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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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薑萱可沒忘記去年的爭執,她以為至少也得多費唇舌的,甚至她還打了些腹稿。
卻不想,他沉默一陣就應了。
甚至察覺她的視線後,還勉強扯唇,衝她笑了笑。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捧著他的臉,親了親他的薄唇:“阿桓真好。”
側臉貼著他的頸窩,“既這般好,很該獎賞一番呢。”
薑萱也很想他展顏,想他開心一些,拉他站起,探手解他肩鎖扣,替他卸甲。
衛桓就把甲胄卸了。
他脫了內甲也掛在木桁上,就剩一身素綾裏衣,才回過頭,就被薑萱墊腳摟住脖子。
她一雙纖手抬起,衣袖滑下,露出一段玉色藕臂,映著澄黃燭光,瑩白得仿佛透光殷紅唇瓣湊上前,吻住了他。
衛桓身後就是床榻,她輕輕一推他,二人一起倒了下去。
第二日早上,薑萱罕見起遲了。
到了平時起身上值的時候,她眼皮子像刷了漿糊似的,黏的緊緊怎麽動也睜不開。
衛桓似乎親了她一下,柔聲說:“……晚些無妨,不是新來了人麽?你多睡會……”
接下來的,她就不記得了。
等她真睡醒時,已日上三竿。
窗欞子的上的天光早已大亮,快中午了,候在廊下的侍女聽見動靜,忙忙提了熱水注入浴房的大桶,聽帳內主子為再有吩咐,才無聲退出。
薑萱躺在被窩裏,身子骨懶懶的,不大想動。昨夜鬧了很久,具體多久她都不記得,最後衛桓直接摟著她睡下。
親近一番,他溫聲說:“張濟和杜漸推薦的人到了,有了他們分擔,你正好輕鬆些。”
如今州牧府還是缺人的,張杜二人的並州本地名士,便推薦了幾個,衛桓寫了書信去請,後者欣然應允。
這幾人都安排在政務上,有了他們分擔,薑萱確實能輕省許多。
衛桓親了親她的眉心:“你好久沒出門了,下旬有演兵,你可要過來看看?”
“好啊。”
累是累了些,隻看衛桓神色恢複如常,薑萱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既然騰出手不再這般忙碌,她當然願意去的,放放風,她也極愛看衛桓統軍英姿。
這次訓演,對象就是剛收編的六萬河間軍。
應該說,是原河間軍。
衛桓說話算話,那日應了她後,次日就有軍令下去。
原被發配到各礦區的六萬降卒被征召,立即集合趕赴晉陽,先獨立安置一營區,而後登記造冊,待核實查察並篩選過,正式收編。
已操演過幾遍,待今日衛桓檢閱過後,再並入並州大營,和並州軍一起磨合演練。
午膳後回到前衙,薑萱也沒去值房,直接跟著衛桓出了大門,翻身上馬直奔城郊。
同行的出了陸延徐乾等將,還有張濟程嫣等人。
新來幾人能力不錯,這初來正是爭取表現的時候,於是大家都輕鬆了許多,便一起放風去了。
已開了春,隻冰雪未融,還是冷的,跨馬迎著寒風疾奔臉還是和刀刮似的,薑萱熟練把圍巾往拉了拉,隻露出一雙眼睛。
“冷不冷?”衛桓扯了扯韁繩,又把速度放緩一些。
“沒事。”薑萱覺得還行,她大約是太久沒出門了,適應一下就好了。
衛桓還是怕她冷,本想把披風解了給她的,不過被她拒絕了,隻得作罷。
待出了城門,風更大,一行人打馬至城郊東營,登上看台,這位置卻是個風口,風呼呼吹著。
這回這麽說衛桓都不聽她的了,直接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薑萱無奈,其實她感覺還好,這看台她又不是第一次來了,當然做好準備的,他又不是不知。
隻好由得他了。
披風浸透他的體溫,暖融融的,薑萱唇角還是翹起。
當然,有這待遇的不僅僅她。
徐乾比衛桓還緊張,程嫣去年傷過腹部,他老擔心她受寒,一邊蹙著眉心說她來什麽來,另一邊卻已解下披風給她仔細係了。
又取出備好的黃銅手爐,塞到她手裏,叮囑道:“側過身,背著風。”
“知道了知道了。”
程嫣見衛桓已轉身下高台,忙催促徐乾:“行了,你快去!”
接過手爐,攆徐乾匆匆去了,一側頭,見薑萱看過來,她抱怨:“和個老頭子似的,這也不許那也不行,比元娘她太祖母還要嘮叨。”
當然,她語氣如果沒有揮之不去的一絲甜的話,可信度會更高一些,被塞了狗糧的薑萱笑道:“誒,再抱怨可就假了啊。”
她打趣:“真真羨煞旁人,伯潛和嫣娘可是我見過的第一等佳侶了。”
程嫣一貫是個大方的,不過這話她不認同,笑著反駁:“切,難不成你和二郎比不過?當平日我們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她和衛桓?
