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蝦都上來了，程無憂還沒反應過來，徒手剝著毛豆，看著陳醫生。

    剛剛，他說，他沒有未婚妻？

    怎麽著，她記錯了？

    有未婚妻的，不是他？

    稿子畫傻了？

    也那麽一瞬間，程無憂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可是，下一秒，陳醫生補了一句“已經解除了”。

    ……

    so？

    這聽著，是為了她？

    ……

    好好一男生，怎麽長了嘴呢！

    程無憂算是見到比她還不會說話的了。

    就這張嘴，得欠到什麽程度，才能一往而深？

    程無憂覺得她剛才那麽一瞬間的想法有些偏激了。

    或許，那天遇見的陳清依說的是對的。

    她堂哥，不會說話。

    恨恨咬了口毛豆，酸辣在味蕾上跳舞，勾引著被外賣喂了半個月的饞蟲。

    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小龍蝦，紅彤彤的彰顯著存在感。

    程無憂回過神來，剛要伸手，又想起來還有個人，又換了一雙手套，還沒碰到小龍蝦呢，一碗黑米粥就出現了。

    “黑米粥啊，陳醫生自己拿一下吧，我沒有手。”程無憂揚了揚手，她手套都沒怎麽戴好呢！

    “給你點的。”

    “我……不喝粥。”大半夜出來吃小龍蝦的女生，會再吃小龍蝦之前喝碗粥？

    別人程無憂不知道，反正，她沒有這個毛病。

    “這個太辣了，對腸胃不好。”陳言深記得，她點了半個月的外賣。

    而且，每日三餐，都是一樣的。

    一連半個月。

    “我腸胃還行。”程無憂不明白，年紀輕輕的醫生，也有這種毛病？有事沒事兒勸人保重身體？她身體健康，吃嘛嘛香，謝謝。

    “吃了半個月外賣，現在吃這個，很容易急性腸胃炎。”陳言深抿了抿唇，宛如規勸不肯手術的病人。

    “……”程無憂看了眼小龍蝦，又看了眼陳醫生。

    默默比較了一下。

    前者祭五髒廟，後者祭眼睛。

    前者啥時候都可以吃，後者，啥時候都可以踹。

    呃……

    想了想，程無憂果斷抓了一隻小龍蝦，啃了一口。

    熟悉的香辣小龍蝦，瞬間壓下去了毛豆的少許酸。

    程無憂啃得開心，陳言深臉色卻有些黑，默默回憶了一下有沒有備這種急救藥，陳言深鬆了口氣。

    吃吧，待會兒疼的時候，就聽話了。

    那個藥，可不怎麽好吃。

    陳言深自己默默分了半碗，一邊吃，一邊看程無憂吃。

    “……”程無憂擦了擦手，一轉頭，看見了遞到麵前的一碗肉。

    小龍蝦的肉。

    嘶——

    “謝謝陳醫生，不過，你自己吃吧！”程無憂換了雙手套，剛才的又浸了油，黏答答的，“我自己可以剝！”

    小龍蝦的樂趣，不就是“自食其力”？

    自己剝自己吃，別人剝的，那還叫小龍蝦？

    那為什麽不吃刺身？

    大龍蝦也行啊！

    “陳醫生，小龍蝦呢，關鍵在於剝，而不是吃，很謝謝，但是，不用了。”程無憂沒錯過對方的一絲不解，看在那張臉的份上，耐心了一次。

    “……原來如此。”陳言深卻沒有把碗拿回來，自顧自喝著粥。

    這家是川味的館子，基本不打烊，不過這深更半夜的，也沒有幾個人，這麽半天了，更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就連收銀的服務生，都在打瞌睡。

    “陳醫生，要不，再點一個粥？”

    程無憂隻覺得自己在欺負人。

    她自己小龍蝦吃得很開心，對方給她剝了肉，卻被拒絕，勸她養胃喝粥，被拒絕，而對方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大碗黑米粥，喝到現在都沒喝完。

    ……

    給她點的。

    可能，不喜歡？

    不清楚，不過，總覺得自己在欺負人。

    陳言深抬眼，看著程無憂。

    後者半舉著手，透明手套上都是豔豔的油漬，甚至還染到了臉上，眼下有些暗色，卻看不太出來有多少疲憊，眼睛亮晶晶的，裏麵的倒影，是他。

    “好，你看看喜歡哪個？”陳言深指了指菜單，半靠在卡座的靠背上。

    “我都可以，陳醫生你來挑吧！”反正她又不喝，既然不吃小龍蝦，喜歡喝粥，那就多點幾樣，輪著喝，就那一份黑米粥，再看這三張口味的小龍蝦，怎麽看，都像是程無憂在欺負人。

    又不是吃不起！

    陳言深看了眼桌邊的狼藉，接了菜單，其實哪個都一樣，還是會痛的。

    他也是熬了大夜，好久沒好好吃飯了，就是想陪她吃小龍蝦，也得悠著點，更何況，照程無憂這個路子，今晚要是不胃疼，陳言深這麽多年的醫生也是白學了。

    順便點了一份銀耳粥。

    可是，端上來之後，陳言深發現，這粥，好像是給他點的。

    程無憂壓根不動它！

    ……

    困到根本不想動，出來吃飯都是看人，還一碗接一碗的粥？

    陳言深覺得自己也要胃疼了。

    強打著精神，陳言深喝了口茶。

    免費的綠茶，有些澀，短暫的提神，還是可以的。

    終於，牆上的時針都轉了一圈了，終於吃完了。

    程無憂搶著去埋單，畢竟，都是她吃的。

    卻發現……

    這家館子，它半夜要加收30的服務費！

    ……

    不是服務費的30，而是消費金額的30！

    程無憂忍了忍，發現，錢不夠了……

    她就打算吃個宵夜的。

    拿了三百多。

    這個服務費加上去，她還差十塊錢！

    沒電的手機還在家裏，渾身上下連個能抵押的東西都沒有。

    “要不，刷臉支付？”

    “我們這邊不支持……”收銀小妹揉了揉眼睛，趴在櫃台上半晌，終於是站起來了。

    “要不，問問那位？”小妹早就看見兩個人了，俊男美女的搭配，走哪兒都是吸睛體，更何況，他們倆，太、好、看、了！

    果然，好看的人都紮堆，小妹有些羨慕，提醒著程無憂。

    程無憂想都沒想，一口拒絕。

    “要不，你手機借我用一下，登錄銀行賬戶，網銀轉你？”

    “……小姐姐，就十塊錢，沒必要吧？”

    “那你們能打折麽？”

    “……不能。”

    “那好，我現在就是缺十塊，沒帶手機，你覺得該怎麽辦？”程無憂有些無奈，她都不怕她銀行卡賬戶被盜，這個人還怕她黑她賬戶？

    “現在夠了，我們走吧。”陳言深睜開眼，已經五分鍾過去了，卻發現，搶著結賬的人，還沒回來。

    才湊近，就發現，是十塊錢的難堪。

    不願意找他？

    晚上胃疼就會過來敲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