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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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從來隻有千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既然有刺客盯上了孫策,那除非叫幕後主使者放棄刺殺,否則即便抓住了這一批刺客,也還會有下一批刺客出現。劉協作為孫策、周瑜的主公,自然要有作為主公的擔當,他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安孫策跟周瑜的心,讓他二人不必為刺客一事擔憂。隻是讓劉協沒想到的是,自己剛來就中了“埋伏”。
孫策有些尷尬,畢竟罪魁禍首是他的親妹妹,長兄如父,妹妹惹了禍,這做兄長的自然要出來善後。好在劉協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揭過此事沒有再提,隻是安撫孫策安心靜養,刺客的事情自有他來處理。
正事說完,時間尚早,劉協也沒急著離開,孫策、周瑜新投,劉協自然要與他二人培養培養感情,畢竟將來是要大用之人,若是不能放心使用,那倒不如不用。
拉拉家常,說說閑話,話題就轉到了孫尚香的身上,對孫策這個妹妹,劉協是真的有些無語,就沒見哪家的姑娘像孫尚香這樣野的。
“聖上,舍妹還是不錯的。”孫策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
“伯符,說這話你自己臉不紅嗎?”劉協也沒和孫策爭辯,隻是指了指被丟在一角的漁網問孫策道。
孫策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旁的周瑜見狀連忙打圓場道:“聖上,尚香隻是平時被嬌慣了一些,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雖然有些貪玩,但也沒見她去隨便欺負人。對了,尚香前些時日還想要入鸞衛營,不如聖上就答應她,也好趁機收收她的性子。”
“……公瑾,你倒是挺會禍水東引的。”劉協聞言白了周瑜一眼,“也罷,不把那丫頭的去處安排好,想必伯符也不能安心靜養。等她回來以後,告訴她明日去鸞衛營報到。”
“如此孫策代尚香謝聖上恩典。”
“伯符你先別忙著謝,我可醜話說前頭,讓她去鸞衛營容易,但她也別想因此在鸞衛營有什麽特殊待遇,若是犯了軍規,該打十板可不會因為你而少打五板,這點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聖上,入鸞衛營會挨板子?”
“鸞衛營平日負責後宮安全,與正規軍無異,軍規自然也有。依你妹子那閑不住的性子,我估計她遲早要挨揍。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不會出人命的。”
孫策一向溺愛這個妹子,聽劉協說妹子去了鸞衛營可能會挨揍,心裏不由有些後悔,不該答應的那麽痛快。不過他也是領過兵的人,既然鸞衛營並非兒戲,那自然也要講究一個令行禁止,違反了軍規,受罰也是正常。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囑妹子收斂性子,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劉協走了,回去安排處理刺客的事情,而等劉協走後,先前不知蹤影的孫尚香又出現了。
“尚香,女孩子不要鬼鬼祟祟的,進來。”孫策一見孫尚香在窗口探頭探腦,不由沒好氣的訓斥道。
“嘿嘿……兄長,聖上回去了?”孫尚香訕笑著走進來明知故問道。
“嗯。回去了,多虧聖上大度,沒有計較你之前的失禮。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之前不是想要進鸞衛營嗎?聖上答應了,命你明日前往鸞衛營報到,不過鸞衛營負責後宮安全,軍紀森嚴,你去了要謹言慎行,免得犯了軍規自討苦吃。”
“……兄長,你說聖上同意讓我去鸞衛營,會不會是想要借機報複今日之事?”孫尚香想了想,忽然問孫策道。
“混賬!胡說什麽?聖上若是真與你計較,早就命人去拿你,何必多此一舉。”孫策瞪了孫尚香一眼道。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麵不知心,萬一聖上作套準備害我呢?”
