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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了。”

    顧子洲溫潤一笑，俊美的容顏雖因病痛折磨還帶著一些蒼白，卻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傾城風華。

    十一娘與夙重華回了一笑。

    顧子洲緩步朝兩人走來，鄭重作了一揖，“多謝二位大恩。”

    夙重華忙扶起。

    十一娘問他以後的打算。

    他笑著道，“我雖然覺得活夠了，但於父母總有太多虧欠，年少時不懂事，懂事時無法回頭，能回頭時已油盡燈枯……如今有機會多活幾年，那就承歡二老膝下，盡一盡為人子女該盡的孝道。我娘喜歡江南的婉約，我打算帶他們去江南定居。京城……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十一娘與夙重華對視一眼，有些遺憾卻又覺得這樣其實最好。

    “那就山水有相逢，他日有緣再見了。”

    顧子洲仰頭，哈哈大笑，微風鼓動他的長衫，撫亂他的長發，遠遠看上去，竟有些超脫塵世的淡然。

    他轉身，在兩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走出院子那一瞬，抬起手臂朝後麵揮了揮，“有緣再見。”

    送走顧子洲，兩人才想起，按規矩，成親第二日，他們是要進宮謝皇恩的！

    兩人相對，麵麵相覷。

    盛子都無語的看著二人，“我已向皇上告了罪，許你們明日一早再進宮謝恩。”

    三娘伸手點了點十一娘的額頭，跟著盛子都一起走了。

    送走三姐與三姐夫，夙重華帶著十一娘去祠堂祭拜祖先，親去了夙重華父母安息之地，在墳前磕頭敬茶。

    忙完這些回到侯府，天色已晚，加上昨夜的身體透支，夙重華好一些用了晚飯，十一娘已是疲累的倒在床上直接睡了過去。

    夙重華笑著喚人準備了熱水，抱著她去泡了，擦幹身子穿了褻衣又抱回床上休息。

    十一娘軟軟的靠在他懷裏，從始至終都沒有醒過來。

    夙重華很是無奈的親了親自家娘子的額頭，擁著她閉上了眼。

    翌日，夫妻兩個早早起身，著了朝服和一品誥命的大妝，坐車進了宮。

    順安帝與皇後是知道兩人洞房夜被顧子洲給攪合了的，看著兩人的目光就有幾分揶揄，夫妻倆配合著要套兩人的話。

    夙重華黑著臉不搭理閑的沒事幹的帝後二人。

    十一娘好笑的拉著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回答的滴水不漏，讓帝後二人一份便宜都沒撿著。

    芳嬪恰好派人來傳話，要留二人去她的宮殿吃飯。

    十一娘與夙重華尋了由頭去謝恩，說了今日還要回頭不能留宮中吃飯，芳嬪笑道，“瞧我，竟是把這事兒給忘了！來人，快把我給他們準備的賞賜拿出來，讓他們帶著回去。”

    兩人忙謝恩。

    芳嬪拉了十一娘的手，“華哥兒要是欺負你，盡管來宮中找我，我給你撐腰出氣。”

    短短的一句話，看了十一娘的肚子不知多少次。

    十一娘笑著應是。

    等兩人緊趕快趕回到侯府換了出門的衣裳趕去夏家宅子時，夏家一家都在大門口等了許久。

    遠遠瞧見馬車過來，四郎立刻親自去點了炮仗。

    遍地紅的鞭炮一直響到馬車到了門前，滿地大紅，很是喜慶。

    夙重華先撩開車簾子下了馬車，再伸手扶了十一娘下來。

    羅氏紅著眼迎上來，夏承和有些情怯的沒有動。

    三個小不點炮仗似的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十一娘的腿，委屈的仰著小腦袋，“十一姐，十一姐……”

    “十一姐，你怎麽才回來啊……”

    “是不是姐夫不讓你回家？”

    “十一姐，你休了姐夫回家吧，貓兒好想你好想你的……”

    八娘一巴掌拍過去，“胡說什麽！”

    貓兒眨著烏黑的眼睛，嘟著嘴，眼睛紅紅的叫，“貓兒想讓十一姐住家裏，貓兒想天天看到十一姐……”

    三娘瞪了八娘一眼，蹲下身抱了貓兒，“那你可以住到侯府去，這樣就能天天看到你十一姐了。”

    貓兒眨了眨眼睛，“可以這樣嗎？”

    三娘點頭，“可以。”

    毛哥兒轉著滴溜溜的眼珠子，慫恿豆哥兒，“大哥，咱們也去唄。”

    豆哥兒輕飄飄的斜他一眼，“我不去。”

    “聽說侯府有一個比咱們家還大的校場，可以騎馬練箭……”

    豆哥兒微蹙眉頭，好一會兒點頭，“你去說，爹娘要是同意咱們就去。”

    毛哥兒笑嘻嘻的吼了一聲，“得令！”

    轉身跑去找夏承和了。

    夙重華看著有些腹黑的大舅子和精力永遠那麽充沛的二舅子，還有一個眼巴巴要跟他搶媳婦的小姨子，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會……一言難盡。

    到了廳堂，夏承和與羅氏坐上主位，十一娘與夙重華磕了頭，被夫妻兩個拉了起來，夙重華留下與夏承和並幾個連襟說話，十一娘則被羅氏帶去內院。

    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問十一娘，“華哥兒對你好不好？”

    一雙眼不停的瞄她的肚子。

    十一娘一臉尷尬，“娘……”

    “有什麽好害羞的？你幾個姐姐都是這麽過來的。”羅氏笑，又催問十一娘，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十一娘無法，隻得把洞房花燭夜救人的事說了，昨晚又太累睡著了，所以……

    “你們還沒圓房？”

    羅氏騰的一下從炕上站起來！

    二娘、三娘、八娘、瑤娘都無語的看著她。

    羅氏氣的點著十一娘的額頭，“你……你說說你……平時多聰明伶俐的，怎麽到正事上這麽糊塗？當天晚上要救人也就罷了，你第二天晚上還不知道警醒點兒，居然睡著了……”

    “娘，我很累啊……”

    十一娘心虛的說道，她能說她當時很累是真的，想逃避洞房也是真的嗎？

    這心裏話當然不能讓羅氏和幾個姐姐知道，不然，還不得集體討伐她？

    “成親誰不累？累是借口嗎？你這嫁過去三天還沒圓房，讓人知道了怎麽想你跟華哥兒？怎麽想侯府？你說說你……”

    羅氏的手指又點上了十一娘的額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元娘看出十一娘的窘迫和躲閃，笑著上前打圓場，“娘，十一娘知道錯了，今晚回去肯定會圓房的，是不是，十一娘？”

    “啊？”

    十一娘縮了縮脖子，“那個……”

    “啊什麽？那個什麽？”羅氏瞪眼。

    十一娘立刻接話，“圓，今天晚上回去就圓！”

    “最好，明天把元帕送來給娘瞧瞧……”八娘在一旁嘿嘿笑著補刀。

    羅氏瞪過去一眼，八娘笑的更歡。

    十一娘心中，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