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化的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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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

    安溪拉著莫氏躲在牆角悄聲問。

    “娘,藏在床底下地洞裏的十三兩銀子你拿起來了嗎?”

    “那還用說,你剛剛去找大夫我就趁機拿出來了。”

    “嘎吱”

    老大夫將門推開,示意安溪莫氏三人可以進來了。

    “大夫,我哥傷勢如何?”

    “不太好,我暫時幫他止住血了,但是還需把他送到鎮上去看才行。”

    “這麽嚴重?”

    安溪眉頭緊鎖,眉宇間的愁緒彌漫不散。

    旋即道“謝謝大夫了,這診金多少?”

    “不多,就給他屁股上撒了些粉末止血,十個銅板吧。”

    安溪掏出身上僅有的銅板,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十個銅板,遞到老大夫手裏。

    而後又跟隔壁家的吳嬸借了牛車一用。

    安溪和莫氏,還有吳嬸三人合力把安逸抬上牛車上。

    把門鎖好,跟吳嬸道別後。

    安溪三人坐在牛車上,安溪時不時的輕甩著牛繩,催促著老牛走的更快些。

    莫氏拿了一個幹淨的帕子,時不時幫安逸擦拭一下額頭間的細汗。

    牛車一晃一搖的駛出安家村,朝安靜的小道走去。

    道上除了安溪一家,並沒有其他人。

    黃昏降臨,金黃色耀眼的光芒穿過朵朵漫天紅霞。

    暮色唯美柔軟,在牛車上坐著的安溪想要徒手抓住光,她伸出手指,夕陽從她的指縫中穿堂而過,灑落一地的餘暉。

    安溪抿唇麵朝前方淡淡一笑,手起手落將鞭子揮在牛車上。

    終於,趕在夜幕徹底降臨前,一輛牛車停在參芝林藥堂門口。

    藥堂裏的小藥童聞聲走了出來,一眼看到熟悉的安溪幾人,還有趴在牛車上昏迷不醒的安逸。

    慌得喊了坐堂大夫一聲。

    幫著安溪莫氏將安逸扛了進去。

    老大夫雖已年邁,但仍舊老當益壯,身子骨硬朗。

    看到安逸再次狼狽的回到他這裏,他眼角突突,這幾個小年輕怎的這麽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這一個月來一次,他們不嫌累,他還嫌煩呢……

    老大夫氣呼呼的跟著走進去,淡淡的瞥了一眼安逸的屁股,無語凝噎。

    “他這又是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我哥他,他挨了板子,所以,所以。”

    “大夫,懇請您看看我兒,都怪我,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又得麻煩大夫了。”

    老大夫對安溪安逸這兩個娃娃是既沒耐心又吹胡子瞪眼的,但是心裏也是挺歡喜他們的。

    隻是有些老頑童罷了。

    如今莫氏開口,他倒不好再繼續責怪,隻是心裏也是不歡喜安逸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隨便糟蹋!

    歎了口氣,將手搭在安逸的脈搏上,閉眼細聽。

    又讓小藥童把安溪模式幾人帶出去,將門簾放下,遮擋住屋子裏麵的情況。

    “娘,你和孌兒在這裏守著哥哥,我去告訴戴捕頭,我哥受傷的事,他是哥哥的師傅,應該有所了解知道的。”

    莫氏點點頭,囑咐她晚間走路多注意著莫跑太快摔著磕著。

    安溪將莫氏的話聽了進去,邁著輕靈的步伐朝後花巷走去。

    “咚咚咚,戴大人在府上嗎?咚咚咚,戴大人?”

    管家把門打開,看到是安溪,他倒有點印象,這不就是府上主子徒兒的妹妹嗎?

    管家有意的把語氣放軟,神色平淡道“怎麽了姑娘,找大人可有事?”

    “有,有事,大事!我哥,就是戴大人的徒兒屁股被人打開花了,此時正在參芝林裏麵躺著。”

    “還請管家替我轉告大人一聲,好歹讓他來看看我哥。”

    管家神色微頓,自家主子對這個徒兒往日裏有多重視他是看在眼裏的。

    “姑娘客氣了,這話我會幫你傳達到大人那裏的,姑娘還有事嗎?”

    “沒事了,就這一件,溪兒在這裏謝過管家了。”

    說著對人感激一拜,便一溜煙的跑回去。

    ……

    安白蓮悠悠轉醒,剛睜開眼便驚慌的坐了起來。

    “鏡子,鏡子”

