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好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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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腳踩連綿大山,白亦非仿佛有無數話語,想要傾吐出來。
&esp;他在西部金屬礦業工作十多年,跟這片土地,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esp;僅僅是介紹著腳下的橄欖岩,他就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esp;“剛才謝總不是說了,他們這邊進行了多年的鉻鐵礦勘查項目,都沒有太大的進展。”鄭高懿對於這樣的學習機會,非常珍惜,聽得非常仔細,甚至帶了筆記本和比,不停地寫寫畫畫,時不時提出一些疑問:“白老師,以前聽您在課堂上說您在這邊工作了十多年,如果按照您的想法,這邊的找礦項目,該怎麽取得突破?”
&esp;謝陽暉很是激動地朝鄭高懿豎起拇指,這個問題,簡直問到了他的心坎兒裏。
&esp;這次邀請許信和白亦非過來,就是想要聽聽他們對於找礦項目的專業看法。
&esp;實在沒辦法,項目進行到現在,投入巨大,取得的成果實在是不足為道。
&esp;這裏地廣人稀,工作條件惡劣。
&esp;不管是人力成本,還是工程費用投入,都比黑金省高出許多。
&esp;短期內無法取得成果,他都快承受不住壓力了。
&esp;“白老師,您再看看這邊的地質情況,分析分析,給我們上一課。”他說著,朝身邊的助手示意隨時記錄白亦非的話。
&esp;“你這個問題,很寬泛。”
&esp;白亦非沒有理會謝陽暉,而是針對鄭高懿的問題,稍加思索之後,沉吟道:“這邊找鉻鐵礦,已經有了非常豐富的經驗,各大主要的地質科研單位,都進行了大量的科研工作,也取得了非常多的理論成果。
&esp;目前已經發現的主要的鉻鐵礦床,都位於蛇綠岩內。找鉻鐵礦,就找蛇綠岩就對了。蛇綠岩在哪裏存在?就在高山省自西北向南部延伸兩千多公裏的狹長縫合帶。”
&esp;“兩千多公裏?”鄭高懿驚呼一聲。
&esp;他們僅僅是從縣城來到項目區這裏,十公裏的距離,就體會到了這邊的惡劣的工作環境。
&esp;真要摸清楚兩千多公裏的狹長的縫合帶,而且這裏地勢複雜,到處名山大川,得需要多麽巨大的工作量!
&esp;“這邊的工作非常艱苦。”
&esp;白亦非微微一笑,繼續說著這邊的鉻鐵礦床特征:“目前在這邊已發現的主要鉻鐵礦床,高品位的,基本上都是豆莢狀的礦體,單個礦體儲量很低。比如說東麵的大型鉻鐵礦床,其實是一大片鉻鐵礦帶,由許許多多個密密麻麻的礦體群組成。”
&esp;“豆莢狀是什麽樣?”馬羨林對這樣的形容詞有些陌生。
&esp;“就像是豆莢一樣,或者像是花生一樣,每一個礦體,像是小小的花生散落在茫茫大地之下。所謂的鉻鐵大型礦床,正好是許許多多的花生,聚集在了較淺的同一片區域。”
&esp;白亦非指著謝陽暉,總算是聊起了有色礦業的鉻鐵礦項目,“他們公司的項目,我以前就來看過,其實找礦方法沒有錯,隻是運氣不好,沒有找到更多的礦體,在同一個區域圈不出一個數字較大的儲量而已。他們的找礦項目,其實也見礦,見礦的礦體品位也很高,不過一大片區域內,一個孤零零的小礦體,其實沒有太大的價值。沒有找到大的礦帶、礦體群,意義都大。”
&esp;他這話,正是有色礦業這些年來,始終無法在找鉻鐵礦的投入上取得回報的根本原因。
&esp;謝陽暉自然是深知自己這邊碰到的難題,卻是沒有任何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
&esp;隻能說,找礦這買賣,運氣占據了太大的成分。
&esp;就像剛才他們談起的,高山省境內連綿兩千多公裏的大陸縫合帶,很多地方都能夠看到蛇綠岩,能夠找到超基性岩。
