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南春 第099章、衝冠寫詩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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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簫歲數大一些,神色明顯還帶著懷疑,而柳鶯兒早已聽得眼淚汪汪,一臉豔羨道:“這位姐姐真的好幸運,能遇到田公子這樣的好人,鶯兒要是以後能有這福氣,也就知足了。”
    玉簫認真盯著田致雨,似乎想要看看他有沒有撒謊,等看到田致雨始終不躲避眼神,一臉的問心無愧,終於輕聲道:“如果真是這樣,我那位姐妹確實好福氣了,玉簫真的替她開心。不過那位姑娘可曾給你提過我們師父?可能說過,即便五年後,我們也不是隨便可以自由的。”
    這一點當時文素衣跟他說過了,他又把文素衣跟他說的其他事情挑揀了一些透露給玉簫,這下玉簫姑娘終於相信他了,除了還是對柳鶯兒剛才的遭遇有一點後怕,再沒了剛才凶巴巴的樣子。
    菜上來後柳鶯兒實在餓壞了,完全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而玉簫和田致雨都沒有什麽食欲,隻是看著小姑娘在那裏大快朵頤。
    “玉簫姑娘,我也想問你一件事兒,”田致雨道。
    “公子請問,”玉簫對田致雨的觀感大為改變。
    “我記得當時還有另外一位姑娘,她跟我說過,蔡姑娘培養出來的女子,都會得到青樓的特殊關照,五年之內隻用賣藝,不用賣身,為何……”說著他看了看柳鶯兒。
    玉簫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戚然一笑道:“也並不是所有姑娘都有那種待遇,還要看培養出來的成果。如果色藝雙絕,蔡姑娘覺得未來利用價值更大,便會跟青樓做這種約定,如果隻是普通女子,便任由青樓自己決定。”
    說罷她也看看柳鶯兒,見她隻顧著吃東西,沒在意兩個人聊什麽,便接著說道:“鶯兒屬於後者,一來她還沒有完成培訓,徹底成才,所以蔡姑娘可能覺得就算犧牲掉也無所謂,二來跟前幾年不一樣,蔡姑娘手上的姑娘多了很多,並不是每一個都要培養成花魁的。”
    田致雨又想到一個問題,接著問到:“那剛才馮府少爺提出要帶四位姑娘走,一開始老鴇不願意,後來去找你們掌故的商量之後,便同意了,難道這醉仙樓的掌櫃的,就是蔡姑娘?”
    玉簫搖搖頭,道:“蔡姑娘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裏。這醉仙樓的掌櫃,隻是蔡姑娘最忠心的手下,很多時候可以代替蔡姑娘做決定。”
    這位蔡姑娘可真是神秘,田致雨想著,要是這家醉仙樓的掌櫃就是蔡姑娘,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見見她,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再冒昧問一句玉簫姑娘,你們蔡姑娘多大年齡了啊?”田致雨問到。
    玉簫姑娘搖搖頭,道:“其實我們也很少見到她,當初給我們培訓的,都是她的手下,而她每次現身,也要帶著麵紗,所以見過她真麵目的人非常少。”
    謎一樣的女子啊,田致雨想象中,這位蔡姑娘怎麽也得五六十了,更應該叫蔡大媽。
    經過一番狼吞虎咽之後,柳鶯兒終於吃飽了,又喝了一大杯茶之後她抬頭看田致雨和玉簫都望著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羞得通紅。
    “姐姐,公子,我剛才吃相是不是不大雅觀?”柳鶯兒低聲說道。
    田致雨笑笑不說話,玉簫苦笑道:“豈止是不雅觀,簡直沒有一點淑女形象,不知道平日裏培訓你的細嚼慢咽都跑哪裏去了。”
