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我四個胞弟為大秦戰死趙國。”

    &esp;“三個堂叔為大秦戰死楚國。”

    &esp;“九個侄子為大秦戰死河套。”

    &esp;“我父為大秦戎馬一生，戰功蓋世，中原六國，滅其二也。”

    &esp;“我王賁二十歲出征，三十歲掛帥，中原六國，吾滅其三。”

    &esp;“我兒王離，披甲北疆，戰功赫赫，血染胡狄，定鼎天下，富平王氏功勳第二，哪家敢認第一？”

    &esp;“大秦定鼎中原，王氏當居首功。”

    &esp;“若無王氏，何來大秦今日之興盛？”

    &esp;“王氏子弟，的確行為過激，有損帝國之利益。”

    &esp;“可老秦氏族眾多，哪家比我王氏直係子弟戰死的多？”

    &esp;“陛下之因王氏些許族人過激行為，便借機打壓王氏全族，就不怕寒了天下功勳貴胄之心？”

    &esp;“陛下想要凝聚天下萬民之心，我王賁不反對，可陛下想要拿我王氏開刀，殺雞給猴看，恐嚇帝國貴胄恐嚇，我王賁也絕不答應。”

    &esp;“王氏之榮耀，不能在我手中終結，除非我王賁死了。”

    &esp;王賁緊握雙拳，這些年他已經忍受太多，今日他已經全豁出去了，也沒必要再忍下去。

    &esp;“金銀財帛動人心，王權富貴世人迷。”

    &esp;“朕並不否認王氏蓋世之功勳，也不否認王氏對大秦帝國的犧牲付出。”

    &esp;“但這並不是王氏為所欲為，肆意撒潑的憑仗。”

    &esp;“若人人效仿王氏，這大秦天下豈不全亂了？”

    &esp;“你們父子在橫掃六國大戰之中，的確功不可沒。”

    &esp;“可大秦能夠橫掃六國，吞並四海，靠的可不僅僅是你們父子的能力。”

    &esp;“大秦之所以能夠戰勝六國，更重要的是大秦國力昌盛，遠超六國。”

    &esp;“天下九州，秦占其四。”

    &esp;“天下糧草，秦占其半。”

    &esp;“天下兵器，秦占七成。”

    &esp;“關中秦人五百萬，卻能組織百萬雄兵，上下勠力同心，鯨吞九州。”

    &esp;“大秦東出，未戰敵國已膽寒。”

    &esp;“兵臨城下，敵軍風聞已先敗。”

    &esp;“引弓未發，六國將兵已穿心。”

    &esp;“秦之銳士，九州天下無人敵，攻必克，戰必勝。”

    &esp;“楚國受挫，雖因李信輕敵而慘敗，然朕起舉國之兵六十萬，蕩平楚國亦有何難哉？”

    &esp;“沒有王氏，也有蒙氏，沒有蒙氏，也有其它氏族攻克楚國。”

    &esp;“這是國力對決，並非個人所能左右。”

    &esp;“天下名將，並非秦之獨有。”

    &esp;“然最終大秦鯨吞天下，橫掃六國，何也？”

    &esp;“人心所向，順天應命矣。”

    &esp;“天下滾滾而來，非人力所能扭轉也。”

    &esp;“不識天下大勢者，終將粉身碎骨，被世人所拋棄。”

    &esp;嬴政看著王賁，冷冷道。

    &esp;這一刻嬴政已經明白，是他的傲慢毀掉了自己，也毀掉了王氏。

    &esp;如果他能夠約束好王氏，何至於淪落今日之地步？

    &esp;對於功臣良將，自己從未妄殺。

    &esp;君臣一場，若能善始善終，豈不美哉？

    &esp;王賁楞了楞，我錯了嗎？

    &esp;王氏錯了嗎？

    &esp;不……

    &esp;錯的是你嬴政……

    &esp;錯的是這天下人心……

    &esp;“多說無益，敗了就是敗了，所以你才能以勝利者姿態，耀武揚威。”

    &esp;“我王賁輸的起，也絕不後悔。”

    &esp;王賁看著嬴政，露出厭惡之色。

    &esp;“也罷！”

    &esp;“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罷。”

