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不會有那一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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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晏一直走到他床尾的地方才停下,沒有纏完的繃帶被護士放到了床邊。

    空氣裏蔓延著濃厚消毒水的味道。

    現在回想起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刺向他的瞬間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他瘋了。

    「不疼麽?」

    聶南深一直盯著她,聞言扯了扯唇角,倒沒什麽譏諷的意思,更像是好奇,「關心我疼不疼?」

    輪廓分明的臉龐還透著蒼白,言晏看著他額上滲出的細汗,忽然覺得自己多問了。

    「隻是在想,」視線從他胸口的位置掠過,沒什麽表情的道,「我大概應該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可是你停手了,」聶南深輕輕的笑了下,眉梢微微挑起,「是害怕,還是不忍心?」

    她其實紮得並不深,更深一點的,是他自己拿她的手刺進去的。

    「我沒必要為了你背上一條人命。」女人站在那裏語氣輕巧,美豔至極的臉蛋上盡是沒心沒肺,「你死了,很多人都不會饒了我,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

    不說梁元,就連聶家和池騫沒就不會放過她。

    薄唇緩緩緊抿成一條直線。

    這樣的話放在任何人聽上去,都有足夠的無情和冷漠。

    聶南深眸子暗了暗,早就知道的結果,對於她這樣的回答倒也算不上多意外。

    「既然這樣,過來給我包紮?」

    說的是問句,但要求的意味很明顯。

    言晏皺了下眉,站著沒動。

    聶南深繼續笑了下,「你總不能讓一個傷患自己動手。」

    她提醒,「你自己把護士趕走的。」

    言下之意就是,包紮這種事不在她該做的範圍內。

    男人臉上噙著慵淡的笑意,「她手法不好,挺疼的。」

    「我來會更疼。」

    聶南深靜靜的看著她,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不會有那一刀疼。」

    心尖某處猝不及防的顫了一下。

    明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但看上去似乎比任何人都還要難受。

    是身上疼,還是……心疼?

    言晏落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攥緊。

    她看著男人英俊斯文的臉,唇畔忽然撩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聶南深,哪怕是我傷了你,但我對你既不會愧疚也不會自責,你別想道德綁架我。」

    「我知道。」他溫漠的將她打斷,淡淡的陳述,「可我如果現在死了,你也還是會背上我這條命的罪名,得不償失,」墨黑的眼眸鎖著她,勾起的唇畔諳著意味不明的低嘲,「包紮個傷口而已,和你愧不愧疚其實沒什麽關係。」

    犯不著這麽一次次的提醒他。

    言晏逐漸抿起唇,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病房裏有暖氣,但不知道是誰為了保持通風打開了窗戶沒有關上,這會兒涼風一陣一陣的溢了進來。

    深秋十月的天氣,帶了寒意。

    男人被脫下來的病服就放在一旁,最後言晏還是走了過去,在床沿的位置坐下,拿起繃帶一言不發的給他繼續剛才護士沒做完的工作。

    但到底不夠專業,也怕碰到他的傷口,為了方便操作淡淡道,「坐過來一點。」

    聶南深低頭看她,「動不了。」

    言晏抬頭看了他一眼,幹淨俊朗的眉目安靜的垂著,近了看才發現有種病態的虛弱。

    她不知道一刀紮進胸口有多疼,但聽梁元的形容是很嚴重,她又想起剛才護士給他上藥時一聲不吭的模樣。

    抿了抿唇,沒說話,原本懸在床沿的身體又往裏挪了挪。

    整個過

    程女人動作都很輕,細軟的長發沒有綁起,便隨著她的動作在他身上來回掃過。

    冰涼柔軟的指尖偶爾不經意的劃過他的皮膚,涼意蔓進的空氣裏灼出一片滾燙,猶如羽毛輕點般在心尖撓起的點點***。

    有時候他會去忍不住回想,到底是什麽讓他們走到了這一步,是他的顧慮,他的猶豫,還是真如她所說,他不夠愛她,所以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麵。

    聶南深垂眸凝著她滿臉不情願此時卻又格外專注的臉,忽然覺得心髒的地方更疼了。

    「你剛才說沒完成的事,也包括我嗎?」

    女人的動作頓了頓,沒有看他,「本來是該畫上了句號,」溫靜又冷淡的嗓音,「但是聶總你實在是太能惹麻煩了。」

    「言晏,我要的從來不是一筆勾銷。」他低低的笑了笑,「四年前就沒能離掉的婚,你總不能指望,四年後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幽靜的瞳眸鎖著她的臉,「更何況,你也沒能一刀殺死我。」

    哪怕是通著風,病房內消毒水的味道也始終揮之不去。

    言晏麵無表情的將包紮收尾,然後才抬起頭來對上男人熠熠深沉的眼,聽見他嗓音溫漠的道,「言晏,願賭服輸。」

    說好聽點叫願賭服輸,說難聽點,其實是她沒辦法和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講究遊戲規則。

    她起身,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拿了兩張消毒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剛才進來的時候,梁元問我,如果你不恨我,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聶南深看著她低頭擦手的動作。

    女人輕懶的笑著,清淺的嗓音在這樣安靜的病房內顯得很是悅耳,「我也覺得挺沒有意思的,好歹曾經夫妻一場,也沒必要刀劍相向搞得這麽血腥,」她將手指每一處地方都擦得幹淨,細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拓出形狀,「我這個人一向不大喜歡見血。」

    最後她將紙巾扔進垃圾桶,「但是聶南深,我給過你機會了,」淡靜的眉眼撩著輕慢的笑意,居高臨下的睨著他,「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不,言晏,」視線從女人纖長白皙的手指挪到她膚白貌美的臉上,唇畔勾著不深不淺的弧度,「放了你,我才會後悔。」

    言晏看了他一會兒,了然輕快的笑道,「其實仔細想想,秦思硯說的也沒有錯,」盈盈的歪了下腦袋,像是在仔細權衡,「比起夏冉,我坐上聶太太這個位置大概更能紮她們的心。」

    話裏的意思擺明了要難為他,但聶南深似乎並不在意,淡淡的笑,「你現在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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