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積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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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蔭下,溫特斯掃了一眼手中的紙條,又看了看送來紙條的預備學員。
    “梅森保民官就派你來找我?”溫特斯驚奇地問:“沒說別的?”
    “沒有。”身前的預備學員一臉茫然地回答。
    “好吧,要請你等我一會。”溫特斯把紙條塞進腕甲,隨手一指放在樹下的衣服和馱包:“那裏有水和吃的,餓了的話自己拿。”
    然後,他看到名叫“侯德爾”的預備學員步伐僵硬地走到樹下,兩條腿比樹幹還直。
    “坐吧。”溫特斯不禁莞爾:“沒事。”
    但是預備學員仍舊站得筆直。顯然,他感到不知所措,不知究竟該把保民官的話當成客套對待,還是當成命令服從。
    溫特斯對此多少也習慣了,他清了清嗓子,沉聲下令:“士兵,立正!”
    預備學員下意識並攏腳跟、繃緊膝蓋和肩膀。
    “聽口令——坐。”
    預備學員以最快的動作把自己的屁股按在了地上。
    溫特斯點點頭,拉下護麵,轉身走向一直在等待的另一名劍手,兩人重新拾起剛剛被打斷的談話。
    “我們繼續。”溫特斯雙手穩穩握住木劍。
    他麵前的劍手也站好架勢,有點發悶的聲音從頭盔內傳出:“您聽說邁爾豪斯議長的演講了嗎?”
    “你是指哪一場演講?”溫特斯點點頭,示意對方攻過來:“在瓦恩的?還是回到聯省之後的?”
    “回到聯省之後的。”溫特斯的對手說完,毫無征兆地一個踏步刺了過來。
    然而突然襲擊對於溫特斯起不到任何效果,他抬臂磕開迎麵而來的長劍,在劍刃交纏中將劍尖指向對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輕巧自然。
    溫特斯甚至還有餘力閑聊:“聽說了,不過和流言蜚語也差不多。我想聽聽你的版本。”
    他的劍鋒在距離對手肩膀一尺處止步——對手主動停了下來,倒退半步並舉了一下手,然後朝著起始位置走去。
    舉手代表承認自己失分,這是正式比賽的禮儀。
    不過樹蔭下的這塊小空地旁邊既沒有裁判,也沒有計分板,唯一的觀眾則是一個至今沒搞清楚狀況的家夥。
    在滿頭霧水的場外觀眾眼中,保民官與陪練的比試就像是走了個過場,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完全分不清誰贏誰輸。
    倒也不能怪觀眾眼拙。
    溫特斯和他的對手缺乏必要的護具,所以兩人的生命安全取決於對手而不是自己——雖然他們使的是木劍,但結結實實挨上一下照樣要掛彩。
    僅有在絕對信任彼此的前提下,雙方才能像這樣“玩耍”。既然是“玩耍”,那麽自然看起來全都是點到為止、不分勝負。
    “邁爾豪斯在聯盟大會上的演講內容您應該已經聽說了,和宣戰布告也差不出太多。”溫特斯的對手回到空地另一端,活動了一下手腕,重新握緊長劍:“等他回到圭土城,立刻又在烈士廣場上做了一次公開演講,內容比聯盟大會上的演講還要驚世駭俗。”
    說罷,他又挺劍向溫特斯攻了過來。
    溫特斯仍舊舉重若輕地化解了對方大開大合的揮擊:“說說看。”
    “邁爾豪斯議長親自認定‘四月一日革命’是一場叛亂。”對手倒退一步,舉起手,喘了口氣:“非法的武裝叛亂。”
    溫特斯不自覺皺起眉頭,他垂下劍尖,問:“聯省陸軍對此毫無反應?”
    “不知道,至少我離開諸王堡的時候,還沒聽說圭土城那邊有什麽大動靜。”對手的笑聲逸出頭盔,完全可以想象護麵下的表情有多麽幸災樂禍:“不過科尼利斯那個家夥肯定不好受,從‘英雄’一下子變成了‘叛徒’。”
    溫特斯放低長劍,若有所思:“給我仔細說說聯省新議長的演講內容。”
    “陳詞濫調。”站在溫特斯對麵的劍手也把木劍搭在肩上,輕鬆愉快回答:
    “先是罵,痛罵以前的聯省政府有多腐敗無能;緊接著哭,大哭聯省人民生活有多困苦;然後危言聳聽,拿帝國、維內塔和帕拉圖內亂嚇唬人;隻有最後說了點真心話,承認了‘四月一日革命’是武裝叛亂,但是也找了借口,說是因為‘萊昂內爾政權實在太過腐敗無能’,所以‘軍隊不得不出麵暫時接管國家’。”
    “暫時?”溫特斯敏銳地捕捉到不尋常的地方。
    “是,暫時。”剛剛談吐詼諧的劍手,變得猶豫、遲疑起來,他慢吞吞地說:“邁爾豪斯議長公開承諾,將改組國民議會,重新選舉各級代表,在三年內逐步將國家權力從軍隊交還到新的國民議會手中。”
    “三年?”溫特斯挑眉。
    “是,三年。”
    “聯省陸軍的反擊?”
