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所到之處,屍橫遍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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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歌淡淡地一笑。

    肩膀上的箭傷已是痛到麻木,這樣往前走已是用盡了她的力氣,她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林婉清的一顆心仿佛飄在半空中,便是她沒有回頭看,也知道陳歌的情況定然很不好。

    她下意識地不停說著話,似乎想用這個法子,分散陳歌的注意力。

    “這兩天翊王殿下的身體狀況都不錯,我早上去永安殿看了他後,便回椒房殿了。

    若不是我身邊的柳兒去浣衣局給我拿洗好的衣服時,偶然聽到有宮人說燕侯夫人來了,我還不知道太後娘娘竟然把你叫進來了。

    我記得昨天長風進宮時,才跟我說你這幾天應該都不會進宮,我就覺得奇怪,直覺有什麽事發生了,便立刻趕往永安殿,誰知道……走到半路,就聽到前殿那裏出事了。

    我憂心你在這時候被叫進宮裏,跟今天發生的動亂有關,連忙加快了腳步……

    幸好我沒有放棄來找你,幸好我趕到了。

    阿歌,你絕對不能有事,我很喜歡你的,我是真心把你當做我的朋友。”

    林婉清說到後頭,嗓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哽咽。

    其實方才她見到阿歌中了箭的樣子時,她就滿心無措了,她還從沒見過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麵前受這麽重的傷。

    可是,她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軟弱,什麽時候必須堅強。

    陳歌很想對她笑笑,跟她說她沒事,但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了,身體裏的熱量在快速流失,腦子裏仿佛住了一窩蜜蜂,嗡嗡嗡地叫個不聽。

    她忽然,隻覺得眼前一黑,軟軟地往前倒了下去。

    “夫人!”

    走在最後的呂聞瞳孔一震,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懷裏的女子顯然已是昏死了過去。

    他猛地咬緊牙關。

    夫人中箭後,還堅持疾跑了那麽長一段時間,能撐到現在才倒下,已是奇跡。

    必須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夫人治療。

    他小心地把陳歌背了起來,沉聲道“皇後娘娘,接下來小人會走得快一些,您能跟上嗎?”

    林婉清在陳歌突然倒下的時候,已是慌得腦子一片空白,聽到呂聞這樣說,連忙點了點頭道“呂副將大可不必顧慮我,阿歌的身子要緊。”

    接下來,他們一路快走,最後終於到了密道的盡頭。

    饒是中間透過天窗換了一下氣,林婉清也覺得頭暈惡心得緊,連忙走上前,拿著夜明珠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隨即拿出鳳凰玉佩,嵌進了她摸到的一個凹槽裏。

    隨著輕微的齒輪轉動聲,頭頂上有一小塊牆壁慢慢地向上拱起,形成了跟方才那個入口一般大小的出口。

    林婉清退後一步,輕輕喘了一口氣,道“呂副將,你快點帶阿歌上去吧。”

    呂聞微微一愣,不禁有些動容地看了看麵前連嘴唇都蒼白一片的女子。

    明明她自己也很難受,但她心裏首先想到的還是他們夫人。

    難怪長風會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了那麽多年。

    他背著陳歌,單手攀著牆壁上的鐵梯,快速爬了上去。

    出口通往的果然如林婉清所說,是一片靜謐的小樹林。

    林婉清這時候也爬了上來,把出口的門關上後,看了看呂聞背上的陳歌,道“呂副將,走出這片小樹林,理應是一條村子,我們也許可以在村子裏給阿歌找一個大夫。”

    呂聞點了點頭,大步往前走去。

    林婉清也快速跟了上去。

    走了不到一刻鍾,他們便隱約聽到外頭傳來一些人聲和腳步聲,林婉清臉上一喜,剛要小跑過去,一旁的呂聞突然整個人頓住,伸出左手攔住林婉清,又低又急地道“皇後娘娘,請稍等,聽這聲響,外頭的人不少。

    而且除了人聲和腳步聲,小人還聽到了馬蹄聲和鐵器的摩擦聲……”

    林婉清一怔,臉色微白。

    這裏可是潯陽城外的村子啊!

    城裏那兩派人馬,這麽快便打到這裏了嗎?

