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終於明白,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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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老爺怔怔的望了會兒天花板,方繼續道,「後來,聶家幾十年的基業遭此重創,過往結下的仇敵也在這時候露了麵,最後還是你爺爺,也就是關越,念及年輕時候的一點兄弟情誼,暗中助了一把,才將聶家拉出水火之中。」

    那時候關越又何嚐不是剛陷入喪子之痛中,如今想想,或許當年關越會助他一把,多少也有點同病相憐的成分在裏麵。

    而他所說的沒了關希辰的關家,自然也有關珩從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聶老爺輕輕的跺了跺手裏的拐杖,笑道,「這人呐,不失去點什麽,就永遠不知道該珍惜什麽,」那語氣不知道是懊悔還是什麽,隻剩下了無力的歎息,「南深的父親死了,我最信任的手下也沒了,我對那些所謂的勢力爭鬥也再沒了興趣,這才金盆洗手,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讓聶家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本以為能將聶家就此徹底從那片深淵裏掙脫出來,卻沒想到,仍是不夠徹底。

    有些東西,一旦陷進去了,要脫身哪兒有那麽容易。

    這也是他一直反對聶南深再和道上那些人往來的原因。

    說到這裏,聶老爺的眼裏的神情暗了暗,「言晏,爺爺知道你想問什麽。」

    又是一聲歎息,這已經不知道是她今天聽到的第幾聲了,然後言晏便見到聶老爺抬腳朝她走了過來,「但爺爺隻能告訴你,這次的人,是衝著報複來的。」

    那雙曾經殺伐果斷的蒼老眼眸裏,在看向她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充滿關愛和慈祥,言晏此時卻覺得莫名的諷刺。

    他看著她,不忍的道,「那場圍剿中牽涉的勢力太多,很多如今甚至已經是跺一跺腳整個江城都會顫一下的大人物,再加上當年死了那麽多人,是非黑白,要將其找出來,談何容易?」

    指甲幾乎用力到被掐斷,言晏紅著眼,連聲音也染了哭腔的沙啞,「所以,我姑姑就成了那個最適合的魚餌?」

    聶老爺微微怔了怔,張了張口,一時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罪魁禍首是我聶家,但在那些人眼裏,關家也是幫凶,」他用力的閉了閉眼,那是一種無力感,「關丫頭手裏掌握的那份名單威脅了太多人的命脈,不論哪一方,都已經容不下她了。」

    最後一聲裏飽含了無盡的滄桑和各種無可奈何,此時卻像一把把利刃刺進言晏心裏。

    容不下她。

    所以才成了那個最適合被犧牲的棋子。

    「所以,」言晏極力的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哽咽道,「哪怕您明知道我姑姑去了是送死,您也沒有阻止她。」

    這甚至不是疑問句。

    「爺爺又何曾不想?」

    聶老爺心裏也同樣不好過,但事與願違,「你姑姑這麽做,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聶家,為了關家,更是為了整個江城的穩定。」

    腦海猛地湧上一片眩暈,言晏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手掌用力地撐在桌角極力不讓自己倒下去,臉色慘白得厲害。

    「這些年,關丫頭身上背負的重擔實在是太多了,」聶老爺握在拐杖上的手逐漸收緊,用極緩的語氣去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眉底掩著同樣深沉的悲痛,「要想保全這一切,她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可那是一條死路啊!」

    一聲淒厲的質問直逼最痛徹心扉的地方,明知是死路,卻沒人可以拉她一把!

    骨節泛出陣陣白色,女人精致的臉蛋早已淚痕遍布,她甚至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老人,更不知道有一天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她從未想過,在這個世界上在除了她姑姑以外,她最親近,最信任,最可以毫無保留去喜歡去尊敬

    的人,有一天會將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推上那致命的風口浪尖!

    她忽然覺得,麵前的老人竟是如此的陌生可怕。

    她真的……從小就把他當做親爺爺的……

    「是……」聶老爺再次閉了閉眼,除了無奈,更多的還是痛恨自己的無能,「是我沒想到,這丫頭性子倔,會把事情做得這麽絕……」

    但是曆來權勢爭鬥,哪有不見血的。

    關家早在一開始出事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麽快。

    關家自出事後,關珩一個人勢單力薄,自然成了最容易的下手對象,更成為,唯一能把對方逼出來的最好的餌。

    聶老爺無力的扶著額,「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們關家。」

    他站在她麵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但是那份名單一旦出來,毀的不止一個聶家,還有整個江城近五成的權貴。」

    那不是僅憑任何一方勢力就能抗衡的。

    到那時,江城就徹底亂了。

    他也是別無他選。

    「這些事,南深雖然多少有些察覺,但不知全貌,」聶老爺看著麵前近乎失神的女人,整個人仿佛一下就蒼老了許多,「你要怪的話,就怪爺爺吧。」

    言晏這才怔怔的將視線落在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

    「至於你和南深……」聶老爺心底泛起一陣苦澀的自嘲,連著背脊都彎了些許,有氣無力的歎道,「如今哪怕你執意要離婚,爺爺也沒有資格再多說什麽。」

    心底多少存了愧疚,他輕輕的握上女人落在桌角的手,老臉縱橫的眼角早已泛起了淚光,「但隻要你願意,爺爺更希望你能留下來……」

    視線緩緩下移,言晏看著老人那全是皺紋的手,掌心裏傳來的溫度分明那麽溫暖,落到心裏卻那麽冰涼得刺骨。

    她忽然笑了笑,卻沒人能讀懂那笑容下的含義。

    事到如今,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年以來,關珩除了自己,誰也不信。

    可惜,她才明白。

    孟曼和秦思硯差不多是十點左右回到的聶宅,彼時聶南深正坐在沙發的客廳裏。

    孟曼先是對自己兒子一陣噓寒問暖,直到聊了一會兒才察覺過來氛圍不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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