    “沒有反擊。反倒是有幾位將官出麵為邁爾豪斯議長的承諾背書。聯省陸軍內部也一個鬼樣子,派係林立,你咬我、我咬你。”
    “科尼利斯本部長呢?”
    “已經不是本部長了,也沒聽說有新任命。邁爾豪斯議長解散了臨時軍事委員會以後,科尼利斯上校應該就被打發回家賦閑了。”站在溫特斯麵前的劍手聳了聳肩:“科尼利斯借助政變平步青雲,不知惹多少人眼紅。他又不是什麽招人喜歡的家夥。邁爾豪斯議長拿他平息眾怒,我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溫特斯思索片刻,問對練的劍手:“你信嗎?”
    “信什麽?”
    “邁爾豪斯的承諾。”
    “我……”對練劍手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他才苦惱地說:“我也不知道。可依眼下的形勢,假如我是聯省人,也隻能寄希望於邁爾豪斯議長交還國家權力了吧?畢竟他做出了公開承諾啊。”
    溫特斯聽罷,長長歎了口氣:“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邁爾豪斯議長還在公報裏表態。”對練劍手小聲補充:“聯省托管政府將全力推動帕拉圖內亂的和平解決。他還答應絕不會讓聯省軍隊卷入帕拉圖內亂——隻要維內塔也不幹涉帕拉圖事務。”
    溫特斯輕哼一聲,調轉劍身,重新用雙手握住劍柄。
    同溫特斯對練的劍手也急忙做好準備。
    雙方緩緩靠近彼此,劍尖磕碰的下一秒,兩人都動了起來。
    電光石火間,溫特斯讓過凶猛突進的對手,空出左手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對練劍手收住步子,沮喪地舉起手。他感覺到了溫特斯的情緒變化,於是換了一個更輕鬆話題:“北麵又起大案啦,您聽說了嗎?”
    “什麽大案?”這個溫特斯一點都沒聽說過。
    “當然是南方總軍的大案。”
    “偽帝不是已經解散了南方總軍?”
    “就是因為要解散南方總軍,所以才會牽起大案。”對練劍手興致勃勃地問:“您猜偽帝正在以什麽罪名搞清洗?”
    溫特斯不假思索回答:“貪汙?”
    “走私!南方總軍上上下下,全都有份!”對練劍手大笑不已:“為了防範我們而建立的南方總軍,竟然成了帝國境內最大的走私販子,偽帝的臉麵都丟盡了!”
    溫特斯也啞然失笑,但他不像對練劍手那般樂觀:“偽帝下定決心要拔掉毒瘡,對我們不一定是件好事。”
    “管他呢?”對練劍手不以為意:“反正是帝國佬殺帝國佬,無論誰死都是我們賺。偽帝已經處死了三個伯爵,按北麵流出的消息,這才隻是開頭。沒有個幾年時間,南方總軍別想重建。”
    溫特斯歎了口氣:“那就更加不是好事。”
    “是啊,我明白您說的意思。”對練劍手的情緒一下子消沉下來,他垂著頭,灰暗地說:
    “偽帝甚至不掩飾他的戰略,他就是要坐看諸共和國內戰。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我們隻要不互相攻殺就行。我都能想出來,諸位將軍、議員們會看不懂嗎?可是他們……可是我,我又能怎麽樣?我隻是個小小的尉官而已……”
    劍手越說聲音越小,驀地,他感覺到一隻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抬起頭,對上了學長毫無責備之意的平靜目光。
    “這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溫特斯平和的聲音中蘊含著讓人心安的力量:“不必為此感到焦慮,我們都是被河水卷著走的人。”
    “嗯。”對練劍手使勁吸了一下鼻子。
    溫特斯親昵地敲了一下對練劍手的肩甲,倒持長劍,走向放著衣服和水的樹根。
    “不知道您是否了解。”對練劍手細小的聲音在溫特斯背後響起:“在諸王堡,也有很多格羅夫·馬格努斯的反對者……這一次在新墾地的慘敗,必定會動搖……不,是瓦解格羅夫·馬格努斯的統治……”
    溫特斯頭也不回地答道:“我不介意少流血,哪怕會耗費更長的時間。”
    “嗯!”對練劍手的聲音中帶著興奮。
    “但你也不要太樂觀。”溫特斯轉過身,目光幽深如潭,他緩緩說道:“因為你還不明白,一個輸掉全部籌碼的賭徒下一步會幹什麽。”
    說罷,溫特斯捏了捏對練劍手的肩膀,提劍走向樹蔭下。
    ……
    樹蔭下,猴子——侯德爾茫然地旁觀血狼和他的陪練一邊閑談、一邊比試。
    因為看不懂究竟誰贏誰輸,侯德爾也不知道該不該喝彩叫好。
    就這樣又過了幾招,血狼突然停下和他的陪練說了些什麽,然後徑直朝著侯德爾走了過來。
