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下熙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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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劍歌!
    第二天清晨,楊二十醒來的時候略帶一絲頭疼,看了看桌麵上東倒西歪的七八個空酒壺後,也隻能無奈一笑。
    記得第一次喝酒,還是當年跟隨雒九天去往橫山的路上,雖然隻喝了一口,就給嗆得不輕,但當時的少年心裏卻十分的激動,總覺得喝過了酒,就是真正的江湖人了。
    如今真正踏入了江湖,才發現,這玩意兒喝多了竟然還會頭疼!不過話說回來,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已經身在江湖,又何須拘此小節!
    隻是想到昨晚夏侯鳳那巧舌如簧的勸酒本領,楊二十又不得不暗自感歎!
    當年的邋遢漢子雒九天喝酒,雖然就跟喝水一樣,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酒,他總能喝的痛快又豪邁,在當時的少年心中,那個邋遢家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酒鬼。隻是,楊二十依稀記得,當年的邋遢漢子每次喝完酒以後,其實看上去並不快樂,尤其他當時一個人靠著樹幹睡覺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孤獨。
    可是如今的白袍青年夏侯鳳,卻又不太一樣,似乎他才是書上所說的那種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好像又不全是!
    想到這裏,楊二十搖頭一笑,他與夏侯鳳誤打誤撞相識不過數日,即便他能感受到白袍青年對他沒有什麽惡意,但是哪裏又能說得上“知己”二字!
    更是讓他有點想不通的是,夏侯鳳身為十大宗門之一無雙城的少爺,怎麽會對他如此青眼相加?難道真的是一見如故?
    楊二十現在有一個好習慣,就是想不通的事那就暫時先不去想它。隨便洗了把臉之後,開始收拾狼藉的桌麵。
    敲門聲響起。
    “仁兄,可曾睡醒?”
    楊二十說道“夏侯兄請進。”
    夏侯鳳推門而入,依舊手持折扇,風度翩翩,看著正在收拾桌麵的楊二十,笑道“仁兄昨晚可曾盡興?”
    楊二十嗬嗬笑道“有夏侯兄作伴,難不盡興。”
    夏侯鳳聽出了楊二十話語中的一點調笑意味,跟著哈哈一笑,說道“酒逢知己,一時忘形,還望仁兄莫怪在下昨晚失態。”
    楊二十見夏侯鳳說的真誠,況且他本來就沒有計較的心思,也就搖頭一笑,不再多說。
    隨後便有山莊仆人為各位來客送上早點,隻是那位仆人臨走之時提醒楊二十他們,這兩日隻能在山莊之內遊覽,切不可擅自上山。
    經過仆人的提醒,兩人吃過早點之後,便走出小院,在這處江湖人們心中的鑄劍聖地隨意散步。十幾所如他們所處那般大小的別院,處處熙熙攘攘,看得出來,這祭劍山莊確實已經人滿為患,山莊能夠送給那些大半夜還成群結隊蹲在山門外的江湖漢子每人兩壺酒,也算得上真正的仁義了。
    山莊建築錯落有致,典雅古樸,基本都已墨色為主,有幾處亭台廊柱竟然是以長劍插地的形狀撐起蓋頂,當真是別具一格。
    夏侯鳳雖然也是初次到訪蜀山,但是整個無雙城都是他們家的,所以山莊之內的各種亭台樓閣哪怕再怎麽別致精巧,也隻是一瞥而過,帶著楊二十走馬觀花一般,漫不經心。
    倒是楊二十心中不住讚歎,這祭劍山莊果然名不虛傳,光是這等建築規模,就已經不輸山下王朝的那些王侯府邸了。
    兩人經過一處涼亭的時候,忽然聽到身旁幾人談論,昨晚居然有人私自上山盜劍!那兩個盜賊雖然最終被灰頭土臉的趕下了山頂,但也僅是提醒他們不可壞了規矩,靜待兩日之後名劍出世,並無任何責罰。
    隻不過,此刻涼亭之內卻一片謾罵譏諷,說那些小賊不知天高地厚,要叫他們知道,定然要把那兩個賊人合力趕出山莊。
    楊二十並不多言,隻是聽一聽這些故事,對他而言,所有的事物都是新奇的,包括祭劍山莊之內的這些亭台建築。
    夏侯鳳揮動折扇,輕聲感慨道“祭劍山莊與白雪教毗鄰兩百多年,仍能安然無恙,豈非等閑之地。”
    此刻的祭劍山莊人流如織,反而倒像是一處供人遊覽的名勝古跡,兩人繼續前行,來到一處水榭小亭,又有數人正在談論昨晚山頂那兩次劍氣衝天的情景。
    有人說那兩次劍氣衝天定然是名劍將要出世的氣象,不足為奇;也有人說他已經來到蜀山將近半月時間,也沒看見之前有此情況,況且此次這把名劍鑄造還不足二十年,應當不該有這種宏大氣象才對。
    忽然有人高聲說道“難道大家都沒聽說?這把名劍跟以往不同。”
    說話的是一位個子矮小的中年漢子,一口蜀地口音,他這一句話便將眾人目光吸引了過去。有人立時說道“這次名劍鑄造時間較短,大家都很清楚,難道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矮小漢子嘿嘿一笑,說道“據在下所知,這把名劍並非蜀山刻意要它出世。”
    有人好奇追問“那為什麽蜀山要放出名劍出世的消息?難道是祭劍山莊跟大家鬧著玩的不成?”
