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韓遂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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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遂沒想到自己會敗的那樣快,也不知朝廷是打了雞血還是怎麽的,突然就對榆中發起了狂攻。本以為徹裏吉會派兵來援,可直到城門被攻破,韓遂也沒看到半個羌兵出現。

    自己被人賣了!?從來都是出賣別人的韓遂這回算是體會到了被人出賣是種什麽滋味。就在韓遂苦思徹裏吉為何要置自己生死於不顧的時候,閻行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見韓遂還在發愣,忍不住急道:“嶽父大人,城門已經被官軍攻破,咱們必須馬上走。”

    “走?往哪走?”韓遂愣愣的問道。

    “往哪走都成,反正就是不能待在這裏等死。”閻行說著一揮手,立刻就有人過來架著韓遂就往外走。韓遂愣了好一會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事,急忙衝走在後頭的閻行叫道:“彥明,馬騰要帶上,有他在手,我們就多一個籌碼。”

    “嶽父,來不及了,那個馬騰已經跑了。”

    “跑了?他怎麽跑的?”

    “不知道,小婿派去捉拿馬騰的人回報說馬騰的住處有個地洞,說不定就是馬騰挖地道逃走的。”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挖洞,就算挖洞,那些被挖出來的土……”韓遂嘴裏碎碎念著,閻行也懶得再跟韓遂解釋,讓人將韓遂扶上馬,自己當先開路向著城北衝去。

    榆中的防衛在韓遂眼裏那是固若金湯,隻是他忽略了劉協手下那批遊俠兒的作用,戰鬥一打響,這些事先通過地道埋伏在城中的遊俠兒便開始作亂,四處放火,而朝廷官軍也是一上來就使出了全力,省卻了試探這個步驟。韓遂猝不及防,免不了手忙腳亂,原本認為完善的防衛也在瞬間被捅成了破布,四處漏風。

    韓遂其實冤枉了徹裏吉。不是徹裏吉不想來搭救他,而是徹裏吉自己此時也是自顧不暇。早在劉協下令攻擊榆中之前的半個時辰,徹裏吉的大營就開始被騷擾,由於是夜晚,不清楚在外騷擾的漢軍究竟有多少,徹裏吉也就沒敢出戰,隻是下令緊閉營門。等到發現榆中火起,徹裏吉立刻派人前去查探,隻是劉協早就防著徹裏吉這一手,事先安排的精銳斥候讓出營的羌兵斥候無一生還,也就為劉協率領漢軍攻破榆中爭取了時間。

    一鼓作氣拿下了榆中,劉協沒有去關心韓遂的死活,一麵命甘寧速速集結隊伍趕往徹裏吉的羌營支援張燕,一麵讓人火速通知馬騰,命他率兵直接攻擊羌兵大營。至於榆中這裏,給他留下三千人清剿殘敵即可。

    “聖上,你好像並不怎麽關心韓遂的死活。”負責保護劉協安全的童淵有些納悶的問道。

    “童師,隻帶著殘兵敗將的韓遂已經難成氣候了,即便他還活著,將來也難有作為。他的身上已經標上了反賊這兩個字,除了那些外族,我想是沒有哪個世家敢收留他的。”

    “可讓他逃了,終究還是一個隱患。”童淵皺眉說道。

    劉協見四下沒人,便露出一絲壞笑的說道:“逃了好啊,他要是死了,我拿什麽借口去找那些外族的麻煩?”