    侯德爾一時間更加困惑,直到血狼走到他麵前,他才回過神,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侯德爾看到血狼對他擺了擺手:“坐,自在點,沒事。”
    緊接著,後者開始解除肩膀、手臂上的護具。
    侯德爾愣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他應該幫忙。
    然而不等侯德爾上前,有人已經站到血狼身後,熟練地幫血狼解開手臂、肩膀上的皮帶扣——是那個和血狼對練的劍手。
    侯德爾大窘,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水壺。
    然而有人動作比他更快,還沒等侯德爾彎下腰,血狼的陪練已經一個箭步閃到水壺旁邊,把水壺奉給了血狼。
    而血狼很自然地接過水壺喝了起來。
    侯德爾情急之下,開始搜腸刮肚回想可以拿來誇人劍術高明的好聽話。
    結果還是血狼的陪練先開口,一聲“班長”聽得侯德爾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班長!”血狼的陪練毫不扭捏地吹捧道:“您的劍術現在也太強了!實戰淬煉出的真東西,就是和花架子不一樣!看起來沒什麽招式,可每個動作都沒有一丁點贅餘,時機判斷也精準無比。我都已經超水平發揮,可還是連一個小分也贏不了。真的是太強了。”
    “哪有你說的這樣。”血狼似乎也有些受用,麵帶微笑,不好意思地說:“太久沒練習,退步了些。”
    一旁的侯德爾,已經開始在心裏罵人。
    從瞄到血狼的陪練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家夥是個“穿靴子的”,儀態、氣度以及每個“穿靴子的”身上都有的那股淡淡“氣味”出賣了他。
    可是猴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穿靴子的”也會這麽諂媚、這麽能拍馬屁、這麽不要臉。
    “我覺得大師現在也不是您的對手了。”血狼的陪練一臉真誠。
    “艾克?對了。”血狼想起些什麽,揚起下巴點了一下旁邊不知所措的侯德爾:“生擒阿克塞爾的人就在這裏。”
    “啊?!”血狼的陪練驚奇不已:“啊?!”
    侯德爾一直被對方當成空氣,這下子終於找回麵子。他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從自己的頭頂掃到腳底,又從肩膀掃到指尖。
    侯德爾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使勁把腰挺得更直了一些。
    血狼的陪練皺起眉頭把麵前的大頭兵仔細打量了一番,旋即展顏為笑,大大方方地向侯德爾伸出了手:“我是卡達爾·拉格雷。”
    侯德爾詢問地望向血狼,看到血狼輕輕點了點頭,便使勁擦了擦掌心的汗,握上了“卡達爾·拉格雷”的手。
    “阿克塞爾學長是陸軍學院最好的劍手,甚至可能是建校以來最好的劍手。”卡達爾笑著說:“您生擒了阿克塞爾學長,等於是做到了我們所有人都沒做到的事情。”
    “穿靴子的”如此禮貌,反而讓侯德爾不好意思起來。
    “當時不止我一個人。”侯德爾紅著臉說:“而且我用了漁網偷襲,不光彩。”
    聽到“漁網”,卡達爾先是一怔,緊接著爆發出激烈的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喘不過氣。
    “生死相搏的時候,哪有什麽光彩不光彩。”卡達爾擦掉笑出的眼淚,再次和麵前的士兵握手,正色道:“隻有站著的人和躺著的人…………這是我不久前才學到的。”
    侯德爾撓了撓後腦勺。
    溫特斯也忍不住笑出聲,但卻牽動了傷處,肋下又疼了起來。他撐著樹幹,緩緩坐在地上。
    卡達爾發覺異樣,急忙上前扶住班長,驚訝又關切地問:“您受傷了?”
    “大意了。”溫特斯輕描淡寫地解釋:“太久沒見過,忘了還有反魔法戰術這碼事。”
    “反魔法戰術?”卡達爾神情頓時變得緊張:“發現、鎖定和摧毀,到了哪一步?”
    “摧毀。”
    “摧毀?!”卡達爾的瞳孔不受控製地擴張。
    “摧毀。”溫特斯笑了一下:“不過薩內爾小瞧了我,用的火藥還不夠多。”
    一旁的侯德爾不解地看到: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穿靴子的”突然眼圈紅了。
    “別這麽肉麻。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你在參加追悼會。”溫特斯調侃道:“不過我聽說,好像已經給我開過一次追悼會了?”
