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臨草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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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杜必書離去的背影,田不易和蘇茹默然不語。
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小徒弟張小凡的屋內,田不易才忽地冒出一句“要不,草廟村的怪事讓老六走一趟?”
蘇茹有些意外,偏頭上下打量了一陣兒。
最終她還是輕輕點頭,緩步走向院中。
回廊小院中。
一眾師兄弟居住的屋舍仍然亮著燈,顯然是在等候師娘的召喚。依著她的脾性,單獨操練可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想起以前的狼狽和叫苦連天,杜必書不禁嘿嘿一笑。
看來修為提升得快一點,好處還蠻多的嘛。
前行數十步,來到小師弟張小凡的屋外。
敲門,入內。
此時,張小凡正坐在床頭桌前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所謂的‘心事’,杜必書一猜便知。
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處在情感懵懂的年齡,一旦有一個異性對他做出善意的舉動,都會將其視作甜蜜的愛情。
不一定是善意的舉動,哪怕是平日的朝夕相處或回眸一笑。
曾經的自己何嚐不是因為某個原因,故意流連於台球遊藝廳,隻為邂逅一個心儀的……
咳咳,扯遠了。
“小師弟,呶,這是師父給你的大黃丹。想啥呢?”
杜必書熟絡地一拍張小凡的肩膀,將他從失神中喚醒。
“六師兄,你來了!”
重重的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到杜必書的到來,他自然憶起了修為提升的開心。
張小凡滿麵欣喜地起身,將自己坐著的木椅讓了出來。
杜必書也不同他客氣,一麵在木椅落座,一麵將大黃丹放置在床頭桌裏側。
“小師弟,首先恭喜你。”
“六師兄,呃,謝謝,若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
“哈哈,若我說,我隻是在跟自己打賭,你信不信?”杜必書心情頗好地開起了玩笑。
張小凡“……”
瞧著眼前少年略顯錯愕的神情,杜必書也不再逗他,直接抬臂搭住對方的肩膀讓其在床榻坐下。
“你也該看見師父師娘的欣喜了吧?隻要我們爭氣上進!”
張小凡用力點頭,神情激動。
“還有一年七脈會武,好好努力。六師兄我總有一個預感,你會大放異彩。到時大把的美女都會為你歡呼,甚至一見傾心,之後迎娶白富美、走上事業的巔峰……”
“六師兄,你的樣子好猥瑣,還留口水!”張小凡小聲提醒道。
“咳咳咳,這不是重點。”杜必書一抹嘴角的口水,繼續說道,“小師弟,我想說的是——青梅竹馬不一定是愛情,正如一起長大的姐弟或兄妹。”
瞧對方似懂非懂的模樣,他又鄭重加上一句。
“至少靈兒師妹對你一樣,她可是將你當做弟弟看待。”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關鍵還是要自己想通。
杜必書很自然轉換了話題“小師弟,不必在意固有的成見,其實你的修煉天分不差。好好努力,一年後肯定會有自己的法寶,到時咱哥倆兒一起禦器徜徉青雲門外的大好河山!”
重重拍拍對方的肩膀,以作鼓勵。
吱呀!
屋門推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小灰捧著一根棍狀物探頭探腦溜了進來。
一跳一躍。
輕鬆跳到床頭桌上,極其開心地朝張小凡咧嘴一笑,又指了指前爪緊攥著的燒火棍。
對於杜必書的在場,它絲毫沒有不自在。
“小灰,你是說讓我用它當法寶?”張小凡麵露訝異,繼而沒好氣往旁邊一撥它們,“別鬧,當燒火棍還差不多。”
小灰頓時齜牙咧嘴,吱吱亂叫,似乎是在極力解釋一般。
對麵坐著的杜必書,倒是一臉羨慕地注視這隻灰毛猴子,心中感慨不已。
不愧是三眼靈猴!