    “唔?”這下不光童淵,就連王越也好奇的望向劉協。

    劉協也不瞞眼前這二老,低聲說道:“童師、王師都不是迂腐之人,我們漢人想要在這西域站穩腳跟,光和這些外族和睦共處是不夠的,還需要鐵血手段來震懾那些別有用心的外族。可我們不能主動尋事,壞了咱們漢人愛好和平的名聲,那就唯有找個可以說服人的借口。”

    王越、童淵都不是迂腐之人,二人年輕時遊曆天下,比起那些夫子要更清楚外族的本質。隻要劉協不是將屠刀架到自家人的脖子上,對童淵、王越來說那就不叫事。胡人也算人?這話雖然難聽,讓人乍一聽有些不能接受,但這種觀念在朝堂中卻是很普遍。

    ……

    甘寧的援軍趕到的很及時,察覺到不對的徹裏吉指揮大軍出戰,而張燕為了確保榆中那麵不受影響,這回也是拚了老命。眼看著攔路的漢軍就要被擊潰,形勢開始向著對自己有利的一麵倒,徹裏吉怎麽甘心讓漢軍又將形勢重新拉回去。

    但讓徹裏吉感到鬱悶的是,就在他即將擊敗後麵來援的漢軍時,馬騰率領著馬家軍又趕到加入了戰局。仗是越打越大,投入的兵力也越來越多,局勢已經不是徹裏吉一個命令就可以結束了。

    戰鬥持續了一夜,直到天色發白,激戰一夜的雙方此時都已經有些筋疲力盡,想要收兵罷戰。可就在這時,壓垮徹裏吉最後一根稻草的漢軍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騎兵隊伍,在趙雲、龐德的率領下如同兩隻被燒紅的尖刀,一下子便將羌兵的陣營切割成了數塊。

    羌兵士氣大跌,而之前同樣已經筋疲力盡的漢軍卻在這時士氣大振,馬騰、甘寧、張燕等人率領兵馬奮起餘勇,徹底將西羌軍擊潰。徹裏吉被亂軍裹挾,一潰千裏,而除了馬騰、甘寧、張燕等人留下休整外,趙雲、龐德卻是率領精銳不斷追擊。

    離開西羌時,徹裏吉意氣風發,麾下十萬羌兵,但等他終於狼狽逃回西羌的時候,手下兵馬僅剩兩萬,其餘八萬人馬,不是戰死就是被俘,還有大部分選擇了中途逃走。徹裏吉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不敢跟劉協齜牙了。而劉協也無心繼續去找徹裏吉麻煩,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去找。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此戰的戰損沒有那麽嚴重,但損失對劉協來說同樣也是不小。張燕所率的黑山軍損失最大,一萬人馬損失過半,近戰死者就達到三千,傷殘者更超過五千,張燕、孫輕、王當這三人更是人人帶傷。至於其他各部,也是損失不小,所有傷亡加到一起,此戰陣亡將士達到一萬,傷殘更是超過兩萬,萬幸馬騰的馬家軍接受朝廷重編,漢安、解煩二軍的損失可以從中補充。至於張燕的黑山軍,則會從趙雲、龐德所帶來的人馬中進行挑選。

    傷亡這麽大,張燕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他卻並不後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隻要死得值,那就沒什麽好說的。從那些新補充進黑山軍的人口中,張燕、孫輕等原出身黑山賊的將領知道了原來那些部屬的近況。朝廷說到做到,對那些部屬沒有刁難,在羌兵入侵的時候,大部分人也被保護在城中得到妥善安置。

    將心比心,朝廷的誠意令張燕等人滿意,而之後劉協的善後更讓張燕等人感到驚喜。此戰傷殘無法繼續留在軍伍的士卒被安排妥當,不是回去擔任鄉裏的捕快就是擔任村長這一類的“小官”。而那些戰死的人,他們的家眷會得到朝廷的照顧,老人會得到贍養,而孩童則會得到一個讀書的機會。

    在後世,讀書對偏遠地區的孩子來說都是一個奢望,更何況是在古代。知識改變命運!讀書在大字不識的人眼中,那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本事。

    劉協沒有著急率軍回朝,難得出來一趟,哪有不去武威、金城轉轉的道理。劉協的理由冠冕堂皇,涼州初定,自己巡視一番可以安撫人心,讓想要勸劉協回京的童淵、王越啞口無言。

    劉協的安全那是沒有問題的,身邊有童淵、王越兩大當世高手,外圍又有趙雲、龐德率精騎隨行保護,在朝廷得勢的當下,相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對劉協下黑手。

