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刻，她都快徹底昏迷了，卻還是被他話語中的狠厲給嚇得醒了過來——

    這隻手，殺了人，似乎讓姐姐厭惡了呢……阿九把它砍了，好不好？”?

    他是認真的！喬安已經奄奄一息，卻也努力地睜開眼睛道，“阿九不要……”

    那幹淨澄澈的少年，看到喬安終於睜開了眼睛，簡直是喜出望外。

    姐姐不生阿九的氣了嗎？”

    他用力地、卻又珍之慎之地，握住了喬安的手。

    他的眼睛如同琉璃一樣，閃爍著怕被拒絕的光。

    姐姐，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叫我母親……”

    喬安一方麵聞到他這個血腥味就又怕又想吐，一方麵又可憐他。

    這都是她這個當娘的不好，沒有教好孩子，讓他走正路。

    所以阿九有什麽問題就喜歡打打殺殺。

    阿九把喬安緊緊地摟進懷裏，聽著喬安絮絮叨叨。

    你以後可千萬不要殺人了。都怪我，之前隻教你說話吃飯穿衣和一些做人的大道理，不要殺人這件事情，卻跟你說得太少了……”

    不，姐姐教過阿九，隻是阿九……不能見別人欺負姐姐……”

    乖阿九……”雖然他身上的血腥味她都想吐了，她都打起精神安慰他，“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殺人……殺人是不對的……”

    嗬嗬嗬！”

    顏溯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又聽了多久了。

    此時卻笑得極為難聽、猖狂。

    這當然是最後一次了。因為我已經報官了！母親，你可看過他提過來的人頭是誰的？”

    喬安艱難地道，“是誰的？”

    顏溯的臉上有著瘋狂的笑意，“當然也是你的孩子了。你的女兒顏寧的。你這做母親的，總不能厚此薄彼了。雖然做兒子的知道，我和寧姐兒加起來，都沒有阿九在你的心中重——但阿九殺了寧姐兒，你總該讓他償命吧？”

    喬安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可是她卻能感覺到，隨著她的不敢置信，緊緊摟著她的阿九，也瑟瑟發抖起來。

    阿九，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喬安苦笑著，也許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這樣的。

    她這麽一個自詡道德三觀很正的人，看到阿九殺人，第一反應也是替他掩蓋。

    可要是這人是顏寧——這要怎麽掩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她那麽自私，寧可阿九殺的是一個惡奴……

    阿九，你是個乖孩子，你沒有殺顏寧對不對？”

    阿九還是個孩子啊。

    他仿佛惶然不知所措似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喬安的話。

    然而顏溯撿起來丟在一邊的顏寧的頭顱。

    她的飛雲髻早就散亂了，頭上的步搖也掉了一半。

    那張臉上有可怖的牙印，怒瞪著雙眼——那個頭上那死不瞑目的表情，不是顏寧還能是誰？?

    偏偏顏溯還要把那個人頭塞到喬安麵前。

    母親，你來認一認，這是不是就是你的乖女兒？”

    如果說，阿九是不知道喬安會對人頭感覺到惡心恐懼，隻是想把人頭當作禮物送給她的話；那麽顏溯，分明從頭到尾都帶著森森的惡意。

    他的丹鳳眼中似乎帶著笑意。

    藍色薄衫在他的身上，讓他仿佛是個文人雅士。

    可是這個人，哪裏是什麽雅士？?

    他就是惡魔，他笑，“母親，這就是你好兒子阿九做的好事，你快來看看你的女兒啊……”

    在那一刹那，顏寧的人頭差點貼上喬安的臉。

    啊——”可是叫出來的，不是喬安，而是阿九。

    少年的眼眶早已經漲紅，眼眶裏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