盡管靈目未開,可也有幾分辯識寶物的直覺。
“小師弟,有些棒子看著醜陋,實則用途不凡、好多人喜歡。要不我同你換?”杜必書邊說邊伸手,佯裝要去拿燒火棍,卻直接撲了一個空。
一道灰影在眼前閃過,再停下來已是在張小凡的身後。
小灰神情緊張地將燒火棍抱於胸前,嘴裏還在吱吱大叫,好似在斥責某人的無賴。
“哈哈,小師弟,瞧見了吧?且行且珍惜!”
杜必書毫不在意地縮回右手,口中暢快一笑。
笑聲剛一停歇,屋外的院落就傳來蘇茹的一聲清喝。
“除了老六老七,你們五個出來操練吧!”
清喝完畢,又有一連串清脆的嘎巴怪響,顯然是有人在活動自己的手腕筋骨。
“師娘,能不能明天?我都寬衣解帶了!”一聽就是吳大義在吵嚷。
“師娘,我也一樣!”
“師娘,加一!”
“師娘,剛才吃壞肚子了……”
“呼嚕嚕——”最後一陣打呼聲從宋大仁的屋中傳出,震得窗欞發顫。
好不熱鬧!
當然,這些借口早已對蘇茹無效,她隻需要不做任何回應。
過了片刻,此起彼伏的木門啟閉聲響起,其後還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摩擦動靜。
張小凡與杜必書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將油燈撥得暗了一些,聲音也刻意放低。
“小師弟,以後不想這般模樣,就得再勤奮一點兒。來,六師兄幫你講解第三層的功法難點。”
“好!小灰,你也不許出聲。”
……
第二日。
杜必書遵照師父的指令,禦劍下山。
清晨剛一接到這個消息,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草廟村慘案才過去三年,按說那裏該是一處死地,正常人不會靠近那裏。
可道玄掌門接到下麵傳來的消息,卻是有樵夫在村外發現了模糊的人影,而且不止一次。
事發蹊蹺,一度有人懷疑那裏是在鬧鬼。
為此,道玄掌門專門派了人手下山查看,可都無功而返。
拖了數月之久,不勝其煩的道玄終於想起大竹峰的杜必書。可田不易對這事根本不搭理,一次又一次回話搪塞過去。
不為別的,隻是單純不想讓杜必書為這種事奔波——又不是有人遇害,何必因為這個浪費修煉時間。
相比於七脈會武,這些神神怪怪的小事不值得耗費精力。
事情一直拖到現在,恰好趕上杜必書提出“下山遊曆”的想法,田不易反而改變了主意。
對此,杜必書欣然應允。
趁著這個機會,正好了卻以前遺留的手尾,還曾經的草廟村一分安寧。
禦劍飛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杜必書收劍降落在一條崎嶇的山道。
因為少有人經過,這條山道已變得雜草叢生、坑坑窪窪。
草廟村的屋舍和籬笆仍在,因為無人修葺的緣故,大部分已有了坍塌歪斜的跡象。
三年前的一幕,恍若在昨日。
繞過山道上倒伏的枯樹瓦礫,杜必書走進了昔日的草廟村。
村中堆積的屍骨早已不在,它們盡數被埋在眼前的這一座大墳中。草草立起的一塊青石墓碑上,“草廟村民合葬之墓”八個大字斑駁模糊,仿佛隨時都會湮滅。
至於那些枉死的家禽家畜,也被青雲門弟子統一焚燒填埋,在大墳右側的地麵還依稀可見燒灼的痕跡。
凝目一望,在杜必書的視野中,隱隱還能見到繚繞飄蕩的墨絲。
這些墨絲躲藏在屋舍或樹木的陰影下,不四散,亦不匯聚。
此刻日頭高懸,陰靈願力尚且避諱,若是到了夜間,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慘死村民形成的負麵願力,當年已被杜必書渡化;現在殘存在此的,自然來自那些枉死的牲畜。
環顧一圈,杜必書翻手取出攝魂盅,剛要吸攝這些墨絲,村外的那座草廟廢墟突然有了低語交談的動靜。
有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