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對程家二嬸的撒潑，程雲和招娣一時間麵麵相覷，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而二嬸一邊拍著大腿哭嚎一邊卻在悄悄觀察程雲和招娣的神色，看到兩人被自己鎮住，她心裏暗暗得意。

    她立即用手抹一抹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招娣“招娣啊，你就幫幫二嬸吧！給你大哥安排個活吧！”

    這條田間小路緊挨著村子，二嬸大嗓門的哭嚎已經驚動了村裏人，招娣發現已經有人陸陸續續走出家門，遠遠地觀望著，指點著這邊。

    村裏人在一些禮儀問題上不太講究，可是涉及到長幼尊卑的時候那是比城裏人還要講究的，招娣有點擔心這種情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給程父程母帶來不好的影響。

    “二嬸，你要真的想讓我幫大哥安排工作，你就起來咱們回家好好說。你要是總這樣……我大不了是被人議論幾句，過兩天我就走了，想聽也聽不見，我不在乎的！”招娣看程雲完全是一副見鬼的表情卻毫無辦法，想了想蹲在二嬸麵前用堅定地語氣說道。

    “呃？”二嬸沒想到剛才還發呆發愣的招娣轉眼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她心裏暗恨“這個黃毛丫頭真真是人小鬼大，不好拿捏！這文化人不是都好麵子嗎？遇見這種情況不是應該麵紅耳赤，又羞又氣嗎？她怎麽就不怕人議論，還說不在乎？難道真的是因為隻在這裏待幾天？”

    像程家二嬸這麽自私的人，當然不會明白招娣其實很擔心程雲的父母被非議，當她覺得自己無法威脅到招娣時立刻又老實了。

    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幹嚎了，隻是擺出一副可憐像“二子啊，你快勸勸招娣，幫幫你大哥吧！你大哥拖家帶口的，沒個收入日子可怎麽過啊？你大嫂都帶著蛋蛋回娘家有一段時間，再不想想辦法真離了婚，這個家可就散了啊！”

    程家二嬸剛一起來，程雲拉著招娣就往回走。二嬸沒有辦法隻好跟在他們屁股後麵，嘴裏卻不停地嘮嘮叨叨。

    “我大哥已經結婚五年了，有個兒子今年三歲叫蛋蛋。”程雲湊近招娣低聲解釋了一下二嬸口中的人物。

    招娣笑吟吟地撇一眼程雲，沒說話。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村裏的胡同，一對金童玉女般的青年男女領著一個哭哭啼啼的老年婦女，這隊伍想不讓人圍觀都不可能。

    村裏人一傳十十傳百已經有不少人聞風而動出來看熱鬧了，這些人中厚道點的壓低了身音悄悄議論，不厚道的幹脆就當麵詢問。各種聲音嘈雜響起:

    “這程家的活寶又怎麽了？這怎麽鬧到新上門的侄兒媳婦麵前去了？”

    “程二嬸，你這又是哭又是鬧的幹嘛呢？”

    “程二嬸你可悠著點鬧啊！別把我們程家村的人丟到外麵去！”

    “二子啊，你現在出息了，能幫你二嬸就幫一把吧！這可是你親二嬸啊！”

    “這二子的對象看著嬌嬌柔柔的，想不到心腸挺硬啊！這程二嬸都哭成這樣了還無動於衷！”

    “切！現在的年輕人啊，都是隻顧自己，有幾個為別人考慮的？”

    “……”

    這些議論有看不起程家二嬸，嫌棄她丟人的;有看不慣程雲、招娣，覺得他們不幫自己的親人心太硬的;有純粹看熱鬧，胡說八道的……

    招娣前世今生被人議論慣了，知道這種時候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置之不理，所以隻當什麽都沒聽見，埋頭往回走。

    程雲可不一樣，他從小到大也被人關注可那是因為他考試得了第一名，因為他考上了好高中，因為他考上了大學，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關注他的目光不是喜愛，敬佩，羨慕的;第一次這關注的目光中竟然有幸災樂禍，有同情，有鄙視……

    這讓程雲很惱怒，然而更讓他惱怒的是這些什麽也不知道的人竟然把矛頭指向了招娣！招娣，他心愛的姑娘做什麽了？沒有罵人，沒有打人，甚至沒有害人之心，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也被人指責心硬，被人罵自私！

    他越想越氣，臉漲得通紅，猛地站住了腳步，一雙黝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用犀利的眼神掃視著興致勃勃的人群。

    “你們都很熱心，是不是？我二嬸需要五萬塊錢，你們誰願意借給她？我大哥需要一份體麵、工資高的工作，你們誰給安排安排？”

    程雲的話讓人群中的議論聲猛地一靜後又高聲響起來。

    “什麽，什麽？五萬？竟然要借五萬塊錢？借這麽多錢幹什麽？”

    “又體麵工資又高的工作我也想要！誰給我安排安排還差不多！”

    “程雲那個大哥要學曆沒學曆要能力沒能力憑什麽想體麵的好工作？”

    “憑人家會賭錢啊！人家有本事輸五萬塊出去，你有嗎？”

    “……”

    招娣沒想到程雲會忽然間爆發，不過這並不妨礙她聽見周圍人越來越高的議論聲。

    “賭博嗎？難道程雲的大哥是因為賭博丟了工作，欠了錢？”她思索著，側頭看看程家二嬸。

    程家二嬸的臉色乍青乍白，仿佛染色鋪似的變化著，卻沒有出聲反駁。

    “看來是真的了！”招娣心裏暗歎一聲，心情更加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