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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批糧鹽過了羚羊跳，二娃開始將轉運回來的牛羊馬騾驢往回趕，一路上牛哞羊咩好不熱鬧。
    到了野狼穀，牛馬騾驢等大牲口留下，暫時養在寨子裏。羊直接裝車運走，十幾輛拖拉機分別去清平與鎮南兩縣，五輛軍用汽車則直接去省城。
    最後運走的是毛皮，其它野獸的皮也有，不過跟大量的牛羊皮比起來，隻能說是九牛一毛。
    每隔一天都有好幾大車皮子運到莫記皮行，莫老頭笑的眼都眯成了縫，這次生意做下來，保證他三年不愁吃喝。
    聽說以後年年葉季都會組織走平，莫老頭的心裏更加火熱。這樣的生意能連著做個三五年，他莫記皮行便能在北方毛皮行業占得一席之地。
    真是大手筆呀！
    莫老頭看著倉庫裏成堆的毛皮不禁感歎。用少量的現金預定大量的物資，而後用物資兌換毛皮，再用毛皮按市價抵物資貨款。
    一進一出，莫老用少量成本撬動了幾十上百倍的利潤，這裏麵有他的謀劃，但更多的卻是葉季對時間的掌控，一環套一環緊緊相扣。
    又一批運羊的車從鎮政府大門前經過，每到此時徐月都會扒開窗簾，盯著車隊一直到消失在視線中。
    這些天運走了多少車羊、徐月不知道，車上裝了多少羊她也沒有問，她相信葉季的人品，更相信葉家的財務製度，她隻是想看那車隊運羊的風景。
    “大姐，葉家的物資都過了羚羊跳，小季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回來。”
    正在看風景的徐月被小劉打斷，心裏有點不高興，“丫頭，你在擔心什麽？說好了咱要三成就是三成，他賺得多那是他的本事。
    本來一碗白米飯，現在被他弄成了一大鍋燉肉，你覺得別的人會看著不眼饞？
    怪隻怪他的本事太大，一次走平的利潤就弄到了整個清平縣半年的收入，吃下去會撐死他的。”
    小劉冷冰的臉上凝了一層寒霜，“這也太不公平了，葉季辛苦所得被一層層分下去，落到他手裏還能有多少？”
    這丫頭最近很古怪，徐月盯著小劉看了好一陣兒，“現在是特殊時期，能被一層層盤剝證明他還是安全的。
    大姐不管你心裏在想啥，但一定要記住，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還沒有完全開放，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得負出更多的代價。
    一會兒你去一趟葉家，叫小柳兒去縣城，讓她把這次走平利潤的三成送出去，她會明白我的意思。”
    又送出去三成！葉季花了那麽大心血，頂風冒雪的吃盡苦頭兒，到頭來閑給別人做嫁衣，為什麽會這樣？
    小劉以前都是聽徐月的命令做事，其它的她很少考慮。若不是知道了葉季的身世，她連自己叫劉香涵都已經忘記了。
    簡單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弄的這麽複雜，小劉心神不寧的到了葉家，並給楊柳說了徐月的話。
    信傳到了，但是小劉心中的疑問卻沒有解開，“我覺得大姐不應該這樣，她這是欺負人。”
    有那麽一瞬間楊柳也很生氣，但腦子轉了半圈、她就弄明白了徐月的意圖，“小姨這是在保護阿季，能跟政府合作、且占到四成份子，我們已經占了大便宜。”
    小劉：“我想知道這次走平的利潤到底有多大，為什麽連大姐都要主動把好處往外推。”
    “香涵姐在關心阿季？那我就跟香涵姐說實話吧！今年比較特殊，走平的利潤比往年翻了一倍，淨利潤不會低於二十五萬。
    其中有一半是鹽茶等緊俏物資所得，所以分出去六成也不算吃多大虧。
    不說這些，但憑縣政府那份證明就值三成份子，小姨讓送出去三成利潤，實際上是咱占了便宜的。”
    呼！
    小劉鬆了口氣，站起身道：“大姐說你明白她的意思，現在看來你果然比我聰明，走了！”
    說走就走，連句客套話都懶的說。在她快要出門時，葉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香涵姐是不是認識阿季的父母？”
    問出的話沒有得到回答，但是楊柳明顯看到劉香涵遲頓了下，她便心中有了答案，嘴角不由的勾起了笑容。
    清平縣政府大院，今天是小年，但大院內卻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為了救災，楚吳一再壓縮政府的開支，摳下了能摳的每一分錢。