&esp;可是,想要在這些岩石當中,找到附存大量的鉻鐵礦體,實在是太難了。
&esp;大家都說這裏找到了一個大型鉻鐵礦床,那麽這麽大的找礦遠景區內,一定還會存在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無數個大型鉻鐵礦床。
&esp;說起來容易,真要在這邊投入資金,投入大量經曆開展工作,才能夠切身體會到這項工作的艱苦和迷茫。
&esp;想要找到值得開采的大礦,還不知道要碰運氣到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esp;“白老師,您這次,一定要給我們出出主意!”他懇求道。
&esp;白亦非並沒有表態,因為他實在太了解這邊的地質環境。
&esp;“走,我們往前麵走,前麵就能夠看到鉻鐵礦的出露點。”
&esp;錢多多一屁股坐在地山,從頭到位聽得昏昏欲睡。
&esp;此時太陽正當高空,高山省的太陽,尤其毒辣。
&esp;看到白亦非帶著馬羨林和鄭高懿等人往前走,他是一步都不想挪動了。
&esp;“喂,你個吊毛,你不是找礦很牛嗎,我就不信你第一次來到這裏,第一次找鉻鐵礦,也能夠找到大礦。”錢多多實在無聊,跟許信瞎扯,轉移一下因為呼吸困難和太陽炎熱帶來的糟糕情緒。
&esp;許信也是對學習不太感興趣,坐在錢多多旁邊,本來想用錢多多龐大的身體擋一下陽光,現在是正午,太陽當空,他這個想法顯然是落空了。
&esp;新鮮感一過,頂著個大太陽,一路爬山過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esp;別說是錢多多這個兩百斤的胖子,就是他,也是非常的難受。
&esp;“找礦?現在沒心情找礦,先歇會兒。”
&esp;他靠在了錢多多龐大的後背上,大口的呼吸著,“你別動,讓我睡會兒。”
&esp;“許信,過來啊!”
&esp;這倆人沒偷懶一小會兒,就被人發現了。
&esp;白亦非朝他們喊了一句。
&esp;“走吧走吧,別一會兒他們走遠了,咱倆在這個荒郊野嶺,分不清東西南北,要迷路的。”錢多多掙紮著站了起來,跟許信相互攙扶著跟上了前麵的人。
&esp;他們站在了一片裸露岩石的前麵。
&esp;白亦非用地質錘敲擊著石頭,隨手撿起一個小碎塊,解釋道:“這裏是鎂鉻鐵礦,品位挺高的。”
&esp;說著,他把碎石遞給許信,問道:“你說說你的看法,這裏除了我之外,就你的野外經驗最豐富。而且,你肯定對鉻鐵礦不陌生。”
&esp;“你參與過鉻鐵礦項目?”鄭高懿有些詫異。
&esp;因為他們曾經有過徹夜長談,許信幾乎把自己參與過的項目都說了一遍,但是沒有提起過鉻鐵礦的找礦項目。
&esp;許信捏著黑不溜秋的小石塊,並沒與看出太多特別的東西。
&esp;聽了鄭高懿的問題,他搖了搖頭,覺得不妥,又點了點頭,“算是參與過吧。我們公司那個景峰金剛石礦山,其實也是在超基性岩裏麵尋找金剛石。當時在找礦階段,鉻鐵礦也是尋找金剛石的一種指示性礦物。”
&esp;“看來你沒忘,鉻鐵礦的找礦工作,其實在黑金省也有過一段曆史。不過,在黑金省境內,找到的鉻鐵礦體,品味普遍很低,而且儲量不大,並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可供開采的礦體。黑金省境內的鉻鐵礦,基本上已經放棄了,沒有繼續投入的必要。在整個華夏國,尋找鉻鐵礦,現在也就高山省這邊還比較熱鬧。”
&esp;白亦非很習慣這邊的氣候,麵色如常,侃侃而談,“許信,你總結一下,尋找鉻鐵礦,用什麽方法。”
&esp;鄭高懿、馬羨林倆人在學校的時候,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可理論的東西,實在是無法完全闡述所有的實際地質情況。
&esp;經過了這麽多年的理論研究,人們對於腳下這片大地,還有太多未曾解開的謎底。
&esp;他們都是很感興趣的望著許信。
&esp;“找礦方法?”
