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采薇輕拍額頭，心道一聲不好。

    為了蘇莫，她竟然將李歲年棄之不顧，這在繁文縟節更甚的玉京，可是大忌！

    在涼州生活三年，南宮采薇一時間還未適應玉京的氣息。

    “殿下還請恕罪，是采薇粗心了。”南宮采薇連忙道，就連對李歲年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

    這代表南宮采薇對於李歲年的態度。

    先前稱呼或許是真情，但現在，李歲年乃是皇子，而她南宮世家僅僅是臣子罷了。

    “殿下，此人是”南宮采薇想要介紹蘇莫，卻突然被李歲年揮手輕輕打斷。

    李歲年微微作揖，甚至就連身子都有些彎曲，以示恭敬，“吾乃大唐十二皇子李歲年，既然先生能得采薇親自護送，想來先生必然是高人，恕歲年眼拙，認不出高人。”

    李歲年的禮數極為周到，甚至於，姿態極低！

    城門前，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多是百姓，但也有聞風而來的修道者，或是能人異士，今日有幸得見大唐十二皇子的尊容。

    頃刻，便被李歲年禮賢下士的姿態所折服，對李歲年的好感大增。

    蘇莫平淡地看著，終於是笑了。

    有些不屑。

    說到底李歲年的涵養極好，但蘇莫是何等人，眼神自然銳利。

    李歲年的背挺得很直，即便彎腰行禮，依舊顯得有些僵硬，這代表李歲年其實並非本願。

    “區區雲遊書生一個，不值一提。”蘇莫轉瞬便失了興致，平淡地道。

    “哦？先生過分自謙了，先生風度翩翩，宛若出塵之人，若真隻是區區雲遊書生，怎能得三位絕色佳人陪伴，若先生敢自稱書生，那這世間還有何人敢自稱書生，哪位書生還敢出門雲遊？”李歲年大聲恭維道。

    蘇莫依舊平淡笑著，卻微微有些寒冷。

    這小子，言語中不簡單。

    李歲年這番話太過抬高蘇莫，若放在一位修道書生上，自然可以，可若是放在一位岌岌無名的凡間書生上，可就失了味道了。

    蘇莫頓時便感受到了數十道敵意。

    那些敵意大多出自人群中的讀書人，也有極少數的修道者。人心善妒，不僅僅隻是女子，男人亦不遑多讓。

    蘇莫氣質容貌皆極佳，讓天下人皆自慚形愧，可李歲年如此抬高蘇莫，可就是不懷好意了。

    容貌乃父母生養，難以強求，蘇莫能夠得佳人青睞，自然無人敢說，可若論讀書，在這些讀書人心裏，蘇莫哪裏配！

    李歲年短短幾句明裏是在恭維，暗裏實則是在捧殺！

    是誅心！

    好城府！

    而李歲年敵意的由來也顯而易見，從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中，可看得出來，是為了卓青微。

    嗬，男人！

    為了美人，你這路可是走窄了。

    敢動我家徒弟的心思，你可是在作死！

    蘇莫心中緩緩浮現一股冷意。區區大唐皇子，也敢謀害蘇莫？

    不過蘇莫倒沒有想要出手擊殺李歲年，區區李歲年，隨便幾句便引動蘇莫殺心，那蘇莫這青蓮劍宗一脈峰主也就別做了。

    但！

    這不代表蘇莫可是好惹的。

    蘇莫旋即輕笑起來，出聲道“早就聽聞大唐十二皇子李歲年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對區區一介書生都能以禮相待，實在佩服，不過”

    蘇莫停了嘴。

    李歲年聽得一陣受用，心中暗道，這書生郎倒也不錯啊，頗為識趣，捧殺起來，倒也可惜了。

    “不過什麽？”李歲年再次作揖道“歲年傾聽先生教誨。”

    蘇莫嘴角略顯一絲狡黠，“不過十二皇子卻有些心大啊，既然是大唐十二皇子，頭頂還有十一個兄長，十二皇子這般優秀，可要讓那十一個長兄寢食難安？不過十二皇子心中有溝壑，雄心壯誌不輸他人，自然不懼。如此說來，莫非”

    蘇莫微微笑著，緩緩說道“是想要奪嫡？”

    最後一聲落下，原本喧鬧的城門口，突然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驚得呆滯，呆愣地看著蘇莫口出驚人之語。

    太瘋狂了！

    心直口快！

    簡直恐怖！

    這是眾人心聲。

    李歲年的這一禮下去，身子緩緩僵直，許久都未起身，他一張如玉俏臉此刻瞬間便漲成豬肝色。

    若是先前李歲年是在捧殺蘇莫，是為誅心，而蘇莫所言，捧殺更甚！誅心更甚！

    而且，不是暗搓搓地誅心，而是明晃晃的尖刀！

    就差明著大罵李歲年膽大妄為，野心勃勃了。

    “蘇公子怎生不按常理出牌？”

    南宮采薇也是懵了，腦瓜子嗡嗡的。

    不知所措。

    就是南宮采薇身邊的一眾侍女，如今都臉色蒼白。

    蘇莫此言，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口出狂言，當街汙蔑一位大唐皇子，還是在大唐都城腳下，皇城之外！

    這嘴，當真跟把刀子一樣！

    若是李歲年追究下來，她們可脫不了幹係。

    “撲哧~”

    一聲輕笑，卓青微終於是沒能忍住，捂嘴笑了起來。

    太爽了！

    師父這嘴還是這般犀利，當初訓誡眾位弟子的時候，可從未留情。

    蘇莫自然爽，而且是擺明了的爽。

    至於李歲年的報複，蘇莫可曾會怕？

    區區大唐皇子，凡間皇族，蘇莫會怕？

    莫說李歲年不過化靈境二品的修為，就是李歲年他老子——大唐天子在這裏，蘇莫可敢指著腦袋破口大罵。

    能耐我何？

    “大膽書生郎！你可是在找死？”

    人群中，突然走出數位帶刀侍衛打扮的男子，手中長刀出鞘，寒光冷冽，朝著蘇莫舉刀怒喝。

    每一位都有著化靈境的修為。

    “嗬嗬嗬！”蘇莫麵前，李歲年終於是緩過神來，色厲內荏地道“你這廝，滿嘴穢語，竟然敢汙蔑本皇子！”

    “我甚至有理由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大唐國民！”

    李歲年臉色很難看，他無法想象，蘇莫竟然敢說著這種話，這近乎把他心底地野望徹底放在明麵之上。

    李歲年的反應讓蘇莫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李歲年現在徹底與蘇莫死皮臉皮。

    怨憎已生，蘇莫想要下手，理由自然充分。

    他要的就是一個理由罷了。

    “十二皇子誤會了，我本一介書生，可惜的是，我並非大唐人。”蘇莫平淡地道，他非大唐人，而是大炎王朝的人。

    大炎王朝，隸屬離火聖宗。