    矮小漢子說道“自然不是。”不等別人發問,他便繼續說道“一月之前蜀山就有劍氣衝天的情景,是我親眼所見。”
    有人還是反駁“蜀山鑄劍幾百年,若有好劍出爐,便會有劍氣伴隨衝天,也不知道發生了幾十幾百次,這有什麽稀奇的?”
    那矮小漢子轉頭看了看山頂,接著說道“一月之前那次蜀山山頂劍氣衝天的氣象,與昨晚一樣。”
    此話一出,就不得不叫人遐想一番了。
    正如剛才那人所說,蜀山每鑄成一把好劍,開爐之時,都會有劍氣伴隨出爐,隻是氣象大小就要看劍的品質高低,似昨晚那兩次劍氣衝天的宏大氣象,哪怕鑄造時間再短,也定然是名劍才有的氣勢。但前提是,這種劍氣衝天的氣象即便有,那也是名劍出爐的時刻才能看到,昨晚那兩次已經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居然一月之前還有這種情景?
    矮小漢子看到眾人都是驚訝神色,略顯得意後他繼續說道“所以有消息傳出,這把名劍是要自己出世。”
    眾人愕然!
    片刻之後,有人突然笑道“難道這把劍在爐子裏麵成精了不成?”
    所有人附和大笑了起來,就連夏侯鳳都忍不住咧嘴,隻有楊二十會心一笑,這個消息他在一開始就聽身邊的白袍青年說起過,當時好像他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繼續遊覽山莊,到處都有大批江湖人士聚集,人人侃侃而談,無非就是關於此次名劍出世和昨晚那兩道劍氣的一些相關談論,來到一處廊道,楊二十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聽到昆侖派三個字。
    有人說自從當年白雪教覆滅以後,四大宗門便漸漸沉寂了下去,唯有昆侖派時常還在江湖上活躍,這也直接導致了近些年江湖上興起一種十大宗門的說法。
    但是談起四大宗門來,眾人便要格外小心,隻是小聲議論,尤其當年四大宗門牽頭發起的那場滅魔之戰,將近二十年過去之後,根據種種傳言也給人們後知後覺的琢磨了一些餘味出來。
    據說六七年前還有昆侖派的人士在追殺當年魔教的一些漏網之魚,這件事情若是放到天池劍宗或者道德宗身上,大家可能會不吝言辭的稱讚一番,但要說到行事詭秘的昆侖派身上,那就要多考量一番了。
    忽然有人說道“據我所知,六年前昆侖派追殺的可不是什麽魔教漏網之魚,而是那位神氣宗當年的劍仙女子。”
    此言一出,不光是在場眾人嘩然,就連楊二十都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幾年以來,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當年的昆侖派還有道德宗為什麽追殺他的母親?自他記事以來,他母親就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婦人而已,尤其是最近知道了昆侖派和道德宗居然是屬於領袖江湖幾百年的四大宗門,更是讓他難以釋懷。
    隻不過他朦朦朧朧的有點明白了當年桂婆婆讓他所發那個誓言的用意。
    有人歎息道“看來江湖傳言不虛,那女子不光武道境界受損,後來果然脫離了神氣宗,要不然昆侖派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有人繼續說道“據說那女子當年還帶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就是不知道那孩子後來有沒有被昆侖派抓到。”
    有人出聲冷笑道“當年找尋那孩子的又豈是昆侖派一家了,隻是被他們捷足先登而已。”
    又有人說道“據說那孩子當年被橫山雒四爺所救,後來便不知去向。”
    楊二十心頭一震,當年那些記憶瞬間湧上腦海。
    眾人雖然說話聲小,但這些事情似乎早就已經不是什麽秘密,而像是江湖上流傳的故事一樣。
    忽然有人說道“天下熙攘,皆為利往。”
    眾人一致看了過來,隻是一語道破天機的白袍青年手搖折扇,緩緩離開。
    離開人群以後,夏侯鳳轉頭問道“仁兄有心事?”
    即便剛才那群人言之鑿鑿,楊二十也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母親難道是來自四大宗門的神氣宗?便搖頭一笑,說道“隻是聽了他們剛剛的談論,有點不可思議而已。”
    夏侯鳳微笑道“江湖上精彩的故事那可多了去了,所以仁兄以後還要多多行走江湖才是。”
    楊二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隻知道自己的娘親隻是太白山腳那個小村莊的普通女子,從小含辛茹苦將他養大,最後卻被昆侖派害死,他發過誓,一定要為他娘親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