&esp;許信有些慌,努力的想了想,憑自己的直覺,開口道:“找鉻鐵礦,不就是要找超基性岩。高山省地廣人稀,很多地方都沒辦法通車。想要靠人的雙腳去丈量大地,效率太慢了。”
&esp;“你說的對。”白亦非麵帶微笑,為人師表,在教學方麵總是很認真。
&esp;許信想起了跟何曦、賀鵬輝等人在金剛石礦找礦的合作,在那個項目上,他還是學到了許多東西。
&esp;“超基性岩嘛,都具有磁場異常,還有重力異常。可以根據高精度的航磁測量、重力測量,找到找礦遠景區,接著開展地麵工作,有必要的情況下,進行鑽探工程。”
&esp;他羅列了一遍找礦的步驟。
&esp;白亦非若有所思的點頭,“對於岩石的物性研究,這本就是我們地球物理專業的主要方向。很多礦產,都有其獨特的物性特征,這就為我們找礦,提供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條件。你說的對,尋找鉻鐵礦,大體步驟就是如此。”
&esp;說著,他低頭看著腳下,踢了踢散落的石頭,有些苦澀道:“其實我在這邊工作,一開始就是進行的物理測量,還因此發表過幾篇相關的論文。我在西部金屬工作的時候,大力推動鉻鐵礦項目的成立,現在回想起來,支持我這麽做的原因,主要是我太相信自己的理論研究成果。我認為那個地方有很大的找礦潛力,但是,事實並不完全如此。理論就是理論,現實的情況遠比理論更加複雜。”
&esp;他麵對著自己的學生,滿臉苦笑,回憶過去,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esp;“或許是我運氣太差了。”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安慰。
&esp;當年被西部金屬礦業掃地出門,當時覺得是人生的一個恥辱。
&esp;上了年紀,又經過這幾年的冷靜沉澱,他也在反省自己,似有所獲,仔細一琢磨,卻又是兩手空空。
&esp;他看到謝陽暉眼巴巴的站在對麵,釋然道:“謝總,我能理解你想要找到大礦的心情,證明自己投入大量資金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其實,你我都陷入了誤區。想要找到一個大礦,太難了。”
&esp;“確實。”謝陽暉深以為然,身在高位,承擔的責任越大,相應的壓力也就越大,“不甘心啊。來都來了,總想有點收獲。”
&esp;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許信。
&esp;炙熱的陽光照射下,許信這個年輕人,留著汗水,滿臉疲憊。
&esp;為什麽他總是能夠找到別人找不到的礦呢?
&esp;迷龍骨金礦、景峰金剛石礦、糧坪礦區五礦段磷礦……
&esp;他的身上,仿佛有魔力。
&esp;謝陽暉最近幾個月,一直想方設法把許信邀請過來,指導一下這邊的鉻鐵礦項目。
&esp;就在剛才,白亦非在侃侃而談這片土地下地質的情況,神態是如此的自信,可是間歇的時候,總在不經意間,想要聽聽許信的意見。
&esp;他們潛移默化的,都對許信帶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許信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者說出一些獨到的見解。
&esp;“你們果然在這裏!”
&esp;遠處的起伏山丘上,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
&esp;高聲呼喊的人,正是福林集團旗下的勘查公司總經理齊明遠。
&esp;在齊明遠身後,則是高山省綜合地質技術公司的領導及其主要技術骨幹。
&esp;看到他們到來,謝陽暉鬆了一口氣。
&esp;在出發來項目之前,他就打電話給分公司的人,讓他們趕緊過來匯合,聽聽白亦非和許信的指導意見。
&esp;好不容易把許信邀請過來,要是隻是白亦非以老師的身份,給幾位學生一通講解,可達不到他的目的。
&esp;他不太懂技術,所以當然要把齊明遠和高山省綜合地質技術公司的人喊來。
&esp;也許許信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讓他們開竅了,能夠找到大礦也不一定。
&esp;找礦這東西,運氣確實很重要。
&esp;但是不能忽略了以為真正高精尖人才的一句話。
&esp;真正有本事的人,一句話往往能夠決定成敗。
&esp;“都是自己人。”
&esp;等到大家麵對麵,謝陽暉連忙給他們介紹,首先指著許信,非常隆重的姿態,“這位是許信,你們肯定見過!不隻是在我們黑金省,恐怕全國人民都知道他這位年輕俊傑。書中礦業的老板,親自出馬找到了迷龍穀金礦、景楓金剛石礦,現在已經是大老板了!”
&esp;“我認識。”齊明遠熱情的跟許信握了一下手,“許久沒見,許老板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生意是越做越大。咱們並肩進行磷礦項目的時候,我就看出你不簡單啊!”
&esp;“齊總客氣。”許信朝大家點了點頭。
&esp;“這位是白亦非……”
&esp;謝陽暉介紹白亦非得時候,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認為似乎並不需要自己多介紹了。
&esp;他看到高山省綜合地質技術公司的高層及其技術骨幹,一個個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esp;顯然他們互相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esp;“好久不見,白總!”
&esp;一個滿臉高原黑的大漢,張開雙手,跟白亦非重重的抱在了一起。
&esp;白亦非竟有些感動,感慨道:“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