    “是啊。”卡達爾擦了下眼睛,笑著說:“阿克塞爾學長哭得好慘!”
    “是嗎?他可沒跟我說。”
    “好慘!嚎啕大哭!我們還用您的舊武裝衣給您修了衣冠塚,‘下葬’那天,魔法科的克裏斯蒂安老師還來了。”
    溫特斯心念一動:“克利斯蒂安老師近況如何?”
    “不好。”卡達爾嚴肅地回答:“精神病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
    溫特斯想起了克利斯蒂安,又想起了陸軍學院,緊接著想起了圭土城……思緒一下子飄散到天邊。
    回過神來的溫特斯,忍不住歎了口氣:“河穀村一戰的通報,我已經寫好,明天就會發出。不僅會發往鐵峰郡,還會發往新墾地其他各郡,新墾地之外也將會看到。陣亡、被俘的軍官名單也會作為附錄被一並發出。”
    溫特斯看著卡達爾:“我已經下令封鎖消息,其他俘虜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所以,你自己選擇吧。”
    “班長。”卡達爾垂下頭:“既然聯省敢放我回帕拉圖,他們就篤定我不敢投靠‘叛軍’——就像那些傾向於阿爾帕德的同學,現在還被軟禁在圭土城。”
    溫特斯點點頭,沒有說話,等著卡達爾做決定。
    “如果我加入您的軍隊,我的家人就會變成人質。”卡達爾低聲說:“但是如果我當了‘俘虜’,被交換回去以後,他們還會逼迫我和您打仗。”
    溫特斯又點點頭。
    “所以。”卡達爾故作輕鬆:“請給我報個失蹤吧。”
    “失蹤和戰死隻差一道手續。”溫特斯輕聲問:“你的家人會很悲痛。”
    “如果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對他們隻會更危險。”卡達爾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失蹤嘛,生死不知,還有一線希望。”
    溫特斯思考片刻,輕聲說道:“傑士卡中校在熱沃丹有一間教研室,因為缺少人手,他已經朝我發了好幾次火。你去幫他的忙如何?熱沃丹沒人認識你,你在那裏很安全。”
    “好!”卡達爾眼前一亮。
    “那就這樣說定了。”溫特斯扶著樹幹站起身:“我今天就讓薩木金送你去熱沃丹。你雖然單獨住,但俘虜營畢竟人多眼雜。越早離開,就越安全。”
    卡達爾沉默良久,深深低下頭:“謝謝。”
    溫特斯隻是碰了碰卡達爾的肩膀,什麽也沒說。
    一旁,深感自己是多餘的侯德爾,突然被血狼點了名:“好啦,你跟我來吧。”
    “好的……是!”侯德爾慌忙站起身,他胡亂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塵,不解地問:“可是……要去哪裏?”
    溫特斯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不多時,一匹極為神駿的白馬從樹林中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馬兒備著鞍,但是沒戴嚼子,嘴裏還有沒吃完的嫩樹葉——比起粗糲的草,長風更偏愛闊葉灌木的嫩芽。
    “去馬欄。”溫特斯說。
    侯德爾意識到不對勁,他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問:“大人,去馬欄幹什麽?”
    “去領一匹馬。”
    “給誰領?”
    “當然是你。”這次輪到溫特斯不明所以,他從護腕中取出紙條:“不是梅森保民官讓我來教你騎馬的嗎?”
    “這這這……”侯德爾快要窒息:“怎麽會?”
    “別緊張。”溫特斯寬容地笑著,安慰預備學員道:“梅森保民官最痛恨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找不到我,另一件事是看到我閑著。把你安排過來,就等於把他最痛恨的兩件事都解決了。”
    侯德爾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得哭喪著臉抬手敬了個禮。
    “走吧,給你挑一匹溫馴的母馬,你會學得很快的。”溫特斯拍了拍預備學員的肩膀,望著諸王堡的方向,喃喃道:“盡快學會騎馬吧,你很快就要用上這樣本事了。”
    ……
    ……
    [同一時間]
    [諸王堡郊外]
    灼人的烈日下,兩名騎手一前一後,正在向西策馬狂奔。
    落在後麵的騎手回望身後的煙塵,恐懼地大喊:“羅納德少校!他們追上來了!”
    跑在前麵羅納德少校聽到來自身後的呼救,一咬牙,折返回落在後麵的騎手身旁。
    少校迫停同伴,不由分說同對方換了馬。
    “別回頭。”羅納德少校將另一名騎手推上馬鞍:“隻管往前跑。”
    被扶上馬鞍的騎手喘著粗氣,絕望地問:“前麵又能去哪裏?”
    羅納德上校短暫沉默,斬釘截鐵地回答:“去找溫特斯·蒙塔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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