    日近中午，楚吳看過年終財務報表上大大的紅圈，頭皮一陣陣發麻。十多萬的財政赤字，就是把縣政府大院抵押了都還不住，這年該咋過！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秘書帶著楊柳走進了楚吳的辦公室。
    屋裏沒有暖氣，也沒有爐子，比外麵曖和不了多少，“小王，快去弄個火盆，讓我女兒曖和曖和！”
    楊柳長的漂亮又乖巧，前段時間又給縣裏送了十萬斤糧，為此楚吳還得到了省領導的表揚，對楊柳這個女兒他是越看越喜歡。
    “幹爹，十冬臘月天屋裏咋連個爐子都沒有，凍壞了身子可咋辦？”
    楊柳隨口一問，讓楚吳有點臉紅。堂堂一縣之長，給人說連爐子都不舍的用誰信，可事實是，縣政府的工作人員全都沒用爐子，就為了省下買煤的錢。
    “縣政府為救災花光了所有的錢，抵押了能抵押的所有資產。不但沒向上邊要一粒糧食，還把你送的十萬斤糧捐了上去，等扛過今年就好了。
    咱縣本來就很窮，但是這次咱自給自足，自己解決糧食問題，連省裏都點名表揚咱了，開春還準備到咱縣視察呢！”
    哎！
    當官當成這樣，不管怎麽說都是值得尊敬的。
    “幹爹，前段時間阿季去走平，您給開了證明，我們算縣政府入了三成份子，利潤今天我帶來了一些，剩下的等結了賬就給送過來。”
    “你當時不是說算一成份子嗎？現在給三成，政府豈不是又占你家便宜了。”
    秘書小王端著火盆進來，楚吳順手接過楊柳遞出的存款單交給他，“這是我以縣政府名義入股商隊的前期收益，你交給財務，讓他們置辦點過年的東西吧！”
    小王接過存單掃了眼上麵的數字，眼珠子猛然外凸，一口氣吸進肚子半天沒吐出來。
    見小王遲遲沒動，楚吳有點不滿，錢再少那也是錢，當著女兒的麵讓人難堪，“為啥還不去？”
    “都買成過年用品嗎？”
    “不夠的話再讓財務擠點，有的縣連飯都吃不上了！”
    “七萬塊錢都買嗎？”
    “當然都……
    你說多少？”
    “七萬整！”
    楚吳覺得聽錯了，再次向楊柳問道：“柳兒，你家商隊這次走平收入到底是多少？”
    楊柳搓著小手，糾正道：“不是我家商隊，是縣、鎮咱們三家的商隊，縣、鎮各占三成，我家占四成，大約估計盈利不低於二十五萬。”
    盈利二十五萬。
    楚吳被楊柳嘴裏蹦出的數字砸暈了，而且暈的頭上直冒汗，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大聲道：“立即通知縣委及各局負責人，下午開會。
    哈哈！
    告訴他們，咱有錢了，可以安心過年了！”
    小王出去後，楚吳開始在原地轉起了圈，“九山鎮占三成份子，徐鎮長出本了嗎？”
    楊柳老實的道：“小姨出了一千斤鹽，還給弄了一張鹽茶專賣許可證，還從西北戰區借了五輛汽車。”
    楚吳的臉有點紅，感情三家隻有自己是空手套白狼呀！
    由於楚吳的家在省城，所以中午他請楊柳在食堂用的飯。縣長認了個財神幹閨女，短短一個中午的時間，消息傳便了整個縣委大院。
    先是一百萬斤饅頭粉，又是十萬斤糧食，現在又給縣政府解決了財政危機，這哪是認的幹閨女，分明就是抱了個金娃娃嗎！
    再說人家的錢糧來的幹幹淨淨，生意做的光明正大，不但沒占政府的便宜，還返還給政府豐厚的回報，為百姓做了大好事，讓人想找毛病都找不到。
    下午的縣政府年終會議上，嚐到甜頭的楚大縣長提出：無農不穩，無工不興，無商不富，三大口號，得到了參會人員的一致通過。
    同時在省城的年終會議上，清平縣、九山鎮的字眼多次出現在各部門的工作報告中，好多政府大員們聽了之後不由感歎，又是九山鎮，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省一號老領導讓人取來一包糖炒栗子，一包肉幹，一隻熏鴨，還有一提鹹鴨蛋。
    “這是我給主席台上在坐諸位準備的新年禮物，散會了每人去領一份，味道非常不錯，而且價格還便宜。
    同誌們，人家一個小小的九山鎮都能把產品賣到省城來，最落後貧窮的清平縣都能在災荒出現時自給自足，還能支援十萬斤糧。
    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家在幹事情，真真正正的在為老百姓幹事情！
    現在咱們要做的首先就是吃飽肚子，能讓百姓吃飽肚子的幹部就是百姓需要的好幹部，希望明年能多出幾個清平縣，能有更多的九山鎮。”
    省城最熱鬧的市場口，一家叫做栗子山的小吃店正在掛牌歇業，“秀秀姐，政府的人買走了咱所有的存貨，咱去市場幫忙賣羊肉吧！”
    “杏，你是不是想家了，三天不挨嫂子罵吃飯都不香是吧！”
    “你不是一樣嗎？”
    秀秀愣愣的看向西南方，“阿季與二姐去走平，風餐露宿的也不知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