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間已至天明，待艙蓋自動開啟後，曲竹抓著雞窩般的發型從並不怎麽舒適的遊戲艙內坐起。

    都說“便宜沒好貨”，現在看來，確實是所言不虛，在這極其廉價的遊戲艙裏睡覺就像是直接睡在地板上一樣，很垃圾的軟墊鋪底使得曲竹目前的狀態就像是剛被人揍完一頓，渾身上下都纏繞著強烈的酸痛感。

    爬出艙汲上拖鞋，曲竹搖搖晃晃走進了廚房，拉開冰箱門取出一盒燕麥，他是連熱水都懶得燒就直接用冷水衝了滿滿一大碗然後邊走邊狼吞虎咽地喝了起來，等快要走到餐桌邊上時才突然想起沒拿勺子，於是他又再次折返了回去，用提線木偶般僵硬的動作拉出碗櫃，從裏麵隨便拿出了個量級超大的盛湯勺。

    拉開座椅將碗跺上桌麵，還沒等他好好好刨上兩口，兜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摸出一看，是張毅的私人號碼，也沒什麽好猶豫的，曲竹滑動鎖屏選擇了接聽。

    “喂？”

    “喂，曲竹嗎？”

    “嗯，是我，怎麽了，張隊長？”

    “你昨晚睡得挺沉啊，給你打了這麽多通電話，你愣是一次都沒接。”

    “額……”曲竹打開揚聲器將手機放下翻了翻，果不其然看見有一大堆的未接來電，時間從淩晨兩點到一兩分鍾之前，總數量高達二三十次，“抱歉啊，估計是因為工作太累了，睡得太死沒聽見。”

    “行吧，現在你趕緊來局裏一趟，這裏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麽事情？”

    “就是昨天那檔子破事。”張毅的語氣顯得有些沮喪，“還記得我給你說過找到了運送被害者的車輛嗎？”

    “嗯，記得，是不是除了受害者的dna信息外，沒有從車內提取到任何能證明有其他人存在的東西？”

    “對的，看來我真不應該對此抱有什麽期望，他們就同你預料中的一樣，做得相當幹淨。”

    “那我現在能幫你們什麽？”

    “是這樣的，雖然我們沒有在車內提取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但根據最近一段時間的監控，我們查到了這車最初是從春暉路附近一間唱吧駛出的，所以在昨天晚上9點，我們用臨時拘捕令暫且扣押了唱吧內所有的工作人員，不過問了一晚上，是一點兒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來。”

    “所以你們想讓我來試試？”曲竹挑了挑眉毛，“我先說一聲啊張隊長，不是我質疑你們的業務能力，隻是……你們為什麽會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與這些工作人員有關呢？難道就沒有顧客犯案的可能嗎？”

    “這種情況我們當然考慮到了，不過從案發的前一天開始，這間唱吧從入口到停車區的監控係統就因為特殊原因損壞了，換做是你，你也能明顯感覺到這其中有蹊蹺吧，又不是拍電視劇，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再者說了，即便真是這麽巧，那我也認了，反正憑借我從警這麽多年的直覺，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貓膩。”

    “好吧，那扣押時間還剩多久？”

    “大概也就到今天早上9點吧。”

    “行，那我現在打個的過來。”

    “不用了，我已經到你小區門口了，你直接出來就行了。”

    “我勒個去，先斬後奏啊！要是我剛才拒絕，你怎麽辦？”

    “把你綁過去，車上有繩子，登山級別的。”

    “……”

    掛斷電話，曲竹迅速洗了頭，也來不及做發型噴摩絲，他是草草換了身行頭就拿上鑰匙手機出了門。

    這麽大清早的時間很多年輕人都還沉湎於自己的夢鄉之中，不過小區裏的老頭老太們卻已經開始了今日份的娛樂活動，路旁涼亭內，很多人紮堆觀望著棋局，稍微空曠些的平地，則被養身團占領，握著道具劍操練著太極。

    一路狂奔，曲竹很快便到了小區門口，與幾位值夜班結束正等待換崗的老保安打了完招呼，他是徑直走到了街邊停著的黑色sv旁拉開副駕使門坐了進去。

    張毅也不磨蹭，看著曲竹關好門，他便一腳油門踩下，讓車子重新動了起來。

    “那女的怎麽樣了？”邊係安全帶，曲竹邊問道。

    “已經全招了，她對自己試圖謀殺的罪行供認不諱。”

    “那還行，至少解決了一件事情。”曲竹看了眼身旁槽位裏的咖啡空罐，眉頭挑了一下，“昨晚沒休息？”

    “要辦案呢，哪兒有時間休息。”

    “結婚了嗎？”

    “結了，女兒今年都9歲了，在上小學。”

    “那你還通宵不回家……”

    “我也想回去啊，可我不是你，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怎麽，你是對我舒適的生活有意見？”

    “是有那麽點兒。”張毅點了點頭，“你這水平，不當刑警真是可惜了。”

    “不是每個人都要當警察的，好吧？再說了，我現在不也在幫你們破案嗎？”

    “如果能全日製，那你的貢獻將會更大。”

    “算了吧，我可不想成為你這樣的工作狂魔。”曲竹撇了撇嘴，“雖然我知道我年齡小沒資格批評你，但我還是嘴賤想說一下，有空多回去陪陪你老婆孩子吧。”

    “我知道。”

    “你這隻是在敷衍。”

    “看來你的表情觀察技術確實很到位。”張毅不置可否，“其實我自己當然也想早點回家，可工作性質注定了幹我們這行的不會有太多空餘的時間。”

    “那你覺得，這對你孩子而言公平嗎？”

    “她能理解她爸爸的職責。”

    “放屁，她隻是個9歲的孩子，她能理解就有鬼了。”

    “曲顧問，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真是挺欠揍的。”

    “所以呢？這難道就是你轉移話題的借口嗎？”

    “你怎麽和個娘們兒一樣，一直逼逼叨叨的？”

    “看來你家人平時對此也頗有怨言啊，要不這樣吧，你待會兒把我送到後就回去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不行，編外人員審訊嫌犯時必須得有專職人員在場陪同，這是規定。”

    “你完全可以讓唐清泉暫時代替你的職務，現在說這些，你隻是不想回家被嘮叨罷了。”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又說對了。”

    “可是如果你一直是這樣的心態，那這問題就不可能被解決，所以張隊長，待會兒到了過後你還是先走吧，畢竟依照你目前這種狀態，就算是想幫忙也幫不了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