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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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橋鎮上這數百饑民,大都認得範宇,知道就是他昨日賤賣糧食,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不止如此,西華縣以工代賑之事,也都是他參與其中的。
於是乎,大家不紛紛向範宇打起招呼來。
王豐正在指揮手下的書吏登記人名分派活計,聽到人聲嘈雜,便也看到了範宇。
擠出人群,王豐拉著範宇去一旁說話。
“範小哥可真是好人緣,你昨天將自己家中糧食賤價出售,可是折了不少本錢吧?”王豐看著眼前的這些饑民,對範宇道:“可你明明獻策有功,朝廷也不會讓你吃這個虧,我會上秉知縣大人,將你的虧空補上。”
這就是在賣好了,他王豐也是個聰明人,隻要這場功勞到手,便是資曆和政績。待知縣大人升官,他必然會被推舉為西華知縣。西華縣本就是一個風水寶地,在興修了水利之後,即使什麽也不做,也定會在他的任上迎來數年豐收的年景。
而且範宇就在草橋鎮上,又是個足智多謀的少年,可以隨時召喚請教。
因此,王豐對於範宇的態度,不再是很隨意,而是有些敬重的意思在內了。
他的心中甚至暗想,將來自己若是成了知縣,定要將範宇請到自己的麾下成為幕僚。
“王大人,今天可要勞煩你了。”範宇也急忙還禮道。
王豐哈哈大笑,拍了拍範宇的肩頭道:“煩勞什麽,你也莫要再叫我大人,顯得生分了。不如與稱呼展兄一樣,稱我一聲大哥便是。”
範宇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王大哥。”
“這是應該的。”王豐點頭應道:“如今我雖然帶了一些糧食來,可是也隻有數百石。萬一從陳州過來的饑民增加,這些糧食是絕不夠吃的。不過,我出來之前,知縣大人也已經派人去了鄰縣購糧。若是能快些運糧回來,倒也可以從容應付。不過,範兄弟你也不可閑著,這幾日便給我幫忙如何。”
王豐這話裏是帶著私心的,他有意交好範宇,以備不時之需。從幾次與範宇打交道,他已經看出來眼前的少年很有主意。若是能跟在自己身邊,經一些曆練再讀些書,未嚐不是一個極為得力的助手。
說什麽對範宇有愛才惜才之心,王豐可能有一點。但肯定到不了鼎力相幫的地步,說是有利用價值,反而更準確一些。
範宇沒想到,王豐居然會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得問道:“王大哥,我年紀不過十五,又是白身,如何能夠服眾?”
對於範宇的話,王豐早就有了準備,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還要去縣裏各處巡視,還有饑民也要安置,不能長駐於此。你如今在這草橋鎮上的饑民當中,已經得了範小善人的名號,自然是大家服你。我現在就征召於你,委任你為草橋鎮的治河使,由你統領饑民分發糧食。”
範宇可不想找這種麻煩,一個處事不公,就會惹得饑民鬧起來。他在當村幹事的時候,就常幹這類事,村子裏的男女老少當真不好對付。
“王大哥還是算了吧,萬一我要是給你惹出禍來,反而不美。”範宇當即推辭道。
哪知道王豐就認準了他,“我給你留兩個衙役,你隻管用便是。這些饑民也隻是饑民而已沒甚見識,見了身穿公服的衙役便會先矮三分。若有人鬧事,直接鎖了示眾便是,包你無事。此事就這麽定了,這裏登記完了,便交給你,莫再推辭。”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範宇知道再不答應就是得罪了王豐,隻得點頭應下。
範宇自忖,在昨日向王豐獻計之時,便等於給自己找了麻煩。現在可好,王豐直接將草橋鎮這裏的事情甩到了他的頭上。可是他不去向王豐獻計,可能昨夜這些饑民便不會被安撫,已經鬧將起來。
左右都逃不掉,範宇隻能強打起精神,跟著王豐忙前跑後將糧食還有饑民的名單都清點過賬。
他這裏忙著不說,秦府裏的秦員外卻非常的不滿意了。
昨天原本給範宇出了難題,想讓他出個大醜。可沒成想卻讓範宇化解,還得了個範小善人的名頭。害人不成,還讓對方得了好名聲。相比於那些低價賣出的糧食,雖然沒有大賺,不但沒賠了本錢,還少賺一點。
秦虎是越想越氣,這不是讓這範宇名利雙收嗎?都能組成成語了。
賀掌櫃也被叫到了秦府,他看到秦員外的臉色不太好看,便小心的問道:“東家,咱們的糧鋪今日還開門不開?”
秦虎氣惱道:“還開什麽開?沒見今日裏那王主薄押著糧車前來,要讓這些饑民以工代賑嗎?昨天糧鋪又說糧食售磬,今天再開門不是擺明了騙他們這些泥腿子。不但賺不了錢,怕是還要平白被罵。”
“東家莫生氣,隻要這範宇一日在鎮上,便一日跑不出東家的手掌心。隻要有機會,東家便可將之玩弄於股掌之間。”賀掌櫃怕秦員外生氣自己吃瓜落,立時安撫道。
“你這麽說,倒是有些道理。怎麽說,我秦府在鎮上也是首屈一指,他範宇不過是我秦府的家奴之子,憑什麽落我秦府的麵子!”秦員外胸口的惡氣略順,接著道:“不過,你要盯著些他,有什麽好主意,也早些講出來才是。不弄他個傾家蕩產,我實在是不舒服。”
正在這時,秦府的管家在門外拱手道:“老爺,那王豐王主薄已經走了,不肯來秦府赴宴。”
縣中的主薄來到鎮上做事,秦員外身為鎮上最大的鄉紳,自然是要相請接待的。順便也想探一探對方的口風,看看這以工代賑有沒有油水可撈。
隻是前一次兩人見麵,是在範宇家中,秦員外也回絕了王主薄替所提的親事。他心中多少有些捌扭,怕當著太多外人見麵尷尬,這才讓管家去請。
結果可好,王主薄根本就沒答應赴宴,而是直接走人了。
“管家,莫不是王主薄覺得咱們秦府失禮輕慢於他?你可向王主薄解釋清楚了,本員外前日崴了腳不良於行,因而不能親自相請。”秦員外不放心的問道。
什麽崴了腳不過是個借口,他是真不想當著外人與王豐賠禮,豈不是失了他的麵子。
“回員外,已經解釋清了,但王主薄說縣中事務正忙脫不開身,倒沒有生氣的樣子。”管家急忙道。
“真有這麽忙?”秦員外不放心。
管家點點頭,“我看那王主薄走的匆忙,就連草橋鎮河段的以工代賑之事,都是委任範宇為鎮治河使來做,想來並不是與員外計較。”
“又是他!”秦員外不由得兩眼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