    柳鶯兒吐吐舌頭道:“每天都吃不飽呢,培訓的師傅總是跟人家說要慢慢吃慢慢吃,結果吃著吃著就不讓吃了,好慘呢。”
    “因為怕你吃過了長胖啊,”玉簫有些憐愛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歎了口氣道:“姐姐從小到大都隻能吃五分飽,不敢多吃,咱們這一行就得時時刻刻注意保持體型,保護嗓子,需要注意的好多好多。”
    “可是總是吃不飽呢,”柳鶯兒畢竟還小,體會不到玉簫話裏飽含的艱辛。
    而田致雨感覺到了心疼,不隻是為眼前的兩位姑娘,更是為蘇憶瑾。她也是這麽過來的,小姑娘現在經曆的艱辛,她都經曆過。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兒很好奇,剛才玉簫姑娘和楚楚姑娘鬥琴,在下覺得都很好聽,那些評委和裁判是根據什麽來評判兩位勝負的呢?”田致雨問到。
    說到這個,玉簫笑了笑,道:“其實奴家和楚楚姑娘的琴技本就不相上下,臨場發揮是關鍵。有時候楚楚姑娘會彈錯一個音,有時候奴家也會有失誤,那就是彼得哪一位失誤少了。”
    “原來這樣,那真的得需要專業的評委了,”田致雨道。
    “是的,三位評委都是很專業的,”玉簫笑道:“三位都是書院的院長呢。”
    “啊?書院院長?哪三個書院的院長?”田致雨有些吃驚。
    “哎呀,餘杭隻有三個比較大的書院,分別是萬鬆書院,西湖書院和錢塘書院,裁判正是萬鬆書院院長葛之浣,西湖書院院長黃仁鬆和錢塘書院院長李餘慶啊,”柳鶯兒搶著說到。
    田致雨沒想到青樓比賽,邀請的裁判竟然是三位書院院長,他還以為這個時代書院的院長潔身自好,愛惜羽毛呢,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愛好。
    “沒想到三位院長還有這個雅興”,田致雨啞然失笑。
    “不僅如此,三位院長還經常幫助楚楚姐姐填詞作曲呢,而且比賽的時候經常偏袒楚楚姐姐,故意讓她贏,”柳鶯兒有些憤憤不平地說到。
    “哦?這是為何?”田致雨好奇道。
    “因為我姐姐隻賣藝不賣身,而楚楚姐姐不一樣啊,”柳鶯兒口無遮攔道。
    “鶯兒住嘴,”玉簫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楚楚姑娘的琴技本來就不比我差,三位院長秉公評判,哪有偏袒?”
    田致雨大概明白什麽意思了,楚楚姑娘跟玉簫不一樣,不但才藝好,也會利用身體,想必三位院長也都嚐到過甜頭,所以評判的時候多少會傾向楚楚姑娘一些。
    難怪剛才押注的時候,馮思恭想都沒想就押了楚楚姑娘,想必他也是楚楚姑娘的常客。
    柳鶯兒看到玉簫生氣了,不敢再說,但是撅著的小嘴明顯表示不服氣。
    “這三位院長都為楚楚姑娘填過什麽詞,做過什麽曲啊?”田致雨有些好奇。
    玉簫道:“有不少呢,三位院長都是博學多才之士,寫出的詞曲都很好,楚楚姑娘唱的也好,玉簫隻有羨慕的份兒。”
    “我知道我知道,”柳鶯兒連忙說到:“我們經常偷偷看楚楚姑娘排練,她的那些曲兒我們都學會了。”
    “那鶯兒可不可以唱幾首?”田致雨很想見識一下當代詞曲家的作品,雖然蘇憶瑾也唱過一些,不過那都是廣為流傳的曲子,少有私下裏偷偷傳唱的小曲兒。
    柳鶯兒看了看玉簫,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咳嗽了幾下,潤了潤嗓子,挑選了幾首自己最拿手的,輕輕地唱給了田致雨。
    田致雨聽完後,頓時明白了為什麽這個時代的人不大看得上長短句。三位院長為楚楚姑娘填的詞,確實跟當初洛遠秋說的一樣,都是才子佳人卿卿我我,唱起來也像是靡靡之音。
    “其實論嗓音,我姐姐要遠超過楚楚姐姐的,可惜沒有人給我姐姐寫詞,”柳鶯兒唱完之後,一臉沮喪地說到。
    田致雨笑道:“其實這些詞也沒什麽好的,玉簫姑娘你要是也有幾首詞,是不是就可以比楚楚姑娘吸引更多的聽眾?”