“那也是你活該!誰叫你一個姑娘家如此不安分。”
“……兄長,咱們是親兄妹嗎?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孫尚香有些鬱悶的埋怨孫策道。
“為兄這是幫理不幫親。尚香,如今你我已不是過去在江東的時候,從今以後,江東的事情與你我兄妹無關,我們要關心的,是如何在朝中立足,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懂點事了。”孫策說著說著語重心長起來。一旁的周瑜見狀勸道:“伯符,何必說這些,你看讓尚香都跟著擔心起來。尚香,別聽你兄長的,聖上已經有意等你兄長身體複原以後與我一同前往青州組建海軍。而我與你兄長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安排。”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還不讓人擔心呐。你自己想想你今日幹的事情,殺頭都夠了。”
“……我哪知道聖上會來呀。”孫尚香低頭嘟噥道。
孫策與周瑜對望一眼,孫策歎道:“唉~看來真是要給你找個婆家,免得我與公瑾離開以後沒人能管著你,讓你惹出禍事來。”
“兄長,怎麽你也想把小妹趁早嫁出去?”孫尚香一聽有些不高興的問道。
“唉~現在不是為兄想把你嫁出去的問題,而是誰願意娶你的問題。”孫策又歎了口氣道。
“沒人願意更好,我還不想嫁呢。”
“你……”孫策被氣著了,指著孫尚香你了半天,愣是沒說話。
而孫尚香也不敢真的惹孫策生氣,見好就收,借口去看看紹兒,扭頭跑了。孫策無奈的對周瑜道:“公瑾,你有什麽法子能治治這丫頭,我真是平時把她慣壞了,以至於現在她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
“伯符不必著急,尚香如今畢竟還小,慢慢教就是。而且她馬上就要入鸞衛營,既然聖上事先與我們把醜話說在前,那尚香若是犯錯,自有人負責教導她。”周瑜倒是並不擔心孫尚香的教育問題。孫策慣著孫尚香,可不代表別人就一樣慣著孫尚香,真要是在軍中犯了軍規,那大板子打屁股那也是毫不留情的。
別看現在孫尚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是她沒吃過虧,等她挨了教訓,吃了苦頭,自然就明白該怎麽做。
“伯符,你說聖上會如何處理刺客的事情?”周瑜問起了另一件頗讓他關心的事情。孫策隨即也有了興趣。刺客那不是能光憑一張嘴就能勸服了,孫策也很好奇劉協準備用什麽方法讓刺客放棄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世上不想讓自己活在世上的人,嫌疑最大的就是江東的孫權,因為隻要孫策活在世上一日,那孫權的江東之主就坐不穩。江東六郡八十一州,是孫策與周瑜一點一點打下來的,隻要孫策發話,餘威猶在,必能叫江東內部不穩。
孫策很慶幸,劉協沒有逼迫自己去做攪亂江東的事情。雖然現在江東已經與他孫策無有太大關係了,但好歹也是孫家的基業,親手去毀掉,孫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
秣陵
自聽從相士的建議在秣陵建城,孫權就一直盼望著自己在秣陵的住處完工。當初孫策拿下江東,“定都”吳郡,而如今江東的主人是孫權,不管出於什麽目的,孫權都需要抹消孫策在江東所留的痕跡。
將江東的政治中心從吳郡搬到了秣陵,這隻是孫權的第一步,而眼下,孫權已經住進了秣陵新建的將軍府。
東漢末年,諸侯割據,像孫策、曹操、袁紹這類割據一方的諸侯,獲取官職的普遍方法就是自領。反正朝廷也管不著,他們愛當什麽官就當什麽官。雖然朝廷不承認孫策自領的鎮南將軍,但眼下孫權當家作主,也老實不客氣的把鎮南將軍的官銜戴在了自己的頭上,不僅如此,孫權還自己給自己加封了一個吳侯的爵位,當然這也是沒有得到朝廷認可的。
搬進了新家,確立了秣陵在江東的政治中心的地位,孫權這兩日的心情還算不錯。而且最要緊的是,他有後了。在他的妾室中,趙氏被確診身懷有孕。雖然趙氏的身份低微,隻是個妾室,生下的孩子隻是庶子,將來沒資格繼承家業,但畢竟是自己的長子,即將初為人父的喜悅,讓孫權這兩日挺高興。
如平常一樣,孫權與自己的正室謝氏睡在一起。自從趙氏有喜,孫權其他幾個女人也緊張了起來,這幾晚孫權過的有點累,不過他樂意,累死也甘願。
多年養成的作息習慣,讓孫權準時醒來。不過孫權此時卻不想起身,昨晚的精彩讓孫權有些意猶未盡,身旁有佳人在側,孫權忍不住就想要做個“早操”。連眼都沒睜,伸雙手去摟抱佳人,那張大嘴也順勢親了過去。
“唔?”孫權一親到佳人的臉,頓時察覺到異常。口感不對!睜眼一看,頓時驚的孫權沒了任何興致,猛地坐了起來。定睛一瞧,發現在自己與佳人之間,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個豬頭。
“啊~”被孫權起身的動作吵醒的謝氏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個豬頭,而且那豬頭還側臉瞅著她,頓時就將這個婦道人家給嚇得半死,失聲驚叫。
“閉嘴!”孫權正惱火不知是誰如此可惡,擺在豬頭在自己枕頭,聽到謝氏的尖叫,心情更是煩躁,伸手一把抓住豬頭上的一隻豬耳,掄起來就砸在謝氏的頭上,“謝氏”幸福的昏了過去,隻剩下孫權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
“飯桶!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孫權暴跳怒雷,怒聲嗬斥負責將軍府安全的馬忠。馬忠很是委屈,他哪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趁夜把一個豬頭擺在孫權的枕邊。
孫權後怕呀,既然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豬頭擺在自己的枕邊,那就意味著要取自己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到底是誰幹的?孫權迫切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願望很難實現,除了一個豬頭,並沒有更多線索留下讓孫權去追查。
“主公恕罪,末將這就派人去查。”馬忠恭聲請罪道。
“查什麽查?你是嫌某丟人丟的還不夠是不是?”孫權兩眼一瞪,怒聲問道。
“呃……還請主公示下。”
“加強府中護衛,馬忠,此番某不追究你的失職之責,但某不希望還有下一次。此外,此事不得泄露,否則唯你是問。”
孫權不願意將此事鬧大,一來沒有線索,無從查起,二來這事究竟不光彩,說出去除了惹人議論,對孫權沒有半點好處。
馬忠狼狽的退下,去安排將軍府的護衛工作,而孫權正調整心情準備開始自己的工作,就有薛綜前來稟報,說是有人有一封書信要自己轉交孫權,
“何人讓你送信?”
