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誰是那根攪屎棍(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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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曹兄被自己夥伴製止了接下來的話,滿臉不服氣,隻是終歸還有腦子,沒有再說下去,哼了一聲,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陳歌見他們兩個皆是年輕郎君,穿著統一的灰藍色鶴敞,心裏已是明了他們隻怕是常州學宮的學子,不禁冷冷地一扯嘴角。

    這個世界還沒有科舉製,選拔人才的方式主要是地方官員或學宮中的博士向上麵推舉人才。

    被推舉上去的人才,會先參加朝廷舉辦的考試,若能成功通過考試,便會進入中央舉辦的太學學習,學成後再看成績賦予官職,若沒有通過,便隻能打道回府了。

    雖然這種方法沒有科舉製那般公平公正,但能進入學宮的學子,多多少少還是抱了修身治國平天下的抱負,特別是在這樣的亂世,更是希望能能闖出一番成就來。

    隻是,不是誰都有這個能耐的。

    陳歌眸色清冷,便要收回視線。

    外頭卻突然吹進來一陣風,把她頭上的冪籬吹得如波浪般翻動,恰好露出了她小半張線條秀美的臉。

    隔壁桌的兩個男子頓時看到了女子那一閃而過的帶著幾分譏諷的殷紅嘴角。

    那曹兄立刻漲紅了臉,把杯子啪一聲拍回桌麵,“你可是在恥笑我?!”

    他本便吃了些酒,加上頗有種鬱鬱不得誌之感,因此看到陳歌那笑容,一下子便炸毛了。

    陳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郎君認為我在恥笑你,我便是在恥笑你,郎君認為我沒有恥笑你,我便沒有恥笑你。”

    “你!”

    那曹兄哪裏聽不出陳歌話裏的嘲諷,不禁更惱怒了,哼聲道“不過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你有何資格恥笑於我?

    你隻怕連我方才說的話都聽不明白罷!”

    “哦?那可是郎君說的,我可沒有說。”

    那曹兄一愣,他身旁的同伴忍不住噗嗤一笑,他頓時明白這女人是在嘲笑自己自認被恥笑了,心裏的羞惱更重,一拍桌子站起來尖聲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刁婦!我方才說的哪句話錯了?

    當然,我也不指望你一個女人能懂這些國家大事,隻怕等到常州被朝廷的鐵蹄踏平了,你也不知曉是怎麽回事罷!”

    魚文月最見不得這些臭男人看不起女人,自己本事沒幾個,說不準還要自家老娘喂奶呢!

    氣得柳眉一豎,然而不待她破口大罵,便聽到一旁的女子雲淡風輕地道“朝廷的鐵蹄是不是會踏平常州,我是不知曉,我隻知曉沒有君侯,你隻怕都不能活著走出常州。”

    魚文月頓時迫不及待地點頭,“就是!”

    “我還知道,”陳歌又緊接著道“當常州被那司徒群義惡意散播疫情,全天下的人都忙著逃離常州時,你迫不及待喊爹的朝廷可半點沒有要幫常州的意思,說不準,還在背地裏落井下石了呢!”

    魚文月又是重重一點頭“呸,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

    陳歌不禁有些無奈地看了義憤填膺的魚文月一眼。

    那曹兄被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氣得快要背過氣去,抖著手指著她們,狠聲道“無知婦孺,無知婦孺!

    你……你們心中隻怕隻有自己的小情小義,又哪會去看看如今這天下是什麽樣子?

    又到底是誰是那攪屎棍,攪得這個天下不得安寧?!”

    他的成績在學宮裏一直排第一,本來最有希望被推舉到潯陽的人就是他,可是就因為常州是在那鄉野村夫管轄下,他也許這輩子都沒法到潯陽的太學進學了!

    如果不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占地為王,大楚又哪裏會四分五裂,他又哪需屈居在一個小小的常州?!

    他早便……早便……

    “哦?那個攪得天下四分五裂的人確實是跟攪屎棍。”

    那曹兄一怔,這女人會這麽應和他?!

    下一刻,便見她猛地冷聲道“

    最開始有那狼子野心的人,不就是潯陽那個謝丞相,你口口聲聲說會帶著朝廷的軍隊踏平常州的人嗎?

    自己皇家軟弱無能被歹人鑽了空子,難道還指望全天下人都像你一樣眼瞎,裝作看不見這個天下已是改了姓?

    自己皇家沒有能力保住這個天下,讓無辜的百姓顛沛流離,朝不保夕,難道還要所有人為他的無能買單,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得受著,不許反抗不成?

    還是說,在你眼中,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謝興不是鄉野村夫,其他人便是,這個天下可以姓謝不姓姬,但萬萬不可姓其他的姓,可是如此?

    可你以為自己是誰?這個天下就該照你的說法去做?

    你想當謝興那偽君子的走狗便直說,又有何資格去看不起旁的至少堂堂正正的人?特別是一個剛剛救了你這條狗命的人!”

    那曹兄越聽,臉色越是鐵青,最後隻能咬著牙結結巴巴道“瘋……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我才不與你這樣的無知婦人論長短!”

    說完,一甩袖子,朝一旁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的夥伴一聲大吼,“走了!”便率先走了出去。

    他的夥伴站起來朝陳歌掩不住笑意地深深作了個揖,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哼,他早便聽他那些自以為是的話不順耳了,就像那女子說的,若沒有君侯,他隻怕連這樣大放厥詞的機會都沒有!

    何況他天天一副明珠蒙塵被全天下辜負了的死魚樣,也不見他努力做出過什麽改啊變!

    上下嘴皮子一碰多簡單,也難怪他永遠隻能上下嘴皮子碰一碰過個嘴癮了。

    魚文月氣不過,朝那曹兄離開的背影大聲道“這位郎君,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等常州開放了,你大可直接到潯陽去找那謝興尋仇!到時候保管你一戰成名!”

    魚文月話音未落,那曹兄便狠狠趔趄了一下,差點跌落樓梯,魚文月頓時損得跟什麽似的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轉向陳歌道“哼,夫人,你也太輕饒他了,要是有人這樣說我爹,我早就上去把他打趴下喊我姑奶奶了。”

    雖說如今這天下四分五裂,不管是賢士將才,還是尋常百姓,都會選擇自己覺得值得的一方依靠,人員流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像那廝那般膽大包天地在君侯的地盤便如此批判君侯,也是獨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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