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純淨如雪的感情(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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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遠麵容緊繃地看著她,那緊握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打算。
陳歌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輕聲細語地道“我們就去不遠處的那個亭子,林一、林二、鍾娘和藍衣都跟著,不會有事的。
十四娘……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想跟她說說話。”
男人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低低道“可以,但最多一刻鍾。”
陳歌“……”
還限時呢,這樣顯得她很沒麵子的好不好。
察覺到女子暗暗瞪向他的目光,男人默了默,再開口時,語氣低沉了幾分,似乎帶了絲解釋的意味。
“今天出門前白先生與我說,等宴席回去後他有事與我商談,白先生身體不好,不好讓他等太晚。”
原來如此。
陳歌輕咳一聲,有種自己錯怪了他的心虛感,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是需要快點回去,夫君,勞煩你在這裏稍等一會。”
說著,從男人已是鬆動了些許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對陳麗道“十四娘,我們去那邊的亭子說話罷。”
陳麗仿佛倏然回神,呐呐道“啊,好。”
方才燕侯跟十三娘說話時的語氣,是她從沒有在其他男人身上見到過的耐心和平等。
她親娘隻是個卑微的侍妾,她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阿爹那般直視著姨娘的眼睛耐心地跟她商討事情。
也許阿爹開心時,會溫和地看著姨娘,隻是那目光,跟他看向其他姨娘毫無不同,帶著一絲施舍的溫情。
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無視姨娘,便是姨娘走到他麵前行禮,他也隻是低低地應一聲,眼神也許完全沒有放到姨娘的身上。
阿爹跟母親的相處可能會更相敬如賓一些,隻是這跟燕侯和十三娘,還是不一樣的。
具體哪裏不一樣,陳麗說不太上來,隻是感覺,阿爹隻是把母親當做一個女人,而燕侯,是把十三娘看做跟自己處於同等位置的一個人……
那般高高在上,似乎無所不能的男人啊,對待自己的妻,竟是那般珍視尊重。
陳麗方才一直看著,心頭雖有些苦澀和羨慕,卻是真心為十三娘高興。
兩人一直走到了亭子裏坐下,陳歌讓跟隨她來的人都走到不遠處候著後,才看向似乎有些走神的陳麗,笑眯眯道“你這回來找我,是你自己想來的,還是別的什麽人叫你過來的?”
陳麗一愣,連忙搖了搖頭,有些緊張地道“十三娘可是以為我也是來替十六求情的?十六方才那般說你,我都氣壞了,怎麽可能為她求情。”
陳歌眼神微閃,看著她安撫地道“我相信你不是替她來求情的。
說起來,我們也很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陳麗怔怔然地看著麵前女子清淺的笑容,眼睛中忽然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光,陳歌眉頭微蹙,還沒待她問出口,陳麗便嘴角一揚,笑著道“我當然很好,阿爹讓我來冀州看你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開心。
十三娘,看到你跟燕侯感情那麽好,我就放心了。
我以前就說過你是個有福氣的女孩兒,咱們陳家那麽多女孩兒,就你從小就遇到了一個願意嗬護著你的郎君,如今嫁人了,也能得到夫君的全心愛護……”
忽地,她仿佛想到了什麽,聲音一頓,有些不安地看著陳歌,“十三娘,你該是不喜歡我說這些了吧?”
看她方才說起沈三郎時的模樣,顯然是真的放下了。
她這時候還拉著她說以前她跟沈三郎的事情,會讓她不高興吧。
陳歌笑著搖了搖頭,“不會,那也算是咱們以前的回憶。”
忽然,陳歌眼光一頓,看著從亭子外細細碎碎飄進來的純白色棉絮物,一愣後,驚喜道“十四娘,你瞧,下雪了!”
雖然雪花很少,但飄飄揚揚仿佛細碎的白糖,讓這一片天地瞬間增添了幾分如畫的意境。
鍾娘說這幾天還會下雪,沒想到會在這時候下呢。
陳歌微微笑著道“你還記得不?以前每到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總要在院子裏打雪球,咱們平時都是喜靜的性子,鮮少會有動得那麽厲害的時候。
有一年我們喊得嗓子都啞了,還被鍾娘和你姨娘輪著罵了一遍,到了晚上我就發燒了,你偷偷過來看我,還給我帶了夫人賞給你的糕點。
你說這些糕點都精巧得很,平日裏沒什麽機會吃,你自己都不舍得吃,若不是我病了,你也不舍得拿給我……”
陳麗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看到它瞬間在她溫熱的手心裏融化,眼圈一下子紅了,嘴角卻不自覺地越揚越高,“我記得,但其實我那時候是騙你的,那些糕點我本來便是專程留給你的。
我記得你最愛吃紅棗做成的糕點,在母親把那盒糕點賞給我的時候,我就想著要留給你了。”
陳歌心頭一動,不自覺地看著身旁笑容美好的女子。
她雖然不是以前的陳歌,但也不自覺地被她們之間那冰雪般純潔的感情打動,在原主的記憶中,關於陳麗和沈三郎的部分都是明亮而溫暖的。
她看了她好一會兒,收了臉上的笑意,認真地道“十四娘,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跟我說,如果我能幫到你的地方,都會幫的。”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陳麗嘴角的笑容一僵,她有些驚慌地快速看了陳歌一眼,垂下眼簾囁嚅道“十三娘,你在說什麽呢?我很好啊……”
陳歌皺眉看著她。
就在這時,亭子外傳來一個厚實溫和的男聲,“夫人,十四娘。”
陳麗往外看了一眼,立刻站了起來,“大兄。”
陳歌也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見陳浩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察覺到陳歌看過去的視線,陳浩安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行了個禮道“夫人,我一直想找您,為方才十六的無禮致歉,希望不會給您帶來什麽困擾。”
陳歌也緩緩站了起來,搖了搖頭,淡淡道“都過去了,十六雖然年紀尚小,但性情若一直這般嬌蠻,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這一回,就當給她一個教訓罷。”
陳浩安又扯了扯嘴角,低了低頭道“夫人說得是。”
他麵容疲憊憔悴,眼含擔憂,看著,便是一個為不聽話的妹妹操碎了心的兄長。
陳歌卻不自覺地一直盯著他瞧。
陳芯悠對他的態度可沒有比原主好到哪裏去,天底下真的會有那種,無私付出以德報怨的人嗎?即使,那人是他的親妹妹。
她正想得有些出神,忽然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眼神微微一動,卻恰恰好跟站在陳浩安身後的一個仆從對上了眼,那仆從立刻有些慌張地垂下了頭。
陳歌一愣。
那仆從長得也算眉清目秀,且身材修長,雖看著有些木訥,但在一眾仆從中,算是相貌不錯的了。
他應該是陳浩安的貼身仆從。可是,他方才,是在……看她?
不對,方才那一瞬間,他雖然察覺到了她的眼神,但他大部分視線分明不是在她身上。
陳歌心頭一動,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旁的陳麗一眼,見她微微垂著眼簾,臉上竟也帶著幾分還沒退去的慌張,白潤的臉頰不知道什麽時候透出了淡淡的粉色,仿佛一朵怯生生的小花,映襯得她更為惹人愛憐了。
心頭的疑慮不禁更重了。
還是,方才他看的,是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