩放倒,給她蓋上了件袍子,隨後輕輕地打開門,來到了船尾,此時船艙外一片豔陽高照,船老大依舊在賣力地撐著船前行,見到楚墨風出來,對著他一笑說:“客官昨夜睡的可好?”
楚墨風點了點頭,隨口問到:“船家,咱們現在到哪裏了?”
“回客官的話,咱們現在已經進了漢水,此刻往北走,昨夜到了巴郡,見您二位沒醒,小的上岸去買了些吃食,一會兒您二位用船頭的火盆熱一熱就著熱水吃了吧。等到了涪陵郡渡口附近,小的給您二位吊尾新鮮的魚吃。”
楚墨風點了點頭轉身來到了船頭,取了些吃食熱了熱,趕忙端回艙內,將睡夢中的史寒霜喚醒,二人就著熱水吃了一頓簡易的飯,隨即來到船頭看起風景來。
此時漢水水麵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波光粼粼,沿途的岸邊依稀能見到打魚的漁夫和浣衣的女子,望著岸邊的景象,史寒霜微微地靠在楚墨風的懷裏,輕輕地說:“夫君,等我們替父親們平反之後,也放下兵器過這種田園的生活可好?”
將史寒霜摟在懷中,聞著一陣陣少女的體香,楚墨風點了點頭說:“如果能夠選擇,我們一定會過這種田園生活的,一家人安安靜靜地生活,看著孩子一點點長大,我想那會是一副美好的畫卷的。”
時間在船老大賣力地撐船中一天天過去了,此時船已轉道渭水,清早楚墨風詢問了船老大,說是還有半天時間就到西京了,隨即楚墨風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史寒霜。
聽聞即將到達西京,史寒霜的內心不免有些激動起來。半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船穩穩的在西京南城門外的碼頭靠了岸,將馬匹牽上岸之後,史寒霜和楚墨風辭別了船老大,牽著馬匹緩緩地向前走去,此時碼頭上一片熱鬧的景象。
來往的商船在這裏裝貨卸貨,其中隱約還能看見文成商號的馬車,碼頭的苦力,市儈的商人,頻繁流動的船隻,構成了眼前的畫卷。
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史寒霜不禁感慨道:“不愧是曾經的京城,盡管現在都城已遷走,西京的繁華程度絲毫沒有減退啊。”
楚墨風望著眼前的一切,記憶裏卻沒有這些,或許是小時候離開西京的時間太早,這些印象都十分模糊,轉頭望了望史寒霜說:“走吧,咱們進城吧。”
史寒霜點了點頭,牽著馬跟著楚墨風向西京南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