    &esp;“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路，與人無尤。”

    &esp;“朕賜予王氏的財富，足夠王氏一族揮霍幾代人。”

    &esp;“貪心不足的代價，便是滅族。”

    &esp;嬴政眉頭緊皺，緩緩舒展開來。

    &esp;“滅吧！”

    &esp;“這不是你一直朝思墓想的事嗎？”

    &esp;“畢竟王氏功勳蓋世，對你而言，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esp;“不用假仁假義，嬴政，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esp;“做夢……”

    &esp;“你貪鄙凶殘，心懷虎狼之心。”

    &esp;“這世間沒有人能夠讓你絕對信任，否則今日你也不會早就有所準備。”

    &esp;“你總覺得自己有情有意義，其實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罷了。”

    &esp;“朝野上下，但凡手握大權之人，誰的府中沒有你安插的眼線？”

    &esp;“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所謂的感動，隻是為了感動你自己。”

    &esp;“感動不了我，感動不了別人，更感動不了天下人。”

    &esp;“自古以來，但凡蓋世功勳之族，有幾個好下場？”

    &esp;“你曾祖父昭襄王如此，你也是如此。”

    &esp;王賁哈哈大笑起來，宛如瘋了一般。

    &esp;嬴政臉色黑了下來，心中怒火衝天，這家夥真的不想活了。

    &esp;隻是很快嬴政就壓下心頭怒火，對著王賁道：“你聰明一世，還不如你兒子有遠見。也許王離的能力不如你，但忠心見識遠超於你。”

    &esp;“哼，別提那個逆子。”

    &esp;“若不是他，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esp;提到王離那個不孝子，王賁就氣的直發抖。

    &esp;“幼稚，真以為他們效忠的是你們王氏？”

    &esp;嬴政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

    &esp;“你什麽意思？”

    &esp;王賁怔了怔，疑惑的看向嬴政道。

    &esp;“其實六年前你第一次開始布局時，朕就洞悉了一切。”

    &esp;“朕給了你一次又一次機會，可惜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esp;嬴政淡淡道，一副掌握全局的樣子。

    &esp;“這不可能……”

    &esp;王賁神色痛苦，怎麽可能？

    &esp;“沒什麽不可能。”

    &esp;“你以為你召集的幾個人，都是你們王氏的頂梁柱，沒有人會背叛你，或者王氏。”

    &esp;“可惜這世間最不能信任的便是人心，也許背叛你的人，就是你最信任，最親的人。”

    &esp;嬴政鄭重其事道，顯然對王賁的反應，頗為不意外。

    &esp;“誰？”

    &esp;王賁臉色鐵青，憤恨道。

    &esp;“王楷。”

    &esp;嬴政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說了一個名字。

    &esp;“我大伯？”

    &esp;“怎麽可能，他為什麽這樣做？”

    &esp;“你騙我，嬴政你休想騙我……”

    &esp;王賁大驚失色，神色更加痛苦了。

    &esp;“朕有必要騙你？”

    &esp;“這就是天下大勢，人心所向。”

    &esp;“沒什麽不可能，王楷知道你不可能成功，所以為了給王氏留下一點香火延續，並不意外。”

    &esp;“就好像你的兒子王離，他也比你看得清楚。”

    &esp;“就算你計劃成功，突襲鹹陽。”

    &esp;“就算子嬰受你蠱惑，成功緊閉阿房宮，你也攻不破阿房宮。”

    &esp;“阿房宮四麵城牆，各有黑衣大炮二百門，彈藥更是足夠支撐一年之需。”

    &esp;“鐵鷹衛雖隻有一萬五千人，但配備最新式火銃，嗯，比新軍配備的威力還要強大。”

    &esp;“你覺得你能攻克阿房宮嗎？”

    &esp;“別說一年，隻要支撐十日，帝國各地勤王大軍就能乘火車趕往鹹陽。”

    &esp;“十萬人？就算給你一百萬你能如何？”

    &esp;“此時造反，就是與天下人為敵，死路一條罷了。”

    &esp;嬴政冷漠道，眼神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esp;王賁臉色煞白，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滿臉沮喪之色道：“殺了我吧！希望陛下念及王氏功勳，給王氏一族留點香火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