    她的眼睛左顧右盼,掃視著房裏的四周,視線定格在角落裏的鏡子上。

    她慌慌張張的朝角落走去,一把捏住鏡子,緩緩放在眼前。

    看著潔白無瑕的左臉上多出了一劃,安白蓮小心的伸出手撫上自己的疤痕。

    她的指腹輕輕觸碰臉上那條痕,她知道,如果不細看,或是撲個粉底掩飾一下,別人就看不出來。

    但是,她終究是被毀了。

    看著那張臉,那條痕。

    恍若受不了被毀容的刺激,安白蓮怨恨的瞪著一雙猶如淬了毒的雙眸。

    眼裏的墨色如嗜血的魔鬼,迸發出的眼神叫囂著要喝人血。

    她的嘴角緩緩扯出一抹陰冷的詭笑,微眯著眼睛,波濤洶湧盡顯其中。

    她的麵容有些僵硬瘮人,她的手指繃緊著一股狠勁將指間的鏡子生生捏碎。

    僅一刻,渾圓透光的鏡子瞬時化為零星碎片掉落在地上。

    一隻玉手,就這麽被支離破碎的圓鏡紮的滿手是血。

    安白蓮有些癲狂的猙獰一笑,用指腹輕觸在指間餘下的一片鏡子碎片上。

    她狠下心,盯著那碎片,指腹沿著鏡片的邊沿,重重的刺進自己的指腹裏。

    讓這錐心的刺痛感深深的記在心裏。

    安白蓮垂眸深思,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

    仔細回想著,最有作案動機劃傷她的臉的人。

    她在安家村一向偽裝的很成功,很少有人勘破她的麵具。

    但是有幾個人,他們不一樣,他們知道她真正的樣子,那就是安溪一家人。

    對了,是了。

    當時她在門口站著笑,笑的得意鄙夷,滿心眼裏皆是嘲諷之色。

    安白蓮不管不顧手上的滴血,錐心刺骨的食指,一心沉浸在找尋凶手的記憶碎片裏。

    她在腦海裏仿佛看到一隻腳,那隻腳很快的挑起碎石,然後朝著她左臉的方向襲來。

    那隻腳很熟悉,是,是她!

    安白蓮猛的攥緊手中的鏡片,鮮血淋漓從指縫中湧出。

    她嗜笑著咬牙切齒道。

    “安溪,這輩子,我們不死不休!”

    說完。

    就像是履行完一個莊重又惡毒的誓言一樣。

    她攤開滿是被血纏繞的掌心,碎片嵌進她的皮膚,她忍著疼看著千瘡百孔的掌心處。

    麵無表情的將掌心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摘去,又在房裏找了幹淨的手帕和止血粉,將自己的手好好包裹起來。

    安溪,你給我等著!

    安白蓮心裏的惡魔狂暴肆虐,似乎不把安溪碎屍萬段則難以安撫排解心頭之恨。

    …

    戴府裏。

    戴鬆收到來自管家的轉告,匆匆忙忙的奔向參芝林。

    人剛到,便聽著門簾後邊,老大夫教訓安逸的聲音。

    “你說你,一個娃娃家,非得把自己折騰個半死。這最後累的還不是我?”

    安逸趴在床上,屁股已經被老大夫給處理好了。

    可能是止痛粉的作用,他覺得自己的屁股沒有多大的痛感,既感受不到痛感,人也自然精神了些。

    他撇撇嘴,腦袋歪向背著老大夫的那一側。

    老大夫見他聽不進去,又或者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左邊進,右邊出。

    整張嘴氣的抽了抽,不由吸了一口冷氣。

    “你這小子,老夫不管你的死活了,下次再這樣重傷著過來,老夫我直接命人把你扔出去算了。”

    “老頭你不敢,扔出去了,誰給你錢賺?”

    “說得好像老夫掙了你很多錢一樣,就算沒有你,我也足以衣食無憂!”

    安逸還想回上一句的。

    但耳邊聽著熟悉的沉穩的步子,他心裏有些期待又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去。

    真的是他的師傅,戴鬆!

    “師傅。”

    安逸很是激動的喊了一句。

    “不就回家一趟嗎?怎麽還整成屁股重傷了?”

    戴鬆瞥了一眼他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屁股緩緩道。

    “這,”

    安逸撓頭,這該如何說起?整件事情經過,說簡單不簡單,說複雜,倒也確實複雜了些。

    靜坐在莫氏身旁的安溪見此開口。

    “捕頭大人,這個我哥可能一時半會說不清,便容我向你細細道來吧。”

    安溪便將此事的一五一十告訴了戴鬆。

    戴鬆聽著聽著,眉間漸漸緊扭做一團,整張臉黑的不行。

    “一個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機?”

    “總之我也不是很清楚,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都沒搞清楚她把我推下山腳的目的是什麽。”

    “你們確實魯莽衝動了,沒有證據之前又把事給鬧大,即使你們是無辜的被欺負的一方,那也會被倒打一耙,無濟於事!”

    安溪自覺錯誤,低垂著頭反省自己,軟軟道。

    “是我的錯,一時情急之下,沒有提前計劃考慮好,才被打個措手不及的。”

    “不是,師傅,是我,是我沒控製住自己的性子,被暴戾控製了身子,這才失去了理智,動手傷了安白蓮,才致使一家人落得這個地步,都怪我!”

    安逸見安溪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連忙搶話道。

    戴鬆就隻靜靜的聽著他倆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出什麽感想。

    但是,該訓的還是得訓!

    不過鑒於安溪既不是他的徒弟,又隻是個女娃娃,他便也不好教訓安溪,萬一訓哭了?他戴鬆可是最怕女人的眼淚!

    不過安逸,還是可以隨便訓的!

    “逸兒,此次行為,你的確頗為不妥,你的性子,還是得再磨磨,你太容易被情緒操控,太容易意氣用事了!”

    “師傅說的對。”

    見安逸承認錯誤承認的誠懇,戴鬆臉色稍緩,語氣漸軟。

    “罷了罷了,為師也不願多訓斥你,隻是你得吸取此次教訓,吃一塹長一智!下次不許再這般魯莽!”

    安逸恭順道。“是,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老大夫”

    戴鬆朝旁邊站著的老者喊道。

    “捕頭大人請說。”

    “是這樣的,這小子已拜我為師,想必以後還是有很多需要您的地方,也請大夫在治愈我徒兒時多費些心思,銀子方麵,我來出。”

    “捕頭大人嚴重了,為醫者當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雖然這臭小子經常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但是老夫看到也是會好好救治的。”

    安逸撇了撇嘴,輕哼道。

    “什麽經常,明明就兩次而已……”

    耳尖的老大夫一聽,頓時麵紅耳赤,朝著安逸就一頓臭罵。

    “才兩次?僅這兩次就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死的!我看你以後來的會更多次!”

    老大夫一語道破,後來,由於學武,安逸確實動輒便這受傷那受傷,雖然輕傷重傷都有,但也因為這才經常出入參芝林,與老大夫也漸漸熟絡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