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複辟後改年號了......你為何如此厭惡他？”
    “他殺於謙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看守我的小太監跟我說了。”
    “知道他被殺了，你還‘好’嗎？”好字被江非凡刻意咬了重音。
    “於謙之死，天下冤之，朕亦冤之。但又何嚐不是個好歸宿，於謙應該青史留名了吧。”
    “好歸宿？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
    “你說……楊堅和趙匡胤的名聲比於謙如何？”
    ！！！
    “於謙有謀朝之意？”
    “朕不知。”
    “於謙有篡位的跡象？”
    “朕無發現。”
    “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
    朱祁鈺沒有回答，隻是攥上了拳頭。而隨著朱祁鈺握拳，江非凡的身上又出現了大片的青筋，嘴角又流下了汙血。
    但是這一次，江非凡沒有倒地，也沒有慘叫。他的額頭上也青筋勃發，卻不是中毒，是強忍痛苦血脈噴張導致。
    仿佛過了一萬年，仿佛隻是片刻，朱祁鈺朝江非凡揮了下手，刹那間，江非凡便恢複如初。別說青筋汙血，甚至額頭上的冷汗都不見了。
    甚至江非凡也有些恍惚，剛才是真的被朱祁鈺折磨了還是幻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沒等江非凡回神，便聽到朱祁鈺癲狂的大笑聲。笑聲中，有嘲弄，有悲涼，有無奈，還有一絲歇斯底裏。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莫須有！莫須有！不管哪朝為君王者，莫須有都是一個逃不掉的笑話！笑話！！！”
    朱祁鈺怒吼著，又一揮手，把江非凡掀飛，撞到一個柱子上，摔落在地。
    隨著江非凡落地，朱祁鈺也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表情也恢複成了雲淡風輕。
    江非凡吐了兩口血，勉力站起身來。
    朱祁鈺用餘光看著江非凡，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種千。種千會意，默默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丹藥。隨手把藥瓶扔到一邊，氣機牽引，江非凡感覺到胸口一緊，不由得張開了嘴，種千隨手一扔，丹藥入口，江非凡身上的傷頃刻痊愈。不僅如此，修為也增長了些，根骨資質更是有了不小的提升。
    “這粒丹藥，賞賜也好，賠禮也罷，你看著理解。”
    江非凡略微拱手：“謝陛下。”
    “看來，剛才的問題有答案了。於謙，青史留名了。”
    “是，明史上稱於少保‘忠心義烈，與日月爭光’您侄子朱見深即位後為其複官賜祭，您侄孫朱佑樘即位後追贈於謙為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諡號肅湣，全國各地為於少保建了祠堂，拜祭供奉不絕，甚至清朝皇帝也有拜祭。”
    “好，好，好。”
    朱祁鈺看著江非凡，又說了三個好。但是這次，江非凡真的感覺出來，朱祁鈺是真的高興。
    接下來是沉默，能聽到灰塵被夜風吹動的沉默。當然，能聽到風吹動灰塵主要是因為在場的三人都是修士。
    “就是因為於謙，你才如此討厭哥哥？”
    “冤殺於謙，罪孽深重。但是......對您哥哥來說，這還叫事？”這句話是從江非凡牙縫裏擠出來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江非凡臉上的冷笑是如此的不加掩飾。
    一時間，朱祁鈺為難了。他應該可以快樂的聽江非凡好好講述他的歐尼醬那些“豐功偉績”。畢竟大明朝兄友弟恭，以朱祁鎮的所作所為，朱祁鈺看他的笑話也是應當應分的。
    但是，那畢竟是他哥哥啊，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哥哥。
    要說朱祁鈺這倒黴玩意，不能不說他是個明君，好皇帝。但是他這個皇帝，不合格。
    當年就沒下得了殺手，穿越回來了，也不忍心辱罵他。
    隻見朱祁鈺低沉的問道：“他，在史書上，如此不堪嗎？”
    江非凡撇了撇嘴：“令兄在我們那個年代，有個外號，叫大明戰神。”
    ？？？
    朱祁鈺一腦門子問號，當然，朱祁鈺有問號並不是他有問題，而是他覺得江非凡有問題。
    “哥哥......有戰功？”
    “那是，終大明276年國祚，內外敵加一塊，沒有另一個大將能在一場戰爭中殲滅大明五十萬精銳。如此戰績，豈不輝......”江非凡悻悻的閉上了嘴。因為此時此刻，朱祁鈺的臉色已經非常可怕。他懷疑，自己再不閉嘴，就可以永遠閉嘴了。
    朱祁鈺語氣森然：“哥哥終究是一國之君，爾等！爾等豈能如此羞辱於他？”
    但是江非凡接下了一句話，直接把朱祁鈺的怒氣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兩腳。
    隻見江非凡斜著肩膀，翻著白眼，輕蔑的冷哼一聲：“哼，這話，你跟那五十萬三大營將士說去！”
    朱祁鈺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
    朱祁鈺不說話了，江非凡卻來勁了：“後世評說，大明十六帝，除了您爺爺仁宗皇帝外，各個有缺點，人人有罪名。後人對你們褒貶不一，各執一詞。”
    “畢竟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哪怕聖賢，也有做錯的時候。當然，您爺爺肯定也有做的不妥當的時候，隻不過史書沒寫。”
    “但是！”說到這，江非凡眉飛色舞。
    “明朝皇帝中，除了您爺爺，還有一個例外，您猜是誰？”
    朱祁鈺愛答不理的吐出兩個字：“哥哥。”
    江非凡雙手一拍：“正確！”
    “要說你們老朱家的皇帝，除了您爺爺仁宗朱高熾之外，哪個身上都能找出點缺點。甚至您爺爺身子骨不好，都被後人拿來當缺點。但唯獨您哥哥！人們精挑細選之後，您哥哥竟然有優點！”
    朱祁鈺心裏那個恨他啊，這話聽著真不是好話。
    “要說您哥哥，嘖嘖......後人談論明朝十六個皇帝，算上建文帝和末代亡國之君崇禎朱由檢，誰功績高，誰人品好，誰被低估了，誰被抹黑了.....都爭執不休。但唯獨說大明第一昏君，公認的就是您哥哥明英宗朱祁鎮。”
    “然而您哥哥朱祁鎮廢除了自明朝立朝以來施行一百餘年的殉葬製度。”
    朱祁鈺一聽，這還不錯啊，是個善舉。
    然後緊接著就聽到江非凡繼續說道：“雖然，他在廢除殉葬之前，抓緊把您的後宮嬪妃安排殉葬了......”
    朱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