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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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可笑。

    範宇剛剛,正領著一群老年人在聽戲。

    台上那老旦唱的不錯,眼身法步的功底也張弛有度很是地道,單單手上有些不太穩當。

    正當一句‘內侍看過紫金棍,替衰家拷打無道君……’唱腔酣暢淋漓婉轉繞梁之時,那台上的老旦一高興,用力過猛就滑了手。作為道具的紫金棍,其實是臨時用的一根硬棗木擀麵杖,一米多長鴨蛋粗細又滑又沉。

    老旦手一滑不要緊,這東西在空中翻著個兒就砸向台下。

    在大家張口結舌之下,視線都被這擀麵杖所吸引。

    範宇身為村委幹事,也是組織村裏老年人看戲的負責人,他正坐在台下的前排。連個躲閃的時間都沒有,就在眾人驚詫同情的目光當中,被這擀麵杖正敲在腦殼上。

    眼前一黑之後,範宇再睜開眼就象是電影切換了場景一般,麵對的完全是另一種場麵。

    還沒等他弄明白狀況,抬眼就看到一個中年布衣漢子,正一臉鄙夷的瞅著自己。

    “你這小撮鳥,輕輕打一棍便要裝死!還不快滾,難道還想侵占我那可憐大哥的家產不成!”中年漢子手中掂著一根棍子嘿嘿冷笑了兩聲,接著罵道:“我也不嫌丟人,大哥在秦老爺家做事,和你娘聚少離多。算算日子,你可不是我大哥的種。還想占我範家的家產,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爬遠些,莫要再讓我看見,否則老子的棍子就沒這麽輕了!”

    範宇摸了摸腦門,一個核桃大的鼓包端端正正的坐落在額頭正中,脹痛的厲害。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古裝漢服,手腳似乎都變小了許多。

    範宇的腦中記憶,如同下雨漫水一般,淅瀝瀝的豐滿起來。他聽懂了,撮鳥,就是那啥很小,小撮鳥就是非常非常小。

    眼前的這中年漢子,罵的就是自己。

    在他新增加的部分記憶當中,對方是自己父親範勝的二弟,名叫範連。論起來關係極近,是自己的親二叔。

    可是自打父親前些時日染病去世之後,二叔範連人如其名,就對自己翻了臉。不但在草橋鎮上到處造謠,言說自己不是父親親生的兒子,還強占了範勝留下的五畝田地。

    今天更是變本加厲,將自己從家中揪了出來,被搶去了最後的家宅。剛才當頭又挨了對方一棍,便落得眼下的光景。

    想起這些,範宇恨的牙癢癢,世上竟有如此惡人。大哥屍骨未寒,便處心積慮的四處造謠,謀奪侄兒的家產。做這等絕情絕義之事,簡直毫無人性。

    可是瞬間範宇的主記憶翻湧了上來,提醒他,自己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隻不過,現在成了大宋的一個十五歲少年。

    前後的記憶串了起來,他是被擀麵杖砸穿越的,範宇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腦門上的大鼓包疼的鑽心而且真實,看這意思,自己是確實回到了大宋。

    這一年正是景祐元年,大宋仁宗聖天子在位。

    範連看到範宇的表情變化不定,象霧象雨又象風,好似得了失心瘋一般。人越是心虛,便越要虛張聲勢。

    “如何,難道是被我揭穿了你這小雜種的身世,便想要裝瘋賣傻麽?”範連用手中的棍子戳了戳範宇的心口道:“莫說我欺負你這小撮鳥,我範連行得正做的端。若不是為了我那可憐的大哥考慮,早就揭穿於你。你若不服氣,盡可去告官,看我怕也不怕!”

    打是打不過範連的,對方也明擺著不想講理,留在這裏徒取其辱。

    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範宇冷冷的看了範連一眼轉身便走。

    隻覺得範宇的目光仿佛利刺,這讓範連十分不舒服。

    “拖拖拉拉,走的不情不願。既然如此,老子便打折你的腿,讓你慢慢走!”範連惱羞成怒道。

    範宇豁然轉身,怒視對方道:“範連,你當大家都是傻的嗎。欺淩侄兒,侵占大哥家產,此等齷齪不堪之事,豈是你造些謠言便可掩蓋的!我爹留的田地都被你占了去,如今更是連我的安身之地也要強占。到了這個份上,還要不依不饒,你莫要欺人太甚!”

    此時雖然是午時,外麵的人少,但是也有幾個人看熱鬧。

    盡管人不多,可是聽到了範宇話,大家看向範連的目光便顯出了鄙夷之色。

    這種事顯而易見,範連對範宇逞凶,大家都不想管閑事而已,並不代表沒人能看出來。範連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要侵占大哥家的家產罷了。範連的名聲可談不上好,當初被範勝介紹到秦府做活,因為手腳不幹淨差點被送官。若不是範宇的老爹範勝求情,現在早就發配滄州成了賊配軍。

    住在範宇家對麵的姚老漢實在看不過眼,便走上前勸道:“範連,你大哥可就這麽一個兒子,莫要將事做絕。當年範勝,可是在秦家那裏給你求過情的,又是你親大哥,你豈可對這侄兒這麽狠絕?那五畝田地你也占了,這宅院,便留給範宇安身吧。”

    臉色一沉,範連看向姚老漢,“姚老丈,你年紀如此大,卻怎的不曉事!範宇可不是我大哥親生的,那年我大哥得了秦府指派,去汴梁行事。回來之後,劉氏那賤人便懷了這小雜種!我範家養他這麽大,也早已仁至義盡。他有手有腳,若是餓死在外麵也是活該!”

    範宇聽到範連的話,氣的頭頂冒煙。雖然他來自後世的眼界極高,可也不能讓對方如此羞辱自己啊。

    打是打不過的,但這樣忍著,任由範連給自己潑髒水也不行。髒水潑的多了,就象謊話說了一千遍一樣,在他人心中就成了事實。往後再想辯解,可就沒人再管你。

    “住口!”範宇心中有了主張,立時反擊道:“範連啊範連,你有些事我爹隻和我說過,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如今你既然這樣忘恩負義,那我也不再替你隱瞞。”

    姚老漢一聽,老眼瞪大,怎得還另有隱秘不成?

    俗話說,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周圍的幾人都將耳朵豎的筆挺,生怕漏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