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白色易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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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富卻不管這些,隻繼續說道“敵強我弱,在短時間之內,硬碰硬絕沒有我們的好處。我們能夠用的,就是一個聰明的腦袋,靠著老祖宗傳給我們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各種陣法、兵器,來戰勝無論體力或是騎射都遠超於我們的韃子兵。所以,如何隱蔽自己,讓自己以最小的損失,贏得最大的戰果,這就是我們所必須要學會的事情!再者說,兵源不足,這也是我們的硬傷!”

    王致這才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葉富的看法。

    葉富趁熱打鐵,推了推手下的圖譜對他道“既然沒問題了,那就加緊趕製吧。熊經略尋邊一城一城很快就會到這裏,到時候,我們起碼要給講武學堂的學兵們每人弄上一套先穿著才行啊!”

    早春三月,遼東大地上卻還沒有半點兒回暖的跡象。冰封千裏,是真正的春寒料峭。漫地大雪被寒風刮著胡亂翻飛,不時打落在行路人的身上。

    此時,遼東靠近寬甸防線的一條狹窄山路上,一隊騎兵正快速行進。

    “經略,再往前不到半個時辰,就是靉陽軍堡了,屬寬甸防線靉陽守備轄下,是個很大的軍堡。到了那兒,咱們就可以歇個腳了!”

    被稱作經略的人武將打扮,身披著輕甲,騎坐在馬背上。聞言勒停了戰馬,伸手抹了把吹在臉上糊住了眉毛、胡子的冰晶,搓了搓雙手。舉目四顧,不見半分的人煙。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歎道“但願可以快一點到啊!這天氣,可真是受不了!也不知道,寬靉防線的士兵都如何了?聽說他們過得慘,大冷的天,棉衣都沒有一件。令將士如此受苦,實在是我等的失職啊!”

    “大人怎麽說這樣的話?”隨從笑道,“您愛兵如子,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更何況,時已入春,天氣馬上就要暖和起來了。想來,士兵們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熊廷弼催馬前行,眉頭緊緊皺著,他輕輕搖頭道“你啊,到底還是閱曆淺,這戰局看得實在是不夠透徹!你道天氣轉暖,弟兄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嗎?這是異想天開!天氣轉暖,更加適宜韃子劫掠。寬甸地處與後金交界處,更是首當其衝的苦地方。這裏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啊!”

    熊廷弼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

    身後是保護他的騎兵,隻有二十多人。

    就這麽一邊聊著,一邊走著,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還不待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裏不對,他隻覺得自己馬頭突然一歪,整個馬身迅速向下墜去。時間倉促之下,他實在是來不及反應。連人帶馬,一個猛子便紮入了雪中。

    等他好不容易從雪坑裏麵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隨同他的那二十幾個騎兵竟和他都是相同的命運。有運氣稍好的,倒是沒有受什麽傷。運氣不好的,則難免扭傷了腳,坐在地上哼哼。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熊廷弼完全沒有料到。

    按住腰刀,警惕的向上一看,他頓時連冷汗都驚了出來。

    雪坑不小,深度應當足有兩人高。

    二十幾個人,連同著戰馬摔在裏麵,竟然還能分別占據小小的一塊地方。足以見得,其底部寬度也是不容小覷的。

    雪坑上方,一隊白衣士兵手持著神臂弩,閃著寒芒的箭頭正如同死神的鐮刀,死死地釘住了下麵的每一個人。

    韃子?

    熊廷弼心中如此一驚。

    但隨即,心中就稍稍放下。

    雖然這些人的裝束和大明軍隊稍有不同,但總得而言,還能看得出是自己人。若非是逃兵、叛將,估計問題就不會太大了。

    如此一來,熊廷弼強穩住心神,對著上麵喊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領頭的人倒是沒有摘下背在身上的弓弩,而是按著腰間的橫刀,上前半步。眼神朝著下麵一瞥,冷笑道,“我倒是還想知道,你們是誰呢!這裏是靉陽守備葉富葉大人手下的寬靉防線,距離堡城不過半個時辰的路。這個鬼天氣,平日裏荒不見人,你們出現在這裏已經是夠可疑的了!更何況,你們居然還騎著馬,跨著刀。老實說,是哪裏的逃兵?”

    “混賬!”熊廷弼還尚未說什麽,那隨從就已經猛地吼了一聲,跳起來,怒斥道“你們可知你們做了什麽?這位是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遼東經略,熊廷弼熊大人!你們闖了大禍了!你們這些,還不快快下馬就縛,給熊大人賠禮?否則,待會兒連累了你家守備大人,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熊廷弼聽了這話,固然是輕輕蹙了蹙眉,但並未說什麽。

    反倒是上頭那領頭人一愣,隨後大笑道“你們的消息倒是靈通!我家大人也說,最近熊大帥要來巡邊的。叫我等加強防衛,不得有誤。以免那些不要命的韃子抑或是流匪,攪擾了熊大帥的好心情。想不到,連你們都知道了?還敢冒充?我看你們是真的活夠了!奉勸你們一句,還是早早的老實交代了吧?否則的話,到時候送你們去了閻王殿,你們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隨從還想再說,卻被熊廷弼攔下。

    熊廷弼仰著頭,問那領頭人道“你是靉陽守備葉富的部屬?怎麽穿成這樣?”

    那領頭人聽了這話,仿若是很得意的樣子,仰著頭,炫耀道“你還不知道呢吧?咱們大人對大夥兒好得很!前一陣子不是滅了一夥韃子兵嗎?還抄剿了罪將許品功的府邸。得的錢財,全都用於給咱們趕製冬裝。大人說了,吃飽了、穿暖了,打仗才有力氣!身上有了力氣,心裏自然就有底氣!這冬裝還是大人親自讓人做的,說是一來,白布便宜,可以省下些錢。二來,這遼東漫天大雪,白色最易隱蔽!”

    說到這裏,那領頭人就更是得意。

    “怎麽樣?剛剛弟兄們就埋伏在周圍,離你們那麽近,你們都看不到吧?這就叫隱蔽!隱蔽好了,出奇製勝!就像現在這樣!咱們是高高在上,你們呢?哼,階下囚!”領頭人搖頭晃腦地說完,才又對他們說道“看你們這樣子,似乎也是咱們大明的兵吧?怎麽就這麽想不開,要去當流匪呢?饑一頓飽一頓的。莫不如投了我們吧!大人宅心仁厚,隻要願意一塊兒殺韃子,那就是自己人!以後,有我們的一份兒,就少不了你們的!怎麽樣?考慮考慮?”

    熊廷弼心下思忱,還真的是難得,竟然會遇到這些人。否則,有些事情,他還得仔細去琢磨,才能琢磨得出來。哪裏像是現在?他還什麽都沒有問過呢!人家就竹筒倒豆子,該說的都說了。

    靉陽軍堡,靉陽守備衙門後院,書房中。

    得知葉富布置的許高卓如遭晴天霹靂,傻愣愣的站在那裏,好半天都緩不過神兒來。

    葉富笑吟吟的看著他,“怎麽?這個表情的意思是……驚歎?我知道,我這個辦法還不錯,但也不用這麽驚歎吧?”

    許高卓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對著葉富,便是一陣搖頭。

    “大人!”許高卓幾乎是帶著哭腔喊道,“設若我知道,您竟是如此的膽大包天,真不如當日就被您一刀砍了,還來得更痛快些啊!”

    “這叫什麽話?”葉富笑道,“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你現在卻要跟我提死,這是什麽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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