    大軍依然留在榆中休整,劉協在趙雲、龐德率領三千精騎的保護下,向著武威出發。一路上本來無事,直到馬超帶著一個女子攔住了大軍的去路。馬超倒不是要找劉協,而是在劉協的隊伍裏,有馬騰一家在。

    看到長子還活著,馬騰自然是喜出望外。雖然這個長子時常惹自己生氣,但終歸是自己的骨肉,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馬騰自然高興。不過等馬騰看到站在馬超身邊的女子時,馬騰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馬伏波,難得你父子重逢,就別杵在這裏了,有什麽話進帳再說。”劉協見馬騰神色不對,連忙笑著打圓場道。

    馬騰當著劉協的麵自然不好衝馬超發火,躬身應是。等進了軍營,楊玉被馬雲祿給帶走,馬超則隨著馬騰一同去了劉協的大帳。

    “逆子,跪下!”一進了大帳,馬騰立刻怒聲喝道。馬超倒也聽話,立馬跪在了地上,他這一跪,反倒讓馬騰一愣,什麽時候自己兒子這麽聽話了?

    “爹,孩兒想娶那位楊姑娘。”馬超接下來說的話頓時氣得馬騰夠嗆。父子那就是上輩子的仇人,馬騰方才還納悶兒子怎麽忽然聽話了,現在聽到馬超這麽說,心裏總算是踏實,這果然是自己的兒子,不是外人假冒的。

    “混賬!你這段時間不見蹤影,難道就是在跟那個女子鬼混?”

    “……爹,你說話別那麽難聽,楊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出手相救,孩兒說不定也不會活到今日。”馬超聞言有些不滿的說道。

    馬騰聽到這話不由緊張的問道:“你受傷了?傷在哪裏?”

    “當日孩兒陪爹去赴韓遂老兒的鴻門宴,爹爹被韓遂擒住,孩兒見勢不妙就衝了出去。結果半路上被閻行追上,孩兒與他一番惡鬥,受了一些傷,後來被楊姑娘所救。後來得知馬家軍前往榆中,孩兒這才拜托楊姑娘送我趕來。”

    “……就因為那位姑娘救了你,所以你就想要娶她?”馬騰狐疑的看著馬超問道。知子莫若父,馬騰可不信兒子因為受人救命之恩就會以身相許。

    “是的。”

    “……”

    “……”

    一旁劉協看馬騰父子跟鬥雞似的瞪著對方誰也不肯開口先說話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對馬騰說道:“馬伏波,既然孟起不肯說,那你又何必追問,又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大事。孟起想娶那位楊姑娘,隻要那位楊姑娘自己願意,你又何必阻攔。”

    劉協開了口,馬騰自然不好繼續跟兒子鬥氣,抱拳對劉協說道:“聖上容稟,臣當然不是反對逆子成親,隻是之前正是朝廷與韓賊交戰的關鍵時期,而這逆子卻隻顧兒女私情,輕重不分……”

    “哎~馬伏波此話就過了,孟起有傷在身,上了戰場也未見得就能發揮作用。更何況他在知道朝廷與韓遂在榆中對峙時就不顧傷勢動身前往,足見他並沒有隻顧兒女私情。眼下朝廷已經大勝,韓遂已經如同喪家之犬逃亡北地,馬伏波就不要說這事了。咱們就說眼前的事情,你到底同不同意讓孟起娶那位楊姑娘?”

    “呃……那也要看那位楊姑娘的家世出身才行。”

    劉協沒想到馬騰還是個講究門當戶對的人,還沒等他開口,一旁的馬超已經忍不住道:“爹,我不管楊姑娘的家世如何,我就是要娶她做正妻。”

    “混賬!你是馬家長子,代表的是馬家的臉麵,怎麽能娶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做正妻。你不要臉,老子還要呢。”馬騰怒聲喝道。

    “爹,楊姑娘怎麽就來曆不明了?她家住安定,世代以販馬為生……”

    “商賈之女?有何資格做我馬家長媳!”

