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口嗨了，快擦擦臉吧，味兒太衝了。”曲竹一臉嫌棄地伸手將一包還剩一半左右的麵巾紙遞了過去，季川接過紙巾，白了他一眼。

    “你嫌棄什麽，這裏麵還不是有你吐的。”

    “瞧你這話說的，不清楚狀況的人聽了估計會以為咱倆在搞曖昧。”

    “搞個頭曖昧啊！你一說我腦子裏就有畫麵了，求求你閉嘴好嗎！”

    “你之前在車上逼逼叨叨的時候怎麽不閉嘴？”

    “這能一樣嗎！你來嗆一口試試！”

    “嗆一口……剛才果然是體驗了‘潛水的感覺’嗎……”

    “閉嘴啊！混蛋！”

    “你倆別吵了。”副駕駛座的唐清泉都聽不下去了，“就算實在想吵，能不能換個話題，我現在都還沒吐出來，你們越說我就感覺越惡心……”

    “惡心沒關係啊，呐，袋子給你，你拿去吐。”季川說著就伸手準備把袋子遞過去，坐在前麵的唐清泉趕緊擺了擺手，謝絕了其好意。

    “不用了不用了，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嗨，都是兄弟，你跟我客……”

    “我警告你，隻要你把這玩意兒弄哪怕一丁點兒到我的車上，我馬上就把你丟下去。”張毅出言製止了季川的胡鬧行為，透過前窗鏡，後者能清楚看見其充滿殺意的眼神。

    “嘁，說到底還不是要怪你，張隊長，要不是你開這麽快轉彎玩漂移，我也不至於會成現在這樣子。”

    “如果你把出警的速度弄得慢吞吞的，人質可能就沒命了。”

    “但時間都已經過去三天了啊！若真和我們先前推理出的情況一樣，那人質估計早就……”

    “隻要還沒確認其死亡，我們就必須假設他還活著。”張毅說著又是一盤子急轉，嚇得季川趕緊用手捏緊袋口。

    “真沒想到查個失蹤案竟然能查出這麽多事情。”唐清泉歎了口氣，“前幾天報名時還覺得能借機休整休整，不用到處走訪問詢，現在來看，我當初還不如跟小李他們去查那兩起盜竊案呢，至少不需要擔心死人的問題……”

    “你就知足吧。”張毅說道，“前兩天蹲點時也沒覺著你喊累，怎麽，現在一有事情就覺著要休息了？”

    “頭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別解釋了，咱快要到了，最多再過5分鍾，應該就能看見施工區的臨時門了。”

    “我勒個去，這麽快？！”

    曲竹看了看窗外，發現路兩旁的景色相較於先前是蕭條了不少，除了寥寥幾輛車，周圍是一點能動的東西都沒有，街邊倒是有些店鋪的招牌，不過其下部全是閉合的卷簾門，從那塵土飛揚的景色就能看出，這一片區域已經好久都沒被打理過了。

    “城郊了嗎……還真是有些荒涼啊……”

    “嗯。”唐清泉點了點頭，“我前年在分局搞人口調查的時候來過這地方，那時候下麵這些鋪子都還開著，旁邊幾幢樓裏也還住著人，防護窗上掛著晾曬的衣服，比起之前，現在確實是太荒涼了。”

    “應該都搬到主城區裏去了吧，政府這幾年不是再搞‘城市淨化’嗎，再等段時間，這裏的房子估計都要推倒重建了。”季川說道。

    “一個時代的進步總是從上一個時代痕跡的消失開始啊……”張毅也加入聊天感慨道，“我小時候住的房子現在都被改建為軌道站了，年前回去看了一次，要不是別人告訴我情況我都以為找錯地方了。”

    “張隊長你今年貴庚？”

    “29。”

    “不是吧，這麽年輕！”季川很是驚訝，“你這麵容看上去至少40出頭啊！”

    “真好奇你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曲竹扶了下額頭，“諸如你媽之類的女性恐怕都被你得罪過吧……”

    “我去，你猜得真準！小時候我媽經常莫名其妙揍我，現在想來，肯定是因為我當時說了實話！”

    “目前能說出這種話證明你這情商是徹底沒救了……”

    “沒關係。”張毅的語氣顯得毫不在意，“也不是一個兩個人說我長得顯老了，我都習慣了，想起小時候住我家隔壁的那個程序員，30歲的年紀別人上門向他推銷墓地，我就覺得我這樣子其實也還好。”

    “……”

    幾人擺談了一會兒後，前窗視野盡頭的一側是出現了個掛有標語的鋼筋拱門，雖然距離遠看不清上麵寫的究竟是什麽，但根據附近被圍牆圍起來的一眾毛胚房判斷，很明顯這就是“錦上雲端”施工地的入口了。

    張毅將車速降了下來，而後穩穩將車停在了鋼筋拱門前幾米外的泥地上。

    “到了。”

    “呼——終於到了，我感覺我快要死了。”季川顫抖著打開車門，而後將腳邁了出去，踏上厚實土壤的那一刻，他覺得腿都不屬於自己了，“就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踏實了……”

    “如果你對我開的車有什麽意見，回去的時候可以選擇自己走回去。”張毅邊說邊鎖上了車門，“行了，現在把你手上的嘔吐物係好丟掉，然後咱來談正事。”他說完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看戲的曲竹，“曲顧問，咱現在怎麽做？”

    “搜。”曲竹的回答簡單明了，“按照清齋苑的辦事風格，他們在完事後應該隻會處理掉對自己人不利的關鍵性線索，普通的現場痕跡十之會被完整保留下來，所以假如他們之前真來過這地方，那搜一搜我們就有很大概率能發現些特殊的東西，比如死者血跡之類的。”

    “話是這麽說，可問題是這地方這麽大，我們具體搜哪兒啊？”季川問道，“照這建築工地的麵積，咱四個人就算在裏麵瞎晃悠，逛完恐怕天都黑了。”

    “並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去搜。”曲竹豎起食指晃了晃，“假如你是作案者，你會選擇在臨近公路的地方動手嗎？你會選擇在能被外麵路人一眼望見的地方動手嗎？既然要決定長時間折磨受害者，他們就不會選擇這種‘一旦有人經過就很容易被發現端倪’的地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