    呂聞輕輕地把陳歌放到了地上,讓她背靠著一棵大樹,輕聲道“皇後娘娘,拜托您照看一下我們夫人,小人到前頭去查看一些情況。”

    林婉清重重地點了點頭。

    呂聞立刻貓著腰鑽進了一旁有半人高的雜草叢中,林婉清看得有些怔愣,若不是那些草有輕微的晃動,她完全看不出裏麵還有一個人。

    這就是軍中那些士兵的本事嗎?

    長風,可是也會這些本事?

    林婉清抿了抿唇,低低地歎了口氣,走到陳歌身邊抱著膝蓋坐下,從腰間掛著的荷包裏倒出了一顆糖,放進了嘴裏。

    ……

    另一邊,呂聞在草叢裏潛行了一會兒,終於能看到一些外頭的景象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隻見外頭,竟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身穿鎧甲的士兵,空氣中溢滿某種大戰一觸即發的肅殺氣息。

    半空中有鮮豔的軍旗在隨風飛揚,上麵寫著一個大氣磅礴的周字。

    周!

    掌管京城北軍的舞陽侯,便是姓周!

    原來如此,原來舞陽侯也參與了這場動亂,隻是不知道,他站的到底是哪一方。

    不管他站的是哪一方,這裏都不宜久留了。

    呂聞沉著臉色,又悄無聲息地潛行了回去。

    見到呂聞這麽快就回來了,林婉清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厚,站了起來走過去道“呂副將,怎樣了?”

    “這裏已是被舞陽侯的軍隊占領了,”呂聞沉聲道“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方才我回來時,看到村尾的地方有一輛沒人的馬車,現在舞陽侯的大軍都集結在村頭,我一會兒過去,偷偷把馬車駕駛過來。

    方才我們往這邊走的時候,我看到樹叢裏有一條小道,應該是村子裏的百姓平時上山采藥打獵時用的,沿著那條小路走,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林婉清越聽,臉色越是茫然,“那我們,要去哪裏?”

    呂聞沉默了一會兒,啞聲道“小人也不知道,現在,也隻能盡快逃離這裏。”

    ……

    另一邊,皇宮裏,一個氣勢駭然的男人突然騎著一匹駿馬,徑直衝進了正廝殺得熱火朝天的兩派人馬中,以摧枯拉朽之勢,強行殺出了一條路,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那個仿佛一個人便可以抵千軍萬馬的男人,有士兵反應過來想上前把他斬落馬下,男人隻是冷冽肅殺地看了他一眼,他便心頭顫了顫,手中的劍幾乎拿不穩。

    男人後頭,一小隊士兵騎馬趕了上來,急切道“主公,潯陽情勢危急,請先隨屬下們離開!夫人那邊有呂副將,她不會有事的!”

    男人卻置若罔聞,提著還在滴血的劍一路衝進了皇宮深處。

    然而,在他風馳電掣地趕到了翊王所在的永安殿時,他一下子勒停了馬匹,以他手下所有人都沒見過的怔愣神情,看著麵前熊熊燃燒的宮殿。

    “主公!”

    那一小隊士兵趕到他身邊時,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領頭的章嚴暗暗握了握拳,道“主公,夫人不一定在裏頭,我們方才進來時沒有見到呂副將和跟著他的弟兄,呂副將可能已是帶著夫人走了。

    目前來看,晉王勾結了舞陽侯起事,舞陽侯手上有五萬兵馬,等舞陽侯集結完兵馬攻進城裏,就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麵前的男人突然一抽馬匹,“駕”了一聲,竟徑直就要往火海中衝。

    章嚴心神一震,狠狠一咬牙,突然從懷裏抽出了一根銀簪,策馬上前狠狠刺進了魏遠的手臂中。

    魏遠猝不及防,紅著眼回頭看了他一眼,仿佛一匹發怒的雄獅,狠狠地揮開了章嚴的手。

    隨即提起手中的利劍,臉色發狠地砍向章嚴。

    章嚴白著一張臉,不閃也不避,在利劍就要落到他頭上時,麵色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利劍沒有如他所想地落到他身上,他微微一愣,張開眼,便見到麵前的男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軟倒在了馬匹上。

    他慢慢呼出了一口氣,一揮手道“立刻護送主公離開!”

    他對主公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行為,早已存了以死謝罪的心。

    但不是現在,來之前白先生囑咐過他,夫人也暗中拜托過他,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算用強製的手段,也必須讓主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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