    在田致雨看來,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對美女總是恨不得馬上占有。但是一旦真的占有了,新鮮感過去之後,反而更容易滋生疲勞。還不如像蘇憶瑾那樣,隻給你唱唱歌彈彈琴,讓你看得到摸不到,更能吸引男人的興趣。
    “奴家也知道,可是奴家又不會作詞,縱然寫出來,又怎麽比得上三位院長呢?”玉簫也顯得很沮喪。
    其實她內心裏對楚楚姑娘並不是完全服氣,尤其唱歌這一塊,更是如此。然而楚楚姑娘放得開,跟那麽多達官貴人風流才子都有交往,那些人也就願意聽她唱,為她創作。
    雖然楚楚姑娘到醉仙樓不過一年左右,吸引的顧客已經遠遠超過了她,要不是蔡姑娘曾經叮囑掌櫃好好照顧她,怕是自己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要不這樣,玉簫姑娘,我也給你寫幾首詞,你給改變成小曲,改天唱一唱,看看能不能吸引一下觀眾,”田致雨道。
    玉簫和柳鶯兒都驚訝地看著他,玉簫道:“田公子你也會作詞?”
    田致雨點點頭道:“會一點點,不過不一定有人家三位院長寫得那麽好。”
    實話實說田致雨並沒有多少信心,他有把握做出遠勝於三位院長的詞,隻是在青樓裏,太高雅的話,一次兩次還可以,次數多了反倒弄巧成拙。
    畢竟青樓怎麽說都是低俗之地,纏綿的情色的才是主旋律。
    “沒事兒田公子,隻要有作品,奴家保證能給改成很好的小曲,”玉簫信心滿滿地道。
    田致雨想了想,腦海子浮現了幾首又有名,又不那麽高大上的詞,他吩咐店小二拿來紙筆,道:“我來說,玉簫你來記。”
    玉簫點點頭,研好墨之後對田致雨道:“公子你說。”
    田致雨先說了周邦彥那首《少年遊》,這一首堪稱少女思春裏最有名的了,而且它簡單直白,直抒胸臆,充滿了纏綿悱惻之情。
    玉簫本來沒指望田致雨能寫出多好的詞句,她想三位院長的才華,放眼天下也是極好的,眼前這位少年能有多大能力,比得上三位院長?
    不過當她把這闋詞一字一句寫下來,內心已經開始感到震撼了,這樣的詞,別說三位院長,怕是當朝宰相也寫不出來吧?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玉簫輕輕地吟誦這闋詞,眼淚不自覺的滑出眼眶,也終於理解他為什麽能得到自己那位姐妹的青睞了。
    “田公子如此才華,奴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剛才言語多有得罪,還望田公子不要計較,”玉簫幽幽說道。
    田致雨還沒說什麽,柳鶯兒抑製不住一臉的興奮,開心道:“姐姐,田公子做的詞非常好嗎?比那三個院長怎麽樣?”
    玉簫點點頭,道:“非常好,平生所未見,那三個院長的詞跟田公子的一比,怕是米粒之光跟皓月爭輝。”
    柳鶯兒聽罷高興得眉毛都飛了起來,笑道:“那太好了,田公子你趕緊再為姐姐寫幾首吧,這樣姐姐就可以打敗楚楚姐姐,重新成為我們醉仙樓的第一頭牌啦。”
    “鶯兒不得無禮,田公子能為姐姐寫一首姐姐已經很開心了,怎還可貪得無厭,”玉簫話是這麽說,但是望向田致雨的眼神裏,分明也是充滿了期待。
    田致雨笑笑道:“我再想想看,還能不能寫出來。”說完故作沉思,等兩位俏姑娘都眉頭緊鎖了,這才道:“有了,玉簫姑娘你記下。”
    玉簫連忙再次提起筆,道:“公子請說。”
    要說豔詞,古代太多人寫了,但是大多數豔詞太過豔,跟那三位院長所做並沒有本質區別,隻有像李煜柳永周邦彥吳文英這樣的大家,才能做到豔而不膩,含蓄裏透露出濃濃的繾綣迤邐。
    於是他先念了李後主描寫他跟小周後幽會的那闕《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他又想了想,接著念了一首溫庭筠的兩首《南歌子》:
    一尺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合歡桃核終堪恨,裏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田致雨念著,玉簫寫著,她寫著寫著,那隻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住地顫抖,不住地顫抖,等終於寫完,竟然趴在那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