實話說,還真是差了點的。
當然,單論夫妻感情和彼此珍視,她自信她和衛桓不遜色於任何夫妻男女的。
隻不過,若談到誌趣相投,傾蓋如故,老實說,兩人還差得挺遠的。
這又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徐乾和程嫣可還是靈魂伴侶,兩人三觀合拍,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他們思想和精神上都是同步的,不但是夫妻還是知己。
實話說,薑萱還挺羨慕的。
至於她和衛桓吧,兩人三觀還是許多不合的。他說他努力改變,決心她信,但歸根到底還是為了她,非因他本人理解並認可的。
改變的是行為而非思想。
所以吧,兩人在某些事情上肯定不如徐乾程嫣二人合拍,這是事實也不需要否認。
不過吧,薑萱也沒氣餒什麽。
衛桓很好的,隻是成長環境太過惡劣了,她相信隻要他願意去感受,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親情,兄弟情,戰友情,還有許多。
他大約永遠無法成為那種天生仁者,但他肯定不會一直這麽偏的。
薑萱笑笑,也未打算說這些,隻斜了程嫣一眼:“誰敢說你瞎?這麽亮一雙眼睛。”
不過程嫣還是隱有有所覺,嘿嘿笑了兩聲,她悄聲安慰:“早晚會好起來的。”
“這六萬降卒當初還曾說坑殺呢,現在還不是都收編了。”
大約是了解不深,她比薑萱還樂觀。
薑萱笑笑沒多說,隻舉目眺望衛桓身影。
她相信他。
不管如何,她都會陪伴在他身邊的。
檢閱很快開始了,六萬軍士縱橫列陣,秩序井然,氣氛肅殺。
衛桓由上而下俯瞰,訓話過後,又率諸將入陣檢視。
接著才是軍陣演練。
這裏不得不先提一下先前的礦區勞改,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感,從戎的待遇和辛苦程度都比前者好太多了,勞改過後再被釋放收編,這六萬河間軍非常慶幸,因此歸附心甚強。
算是錯有錯著。
這六萬河間軍都是精兵,個人素質都很過關,竭力表現之下,精神抖擻士氣如虹,這場演兵還挺精彩的。
衛桓勒馬於軍前,訓懈勉勵一番,最後道:“有過嘉獎,有過則罰,嚴守軍紀,不得有誤!”
他沉聲:“諸將士聽令!整軍,回營!”
“是!”皮毛油亮的黑色膘馬,年輕主帥一身玄色鐵鎧映著微微日光,愈發英姿勃發,威儀赫赫。
薑萱唇角翹起,雙目晶亮。
衛桓沒刻意回頭,隻他早注意到了,他就是極喜歡她這眼神,才惦記著叫她來的。
這回被她這般看著,心下暢快自不用細說。
待回城時,已是入夜了,兩人便直接回了後院。
沐浴梳洗,換了一身寢衣,薑萱情緒還頗高,偎依著他的肩膀輕笑:“衛府君果然英偉,真男兒也。”
溫柔依舊,隻神態語調少了舊日那種包容,多了嬌俏。
其實有變化的不僅僅衛桓,也有薑萱,她如今更似一個戀愛中的少女。
漸漸褪了以往那種若有似無的長姐姿態。
衛桓不是沒感覺的,他說不出來,隻他心裏卻覺很重要的,隱隱欣喜難以言喻。
“尋尋喜歡嗎?”
他湊近她的耳垂,輕輕吻著。
薑萱大方承認:“嗯,我可喜歡啦。”
說著瞅了他一眼。
波光流轉,衛桓被看得心一熱,兩隻大手忍不住挪了挪,正心猿意馬間,卻被薑萱一巴掌拍開。
她擰眉抱怨:“我還有些疼呢。”
衛桓一聽急了,“我看看。”
看啥看啊你?
薑萱大窘,一側身掙了出去,給他一腳,“不許胡說!我睡了。”
“怎麽就胡說了……”
不看不放心的衛桓追上去,薑萱扯過被子卷了一圈:“去,你今兒自己一個被子。”
“尋尋,尋尋……”
衛桓檢閱過後,六萬原河間軍隨即融入並州軍中,被打散安排至各營,開始密密操演。
已開了春。
正月末,冰雪消融。
風已褪去寒意,綠意冒頭,冰水匯入河流水聲嘩嘩,陽光漸暖,至二月初,土地開始變得夯實。
衛桓下令整軍。
二月初四,他將率晉陽大營的十八萬大軍穿過井陘,重返石邑。
在出發的前一天,晉陽接訊,正月下旬張岱第五次赴臨淄,薑琨頂不住他的苦求,答應借兵十萬。
和預料中一樣。
這並沒什麽好讓薑萱詫異的,隻得迅當時,她卻盯了那紙訊報好半晌。
“陽信侯二公子,薑鑠。”
發報前,眼線聽聞此次領兵的不但有陽信侯親侄薑欽,還有二公子薑鑠。
薑鑠。
曾經薑萱的庶弟,而他的生母,正正是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