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可思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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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歌看著似乎已經忘了方才的委屈在向自家娘親炫耀自己采到的花兒的小女娃,不禁好笑地揚揚嘴角。
周夫人看著懷裏活潑可愛的小女娃,忽地哽咽道“謝謝,謝謝你跟張大夫,還有君侯。
謝謝你們……沒有放棄我們。”
陳歌微微一愣,女子雖沒有看向她,眼中卻已是醞起了剔透的淚水,說完後,便轉身,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陳歌不禁微微一笑道“隻要你相信我們跟君侯便好。”
不遠處,昌東陽看著這一幕,不禁有些訝然和感慨。
明明這女子長相不算特別上層,隻是每當她笑起來或者眼睛看著別人說話時,整個人就仿佛發著光,讓人無法移開眼睛,不自覺地便對她產生了一種信服之感。
一個女子嬌小纖柔的身體裏,竟然蘊藏著這般神奇的力量!這實在是真真切切地改變了他對女子的看法。
他一貫覺得,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美麗卻柔弱的,仿佛菟絲花一般,隻能攀附著他人生存。
“喲,難得哦,咱們琳琅閣的少東家竟然會看一個女子看入了迷,怎的,你自己後院那一堆鶯鶯燕燕不夠你看的?”
一個促狹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昌東陽瞥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的一身白底紅邊袍服的男子一眼,淡聲道
“成毅,別亂說話,陳大夫不是可以隨意讓人編排的女子。”
“喲!我倒是不知道,琳琅閣的少東家還有為女子說話的一天!”
那被稱為成毅的男子嘴角笑容揚得更高了,意味深長道“我的好表兄,我好歹是你表弟,又哪裏不知道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你自小傲氣,看不上這天底下的任何一個女子,以至於都二十有三了還沒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隻有那皇家的公主才配得上昌少東家呢!”
不過,這廝也確實有傲氣的本錢,昌家雖隻是一個商戶,家裏卻經營著遍布大楚的淩琅閣。
便是連皇宮裏那些公主,都是琳琅閣的忠實追隨者,大楚的貴女,無不以能戴上琳琅閣設計的首飾為榮!
這昌家啊,真真實實應了富可敵國這四個字。
隻是,縱然昌家擁有再多財富,也隻是一介商人,那些貴族名門愛琳琅閣的首飾,心底裏卻依然看不起昌家人。
縱使,他們擁有的財富不及昌家萬分之一,便仿佛,他們靠著那清高的名譽和天生的血脈,便可以理所當然地看不起那些他們遠遠及不上的人一般。
他這表兄一向傲氣,然而生在昌家,他不屑於娶同樣是商戶的女子,那些名門貴族又不願意把自己家的女孩兒嫁到昌家來,以至於他頗有些低不成高不就。
家裏侍妾娶了一房又一房,正妻的位置卻始終空懸。
不過說句欠扁的,他表兄這生活是天底下多少男人的美夢啊,若不是家族長輩所迫,又有誰願意娶個母老虎回家對自己管東管西?
小意溫柔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美妾不香嗎?
看了沒有搭理他,依然一眨不眨地看著不遠處那個女子的男人一眼,成毅忽地嘖聲道“沒想到鬧來鬧去,你喜歡的卻是那般不走尋常路的女子,我看你院子裏那些想盡法子討你喜歡的鶯鶯燕燕是用錯了法子!
那陳大夫雖可稱為女中豪傑,但可惜,她隻是個醫者,容貌平庸些沒什麽,但這身份地位的事,卻是大問題,按理來說連嫁與你做正妻的資格都沒有。
但以她杏林聖手張景師妹的身份,再加上她此番天花疫情立了如此大功,等常州的天花疫情一了,她必定是要名滿天下的。
到時候,你回去跟你家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說不準他會允了讓你把她娶回家呢!”
雖說,這回那陳大夫隻怕也是沾了張景的光,說句實話,若說他們已經不會感染天花了的人不是張景,他們可不敢相信。
也就是因為張景,他們才會相信,他們確實已是找到了抵禦天花的法子。
“皇室的公主又算什麽?”
身旁,突然響起一聲輕嗬,成毅轉頭,微微挑眉,就見自家表兄右手執著一把扇子,輕輕敲了敲手心,慢吞吞道“便是讓我娶那皇家的公主,我也不稀罕。
說不準,她還要追在我身後,求我給她嚐試一下琳琅閣最新的首飾。”
程毅有些呆,“那你稀罕什麽?”
昌東陽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稀罕你,可以不?去喚琳琳走罷,陳大夫還要做事,別讓她太打擾她了。”
……
此時,常州城外的一處營帳裏。
魏遠俊臉微白地坐在榻上,難得倚靠著一個憑幾,正垂眸看著一本奏折。
呂聞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不禁皺眉憂心道“主公,你的燒才剛剛退下,還是先躺下休息休息罷。”
雖說他以前不是沒見過主公受了傷後虛弱的模樣,但這回不是因為打仗受傷啊!而是因為種了牛痘,實屬無妄之災!
雖然黃大夫說主公這情況是正常的,先前種了牛痘的士卒也有過,夫人也說過這牛痘種植很是安全,出事的概率是萬分之一,但是……但是萬一呢!
他還是很憂心啊啊啊!偏偏主公一點也體會不到他的心情,都這樣了還要批閱奏折,他太難了!
魏遠卻眼也沒抬,隻淡淡道“可以,但幾上那堆奏折,你幫我批閱?”
呂聞頓時一噎,說不出話來。
主公明知道他沒有那個資格幫他批閱奏折!不過主公也確實太忙了些,便是來了常州,每天也一堆事務從四麵八方過來要他處理。
畢竟主公如今管轄著十八個州,這十八個州的事務,說多,確實挺多,說少那是一點也不少!
不禁垂頭喪氣地聳拉下肩膀,放棄了勸說,道“主公,茅將軍那邊傳消息過來了。”
話音剛落,麵前的男人便抬起眼簾,放下手中的奏折坐直身子,道“拿過來。”
男人看起來雖一如既往地臉色沉肅,但熟悉他的呂聞哪裏聽不出來,主公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繃!
主公緊張了,也許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期待。
呂聞暗暗地撇了撇嘴,現如今,也隻有夫人能治一治主公了是吧?
哼,他才沒有覺得酸,一點也沒有!
看到自家主公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眼神,他連忙走上前,把手中大拇指大小的竹筒遞給他。
魏遠接過,從竹筒裏抽出了一張紙,展開後,快速地瀏覽了一遍。
信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常州每日的事務和一些需要他決策的事情,信的最末尾,簡單地寫了兩行字夫人今日向屬下詢問了主公的情況,夫人甚是掛念主公。
那個“甚”字,十分詭異地比旁邊的字粗了一圈,讓人覺得,若是條件允許,寫信那人隻怕恨不得用紅筆把這個字圈出來,並在旁邊詳細地解讀一番這個“甚”字的含義。
魏遠看著那簡短的兩句話,沉默了一瞬,心底忽地有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