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貧僧法號十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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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一個小乞丐,但這個乞丐相較之前還是比較幸運的,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個雲遊的僧人收養了,雖然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但是總比最初沒人搭理要強不少。
在他八歲那年,小乞丐跟著和尚來到了京城之中,和尚是來這兒的寺廟聽經的。雖說這個雲遊僧人的年紀不是很大,但他是非常的聰慧,而且因為四處雲遊,對佛法的理解甚至要比一般寺廟的住持要高。
在這個時代,怪事頻頻發生,背後都是有魔道的影子的,百姓為了保一方平安,常常是修廟請有道行的高僧來坐鎮。得道高僧又不是地裏的大白菜,建的廟多了,一些臭魚爛蝦自然也就混入其中,鳩占鵲巢。
“阿彌陀佛,九靈,前方就是香火鼎盛的德靈寺了,我們去化份緣,聽聽住持的教導,你可願意?”
小孩點了點頭,露出了急不可耐的眼神。
“你可知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餓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你懂了嗎?”
“是,師傅。”小孩子懵懂的點了點頭,但還是掩蓋不了眼神中的光芒。
“你啊你,罷了,隨為師來吧。”
當師徒二人來到德靈寺前時,寺裏迎出來了兩個小和尚。小和尚向雲遊僧鞠了一躬,問道:
“敢問師傅來此所謂何事?”
“阿彌陀佛,路過此地,來聽佛法。”
“隨我來吧。”
小和尚將師徒二人帶到後院的一個僻靜之處之後,拿上來了幾個幹冷饅頭便離開了。
九靈看著師傅,不解的問道:
“師傅,我看這兒香火也挺好的,為什麽這兒的和尚吃的東西都這麽的寒酸啊。”
“阿彌陀佛,為師教導你的你都忘了?食物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別人不管那什麽招待我們,我們都要報以感恩之心,明白嗎。”
“哦,徒兒記住了,那我們待會去哪兒呢?”
“去正殿,聽聽住持講經。”
沒過多久,師徒二人就吃完了來到正殿。
正殿裏人很多,住持坐在最上方講經說法,下方坐著的,和尚挺少,倒是附近的百姓挺多。師徒二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聆聽佛法。
“師傅,為什麽台上的大師翻來覆去都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沒有一點自己的理解啊。”
“休得胡說,專心聽講。”
小和尚見師傅低聲嗬斥,隻得耐下性子捉摸這心經翻來覆去講到底有什麽深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坐在師徒二人附近的人卻記在了心裏。
當台上的老和尚講完散場,雲遊僧起身鞠了一躬,便要離開。就在這時,從旁邊迎來一位小和尚,說道:
“阿彌陀佛,住持請您一敘,敢問師傅可有時間。”
“相見是緣,走吧。”
接著,師徒二人便被帶到了正殿之後,一處清幽淡雅的禪房裏。步入禪房,房內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桌上擺著豐盛的素齋。
先前的幾個幹冷饅頭根本填不飽九靈的胃,見到麵前這麽多好吃的,還沒等師傅發話,就拿起來吃了。師傅見此,也是一臉的寵愛,沒有多說。
沒過多久,一位正直壯年的手持法杖,身披袈裟的和尚走入了禪房。
“阿彌陀佛,貧僧即為本寺住持,法號慧行,敢問師傅法號是?”
“阿彌陀佛,貧僧隻是個不起眼的雲遊僧罷了,不敢在住持麵前托大,貧僧法號靈隱。”
“靈隱師傅,您的徒弟剛才說前任住持的佛法隻有一段,不知何意?”
“阿彌陀佛,不過是徒兒愚笨,參悟不了其中奧秘,信口胡說罷了。”
“原來是這樣,實不相瞞,我們寺是新建的,眾僧的道行卻是還不夠高,敢問師傅是否願意留下,為我們講經說法?”
“貧僧雲遊慣了,停不下來,不如這樣,當貧僧老了,走不動了,那時候貧僧的道行也算是夠了,到時候再來,可否?”
“這樣啊。我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師傅能否答應?”
“請講,隻要貧僧有能力,一定替你們完成,就當是報答你們對我們師徒的熱情招待。”
“是這樣的,離這裏二十裏地,有妖魔作祟,我們是在是拿他們沒有辦法,還請高僧出手,還一方百姓平安。”
“然。”
沒過幾天,師徒二人就踏上了除魔之路。
一個壯漢來到德靈寺住持身邊,問道:
“這像是個有道行的和尚,你不留下來撐撐門麵?”
“你當他沒看出來我們不是真正的和尚?”
“那你還敢放他們走?就不怕他們出去亂說,壞了我們的生意?”
“走?你真當這飯是這麽容易吃的?他們在去妖穴的路上就會暴斃。”
之後,在無人的路上,數十個大漢提刀躍出,衝向師徒二人。雖說靈隱師傅會些法門,但雙拳難敵四手,況且他還不忍下殺手。於是當靈隱帶著九靈躲到附近的村子裏時,已經是隻剩下半口氣了。
“怎麽會這樣,師傅,你怎麽了,為什麽他們會追殺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麽?”小和尚在靈隱身邊哭的稀裏嘩啦,靈隱渾身是血的說:
“九靈啊,為師不能再教導你了。向東走吧,別再回德靈寺了,去雲遊四方,廣行善事。”
“然後向你一樣,倒在荒郊野嶺嗎?”小和尚幾乎是吼著出來。
靈隱有些無奈,拍了拍小和尚的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說道:
“罷了,緣分在此,你今後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希望我們來世再做師徒。”
說罷,靈隱便耗盡了最後一口氣,衝了出去,隻剩下小和尚在後麵追趕。
當小和尚追上靈隱,靈隱已經是身首異處了。小和尚躲在草堆後麵,聽著趕來的大漢說道:
“這家夥有點東西啊,好幾個兄弟都被他打傷了,這下子回去可以多向德靈寺的要錢了。”
“你說他們為啥要殺同行呢?”
