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溫情(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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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起手揉了揉仿佛要滴出血來的耳垂,嘟囔道“什麽叫回來繼續……”

    她不禁開始發愁了,這才剛開始呢,接下來的八個多月,要怎麽過啊。

    房門被輕輕敲了敲,藍衣走了進來,臉紅紅地道“夫人,您沒事吧?”

    老夫人過來後,鍾娘便到了她那邊服侍,夫人身邊暫時隻剩下她一人。

    鍾娘千叮萬囑,夫人現在是特殊時候,萬萬不能讓君侯亂來,方才她聽到裏麵傳來的動靜,都要急死了,正要豁出去敲門時,就有小廝匆匆跑過來把君侯叫走了。

    陳歌看到她這模樣,哪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好笑道“我沒事。”

    頓了頓,她輕咳一聲,“我跟君侯都知道分寸,你們放心。”

    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從潯陽那邊傳來的急信到底是什麽。

    按理來說,他們已是退出了姬無川跟謝興間的鬥爭,河對岸不管發生什麽,都與他們無關才是。

    陳歌的眸中,悄然掠過一抹冷然。

    除非,那邊發生的事情,涉及到了他們這邊的利益,他們無法撒手不管。

    藍衣聽到陳歌的話,暗暗鬆了一口氣,走過去道“夫人,白先生這麽晚把君侯叫過去,不知道是有什麽急事。”

    她眉頭微皺,滿臉憂愁。

    他們明天好不容易要回冀州了,她實在不想再橫生枝節。

    夫人跟他們分離的那半個月,實在讓他們太傷了,她如今想起,還有些後怕。

    若不是蕭將軍,他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到夫人。

    陳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不過,總歸不會是無法解決的事情。”

    她本想等到魏遠回來再睡,但一直到月上中天了,魏遠還沒有回來,藍衣又不停地催她去休息,陳歌隻能先上了床。

    頭挨上柔軟舒適的枕頭,便是她有心多撐一會兒,也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一隻溫熱的大手在輕輕地摩挲她的臉頰,那雙手上略有些粗糙的繭子弄得她的皮膚癢癢的,是熟悉的感覺……

    “夫君……”

    陳歌下意識地握上撫在她臉頰上的那隻手,睜開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她的魏遠。

    旁邊點燃了一盞油燈,暖黃色的光線稍微柔化了他臉上過於冷硬的線條,顯得他整個人更為清俊舒朗了。

    她眷戀地在他的手掌裏蹭了蹭,嗓音還帶著一絲剛醒的沙啞,“回來了。”

    “嗯。”

    再刀槍不入的心此時也要軟成一塊豆腐,魏遠把她抱到了腿上,低聲道“這盞燈是為我留的?”

    “嗯。”

    陳歌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點了點頭,是她讓藍衣不要吹滅這盞燈的,“潯陽那邊傳來的急信是什麽?”

    她便是睡覺了,也心心念念著這件事。

    魏遠默了默,嗓音微冷,“姬無川要從肅毅伯世子那裏調五萬兵馬攻打謝興。

    我們在潯陽的探子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快馬加鞭趕來通報,但當天晚上,姬無川也命人八百裏加急給肅毅伯世子傳聖旨。

    亳州比慶州離潯陽近,隻怕現在,聖旨已是傳到肅毅伯世子手上了。”

    他本不想跟陳歌說這些煩心事,但他太了解自己妻子,他越不說,她隻會越在意。

    要從肅毅伯世子那裏調五萬兵馬去攻打謝興?!

    陳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臉荒謬地看著魏遠,“他瘋了!”

    肅毅伯世子本便是在苦苦撐著,這時候調走五萬兵馬,無異於直接判了他們死刑啊!

    魏遠臉上一片冷肅,“姬無川知道了胡人突襲坊州時用了攻城車,他覺得是謝興勾結了胡人,勃然大怒,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下了這個決定。

    如果肅毅伯世子失去一半的兵力,他絕對撐不過半天,更別提,胡人皇庭已是派了五萬兵馬南下,不日便會與完顏欽率領的軍隊匯合。”

    胡人明顯打算一舉攻入大楚內部。

    陳歌不禁拽緊了魏遠的衣服,輕聲道“夫君,你要出兵幫肅毅伯世子,是嗎?”

    先不說肅毅伯世子是他親舅舅,若是真的讓胡人在大楚紮根,受苦的隻會是大楚的百姓。

    魏遠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何況,唇寒齒亡,胡人的貪婪又哪是幾個州便能滿足的?他們是具有強烈進攻性的民族,他們要的是整個大楚!

    一旦等他們在大楚站穩腳跟,下一步要對付的,便是與他們地盤相鄰的魏遠!

    可是,如果魏遠發兵了,他的位置也十分尷尬。

    到時候打退了胡人,他是順理成章地占領幾個州呢?還是單純打退胡人就退兵?

    姬無川到時候又會作何反應?他這樣出兵,姬無川恐怕會認為他出兵的原因之一是救肅毅伯世子,到時候不管魏遠退不退兵,肅毅伯世子的處境也很難做,定會引起姬無川的忌憚。

    這些問題想想便棘手。

    無解,實在無解,最無解的是,姬無川到底怎麽會突然發瘋!

    陳歌忽地想到了什麽,抬頭看著魏遠道“夫君,姬無川是因為那三架攻城車,所以懷疑謝興勾結胡人,可是,那攻城車不可能是謝興給胡人的!”

    魏遠的臉上沒有意外之色,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層麵,“謝興那隻老狐狸怎麽可能給自己留下這樣的破綻。

    這是一個局,設局之人心思之巧妙,埋線之深遠,讓人驚歎。

    白先生說,這種肆意玩弄人心的局,很像劉徐的風格。”

    這也解釋了完顏直為什麽說,胡人遲早會攻破亳州。

    若不是完顏直嘴硬,一直不願意說出真相,他們便能提早商量好應對的法子。

    所幸,如今也不晚。

    陳歌看著他,心裏慢慢有了答案,“你們決定出兵了,是嗎?”

    雖然已是猜到了這個結果,陳歌心裏還是有些低落。

    魏遠靜默片刻,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心裏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憐惜,輕輕地道“嗯,不管是為了我們的以後還是大楚的百姓,我都不能裝作看不見這一切。

    抱歉,歌兒。”

    他們才相聚沒多久,又要分開。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陳歌緊緊抱著他,把耳朵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撇了撇嘴,故作輕鬆道“罷了罷了,誰叫我夫君不是一般人呢,其實我早就有這個覺悟了。”

    他是縱橫沙場的將領,這大半年,他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本便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她又緊了緊抱著他的手,低聲道“夫君,我和孩子就在這裏,等著你凱旋歸來。”

    ……

    情勢緊急,魏遠第二天便立刻命人整兵出發。

    然而,她那時候不知道的是,不過這一天的功夫,亳州那邊的局勢便已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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