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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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結束,所有人一起回市區吃飯,車子不夠用,許信就把車子讓給了江業虎來開。
許信正要坐上爛皮卡的副駕駛,卻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居然是專家組成員賀鵬輝。
“你好,賀總。”他對賀鵬輝印象不錯,因為剛才會上替他辯解了不少話。
“叫賀總多生分,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賀哥,或者跟著何老、宋總一樣,叫我小賀也行。”賀鵬輝一臉笑意。
他中等身材,容貌普通,笑起來很是有一種樸實的感覺。
而且他的話語中,對許信非常恭敬,這態度完全沒必要啊。
許信哪敢叫他小賀,真要這麽叫,那自己真就沒心沒肺了。
“賀叔,你是認識我嗎?”
“是的,來之前,何老、宋總都專門給我打電話了。”
賀鵬輝沒有隱瞞,依然是一臉笑意,“宋總說了,貞元縣那邊馬上要成立一個金剛石勘查項目,讓我們一零七公司聽候你的差遣。”
“金剛石項目?”許信領悟了一些東西。
賀鵬輝連忙點頭,“不瞞你說,我們一零七公司最近這些年經濟狀況不樂觀,自從進入市場經濟,競爭上跟私企有所落後,聽說能夠做一個金剛石項目,我是非常高興地。”
一零七公司?
聽名字,似乎不是一般的公司。
“你們以前是一零七地質隊,在得勻市?”許信對於以前地質事業單位的體製有一點點了解。
他父親許恒強,以前就是地礦局一名普通技術員。
後來事業單位改企,一些體製內的頑疾,在市場競爭中逐漸暴露出來。
眼看單位效益不盡如人意,許恒強一咬牙,出來自己單幹了。
關於單位的製度,許恒強經常跟許碩、許信聊起。
“我們現在還是地礦局管轄下的一家企業,自負盈虧,比較艱難。”
“我知道你們單位,聽說你們有固體礦產勘查甲級資質,很厲害的!”
“現在資質這一套,都快淘汰了,市場經濟講究的是技術、口碑、效率。”賀鵬輝一臉苦澀。
“是啊,市場競爭很激烈。”許信深以為然。
事業單位改企,很多都是舉步維艱。
反而是碩信公司這樣的小私企,憑借靈活的管理方式,在市場中爭取到了一隅之地。
前麵的車子,已經啟動開始返程。
賀鵬輝朝許信揮了揮手,“回頭咱們詳細聊聊貞元縣金剛石項目的計劃。”
“好。”許信點頭,鑽進皮卡副駕駛座位。
許恒強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好奇道:“你下一步打算進行金剛石找礦?”
“之前去省城的時候,何老和地礦局總工宋是貞元縣有很大的金剛石找礦希望。”
許信簡單說了一下那天聊起金剛石項目的情況,“我要看看情況的,如果真的可以去做,我再投錢。如果找礦希望不大,我可不當冤大頭。”
車子順著山路,緩慢前進。
哐哐當當的聲音,響個不停。
這條路,許恒強走了許多遍,每一個拐彎都非常熟悉,但他仍是非常小心謹慎。
他目視前方,開口道:“你知道之前何老邀請我進行金剛石勘查項目,我為何拒絕嗎?”
“為什麽?”許信反問,明顯老爸話裏有話。
“金剛石找礦,就以貞元縣為例,滿打滿算有七十年了,可以說沒什麽收獲。每個專家去看了,都說還有找礦希望,成礦條件非常好。
可是,去哪裏找呢?
往深部去工作,尋找隱藏的超基性岩,哪有那麽簡單!”
“我有查過資料,確實很難取得突破。”
許信認同老爸的話,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畢竟擁有係統的幫助,他擁有別人沒有的找礦便利條件,“我先去看看吧,畢竟他們重新進行了大量資料總結,重新選取了找礦靶區。”
“去看可以,但腦子一定要清醒,不能腦門一熱拍著胸脯,去做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我懂的。”
“你現在也是做自己事業的人了,不管做什麽事情,一定要三思後行。”
“嗯。”許信打開車窗,吹著夜晚的涼風。
十一月份了,氣候逐漸寒冷,尤其是晚上感受更是明顯。
“今天項目驗收,這麽重要的時刻,羅啟發怎麽沒來?”他覺得很奇怪。
“聽齊明遠說是去高山省了,和謝陽暉一起過去的,有色礦業在高山省成立了分公司。那邊大雪封山,野外工作早就結束了。他們這時候過去,估計是要結束一年的工作,分公司的人開始進入假期了。”
“這麽早進入假期,這也太爽了吧。”
“爽?以後有機會,讓你去高山省做野外工作,體會一下爽不爽。”許恒強嗬嗬直笑。
不用懷疑,在高山省做地質工作絕對不爽。
至少在許恒強那裏,一定是經曆了艱難的時刻。
許信也沒想去高山省做工作,倒也沒多想,“現在項目驗收通過了,可采儲量基本是固定在了一千九百萬噸……”
“一千九百萬噸,”許恒強忽然有感而發,喟然長歎,“在簽下對賭合同那一刻,我都沒想過,我們能夠找到這麽大一片礦層。
當時從福磷集團總部出來,你也看見了,我的雙手都是抖的,抓著方向盤都有些不穩。”
和福磷集團簽下對賭合同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不隻是這次糧坪礦區五礦段的磷礦勘查項目,還有十年前那一份對賭合同,每一個畫麵,依然時常在夢裏出現。
許信扭頭過來看著老爸的側臉,“我們做到了。”
“是啊,我們做到了,而且完全超過預期!”
許恒強臉上,仿佛浮現出神采,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喜悅和激動,“十年前那份合同,簽下之後,我躊躇滿誌。
最近簽下的合同,從落筆那一刻開始,我就後悔了。”
“為什麽後悔?”許信無法理解。
兩份合同,跨越十年,內容差別不大,為何心境差距如此巨大?
“我害怕。”許恒強現在不害怕,也不緊張,很是釋然。
仿佛積壓了十年的濁氣,瞬間從身體內部散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