“這還用說,他們肯定是有道行的和尚,德靈寺那幫子人嫉妒了唄。別聊了,這離妖穴太近了,趕緊回去複命,此地不宜久留。”
等大漢們離開之後,小和尚獨自走到靈隱的屍體邊,沒有哭泣,沒有埋怨,此時的他異常的冷靜,冷靜的讓人害怕。他提起靈隱和尚的頭向著山裏走去。
多年之後,因為當初提著得道高僧的頭做投名狀,當初的小和尚已經是妖穴裏的話事人了,深受這兒妖王的器重。小和尚的天賦很高,才幾年,就已經比妖王厲害了,這也使妖王有些忌憚。
一天,小和尚單獨會見妖王,商討著,如何攻打附近的妖穴,來擴大自己的領地。妖王一麵假意的同意,一麵慫勇他先去打頭陣,既損傷對方,也能乘機把小和尚給殺了,一箭雙雕。
在臨出發前,妖王為小和尚擺酒送行,祝他旗開得勝。宴會上,大家都玩的很嗨,隻有小和尚獨自在角落吃著食物,沒有加入。
第二天早上,當小和尚睜開眼睛之後,整個妖穴都寂靜了下來,是昨天小和尚在酒裏下了毒,現在,整個妖穴除了他,已經沒有能喘氣的了。
小和尚獨自走到妖王的位子上,低頭沉思。沒多久,不少妖怪湧進妖穴,但隻見到屍橫遍野,他們都是手下的小妖精。
當他們走進大廳後,發現隻有小和尚一個人坐在寶座之上。他們很識時務的跪下,高呼:
“恭喜九靈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之後,小和尚便帶人屠了德靈寺,從此往後便墮入魔道一發不可收拾,不僅修煉上努力刻苦,當世無人能敵,在心性上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和尚了。如今的他,無所不用其極,在走上高處的同時,也是無時無刻的不再防備著別人。直到,他受不了了。沒人可以信任,沒人可以傾訴,將他逼上了絕路。他一路殺到了天子腳下,然後被各大勢力圍攻,戰死京城之下。結束了悲慘,孤寂的一生。
“我覺得你能理解我的,我累了,不想出去。”
“貧僧明白。”
“雖然我明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我還是不想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一個禿驢來掌握,來吧,今天,我們兩個隻能有一個可以出去。”
說罷,九靈便坐了下來開始對和尚的身體進行奪舍。
和尚也不甘示弱,念起了靜心咒。
魔王畢竟是魔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體量,技法上不知道領先和尚多少,還沒多久,和尚就處在了下風。
九靈打了個哈欠,說道:
“我的下一世就這點能耐?你還拿什麽去完成你的使命?”
和尚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實在是沒空回答他得全身心的應付九靈。
就在這時,和尚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位老者的聲音……
沒過多久,和尚就支撐不住敗下陣來,癱倒在了地上。
九靈站起身,吊兒郎當的走向倒在地上的和尚,此時的他,已經和普通人無異了,能力都已經傳到和尚身上了,隻需要殺了麵前這個禿驢,就能醒來接管這具身體了。
“你有什麽想完成的,也算是不留遺憾了。”
和尚沒有回答,倒是從他的身上飄出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
九靈瞳孔一縮,但瞬間又恢複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我剛才奪舍的該不會是你這個老頭兒吧。喂,老頭,報上名來,也不枉你走這一遭了。”
“老朽徐福,看這孩子當有此劫,便替他度了。”
“罷了罷了,反正我本身就累得不行,不想出去了。”說著,九靈坐了下來。
看著麵前不能動的和尚,再看看九靈,徐福也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說道:
“都是苦命的人啊,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說的有道理啊,死道士,但就這麽把命運交給個和尚,我還是有點不痛快。”
“你真當在看了這麽多世的悲劇之後,他還是個純粹的和尚?”
九靈一愣,趕緊起身,對麵前的老者鞠了一躬,說道:
“受教了。”
老者也是眼睛一迷,說道:
“永遠也叫醒不了一個裝睡的人啊。”
“是啊,但睡著了不就不用為凡塵俗事所煩惱了嗎?不用再去擔心那些蠅營狗苟,勾心鬥角。話說回來,人心最險惡啊。”說罷,九靈就化作光點消散了。
看著九靈消散,老者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嘀咕道:
“你要是不願意,老朽能替他受這一劫嗎?雖說人心難猜,但最開始受的影響,豈是簡簡單單能割舍的?”
說罷,也化作黑霧,融進了和尚體內。
和尚再一睜開眼,又回到了冷冰冰的地下基地,周身的魔焰還在熊熊燃燒,身上的錦斕袈裟也是再支撐不住了。和尚單手一招,滔天的魔焰便被吸入手中。
此時的和尚,半邊金光閃閃,身後是半尊佛像,慈眉善目,另外半邊黑炎滔滔,身後是半位惡魔,張牙舞爪。
和尚睜開眼,無論惡魔還是佛像都被吸入體內,隻留下和尚高大偉岸的身軀。
和尚雙手合十,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十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