“小臣不知。小臣今日與往常一樣來將軍府上差,結果半路途中,有人放箭將一封書信射進小臣的馬車。”薛綜苦著臉答道。
“……書信何在?”孫權聞言皺眉,下意識的就將書信一事與今早見到的豬頭聯係在了一起。
看到書信封皮上寫著孫權親啟四個字,孫權不動聲色,拆開信件取出了裏麵的書信,隻是才看了兩眼,孫權的臉色就黑如鍋底,隨即由黑轉紫,看的一旁候命的薛綜噤若寒蟬,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
“哼!”孫權重重的將書信拍在了桌案上,薛綜被嚇得身子不禁一抖。好在孫權沒把氣撒在薛綜的身上,沉默了片刻後,就聽孫權吩咐薛綜道:“你速去把子明找來。”
薛綜此時最想的就是找借口離孫權越遠越好,孫權的吩咐正合薛綜的心意,當即連忙領命,退出了正堂。不多時,呂蒙隨著薛綜來到正堂。
“主公,不知有何急事喚末將前來。”呂蒙正在官署處理軍務,突然薛綜來找,說是孫權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心情不佳,趕忙便放下手頭的事情跟著薛綜趕了過來。
“……子明,你先看看這個。”孫權沒回答,而是將桌案上的書信遞給了呂蒙。呂蒙納悶的接過,掃了兩眼後不由大怒,“這是何人所為?好大的膽子,莫不是欺我江東無人?將軍府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孫權看了一眼發怒的呂蒙,悠悠的說道:“子明,信中所言並非隻是威脅,而是確有其事。今日早間某一醒來,就發現一豬頭擺在枕邊。”
“啊?”呂蒙聞聽此言不由一驚,隨即趕忙道:“主公受驚,末將無能……”
“子明,這些場麵話就別說了,還是先說說眼下這事吧。此番隻是警告,但下回,恐怕就真的要取某的性命了。”孫權擺擺手,對呂蒙說道。
“……主公以為,此事與何人有關?”呂蒙沉默了片刻,問孫權道。
“信中已有說明,除了當今的朝廷,某不信還有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隻是某不明白,朝廷既有本事取某性命,他為何不取?”孫權有些納悶的說道。
呂蒙又是一陣沉默,在孫權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才開口道:“或許真如主公方才所言,這次隻是警告。”
“那你說朝廷這樣做是為了什麽呢?”
“……刺殺終非正道。朝廷不做此事,恐怕也是不希望這天下刺客橫行,人人自危。主公,依末將之見,還是下令將派往長安的刺客收回吧。”
“……也隻能如此。”孫權聞言權衡了半天,無奈的點頭道。孫權本想用刺客解決自己的心腹之患,但現在朝廷用同樣的手段來警告自己,為了讓自己日後有個安穩覺可睡,孫權也隻能接受了呂蒙的意見。畢竟誰都有個鬆懈的時候,這要是整日裏提心吊膽的防備著刺客,那什麽事都不用幹了。
“子明,某前些日子吩咐你去辦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孫權問呂蒙道。呂蒙聽了心裏不由暗暗叫苦,可又不能不答,趕忙道:“主公放心,正在籌辦當中,此事末將已經交給了周魴,主公要是有什麽想問的,不如叫他前來當麵細問。”
“嗯,來人,周魴去把找來。”孫權聞言點頭,吩咐侯在門外的薛綜道。
孫權交代呂蒙辦的事情並不是能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說的。孫權天生疑心病重,而且江東如今雖被他所占,但手段畢竟不能算光彩。做賊心虛之下,他就總是疑神疑鬼,擔心江東會有人暗中打算謀害自己。
讓呂蒙從軍中挑選精明能幹之人,組建專屬自己的情報部門,為其監視江東上下,就是孫權吩咐呂蒙要抓緊時間辦的事情。而呂蒙並不想摻和此事,在接命以後便將此事交給了周魴,今日正好孫權問起,呂蒙就將周魴推薦給了孫權,希望可以從此事抽身。
孫權同樣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腹大將涉及此事,見呂蒙如此識趣,便順水推舟,命人傳周魴前來,算是遂了呂蒙明哲保身的意。
周魴如今年紀不大,二十出頭,人長得……怎麽說呢?就是讓人一見就覺得此人一身正氣,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若是劉協在此見到周魴,一定會明白為何演義中曹休會上了周魴的惡當,這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個小人。
孫權對周魴的第一印象不錯,等呂蒙借故離開以後,孫權便向周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周魴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暗中監視江東陸家的陸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