    “怎麽沒有?我說有就有,是我娶又不是你娶!”馬超梗著脖子反駁道。

    “混賬!”

    眼看著馬騰就要當著自己的麵教子,劉協連忙打圓場的勸道:“馬伏波,先莫要動怒,孟起,你也少說兩句。”

    天子開口,馬騰自然不好不給麵子,但他看向馬超的眼神卻是很不善,而馬超同樣也是很不服氣的看著馬騰。對這對見麵話沒說兩句就掐架的父子,劉協也感到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後才開口對馬超說道:“孟起,馬伏波終歸是你父親,你說話不可以這樣無禮,你還想不想娶那位楊姑娘了?”

    劉協的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馬超心不甘情不願的向馬騰低頭認錯道:“父親息怒,孩兒知錯了。”

    看到馬超低頭認錯,馬騰很是驚愕,這種經曆在過去幾乎沒有,這個倔小子過去可是死不認錯,寧肯挨揍也不低頭。還沒等馬騰從驚愕中恢複過來,耳邊就聽劉協說道:“馬伏波,聽你方才話裏的意思,你似乎不怎麽看得起商賈?”

    “啟稟聖上,商賈多逐利忘義之徒,實難讓人生出親近之心。”馬騰抱拳答道。

    “馬伏波此言差異,商賈逐利本屬正常。而忘義之徒雖有,但也僅是少數,馬伏波豈能因一小撮害群之馬就否定所有人。若是沒有商賈,何人溝通南北,互補有無。”

    “可是聖上,商賈的名聲的確不佳呀。”

    “那照馬伏波的想法,想為孟起說一門什麽樣的親事?”

    “呃……至少也該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馬騰想了想,開口答道。

    “嗬嗬……馬伏波,你這個想法在我看來並不現實。我說句實話你別介意,你雖然自認馬家是名門,但在那些中原世家的眼裏,馬家其實和胡人並沒有多大區別。我明白馬伏波的想法,希望可以通過聯姻讓馬家得到中原世家的認可。但我還是要告訴馬伏波,這種想法是很難實現的。馬伏波重視門第,可你不要忘了,中原世家更加重視門第,就如馬伏波瞧不上商賈之女一樣,中原世家也未見得就會看重馬家,即便有願意的,恐怕也是利用多過認可。”

    “……”馬騰沉默不語,心裏雖然不願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劉協所說的確沒錯。而劉協見馬騰不再說話,便繼續說道:“馬伏波,想要振興馬家,其實並不需要依靠與他人聯姻。就如當今的朝廷,潼關以東雖然名是漢地,可實際上關東諸侯又有哪個是聽從朝廷詔令的。即便是荊州、益州的漢室宗親,那也是心懷鬼胎,各有心思。”

    “聖上,難道朝廷對此就一籌莫展?”

    “當然不是,隻是再好的辦法,也需要強大的實力作為後盾。朝廷想要說話有人願聽、肯聽,那就不能隻是光光動動嘴皮。唯有強大的實力,才能讓人心生忌憚,不得不留心去聽。朝廷現在還不夠強大,所以將來倚仗馬家的地方還很多。而馬家也可以通過為朝廷效力不斷強大自身,讓那些中原世家為了自家的利益主動來接近馬家。馬伏波,一個是讓人主動示好,一個是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你選擇哪個?”

    “爹,這還用選嗎?當然是選第一個。”一旁的馬超忍不住叫道。

    “閉嘴!老子還沒說話,你插什麽嘴?小兔崽子。”馬騰兩眼一瞪,怒聲喝道。罵完了馬超,馬騰這才對劉協恭聲說道:“主公放心,馬騰已經明白,將來馬家無論何時都會一心聽從主公調遣,絕無二心,若是有違此誓,天人共厭之。”

    “……朕也在此給你馬家一個承諾,君不負朕,朕亦不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